如果你1846年去拜訪巴爾扎克,他準會得意洋洋地向你展示一套可供9人用的中國瓷餐具,號稱,“我買這個只花了300法郎,(大)仲馬卻為同樣的一套花了4000法郎,而它真正的價值至少應為6000法郎?!?/p>
父輩們的中國熱
在巴爾扎克(1799~1850年)短暫而飽滿的一生中,《中國與中國人》是其《人間喜劇》之外作品中篇幅最大的一部,分4次在報上連載,內(nèi)容涉及中國自然景色、風土人情、政治制度、經(jīng)濟狀況等,堪稱專論。何以在他開足馬力完成《人間喜劇》的間歇還能抽空評論中國?誰為他建構(gòu)了中國的模樣?且讓我們來看他自己的回答:
我的童年是在中國和中國人的搖籃里度過的,搖我的是一個非常熱愛這個奇特民族的親人。因而,我從15歲起就讀了杜赫德神父、格魯賢神父的著作,后者在夏爾·諾迪埃之前任阿斯納圖書館館長。我也讀了大部分關(guān)于中國情況的、多少有些不可靠的記述;凡是人們從書本所能了解的中國,我全都知道。
因著父輩們對“中國熱”的熱情,巴爾扎克自童年時代起就生活在“中國熱”的氛圍中,并“大言不慚”地道出其“中國通”的身份。在那位親人,也就是巴爾扎克父親貝爾納-弗朗索瓦·巴爾扎克的書房里,巴爾扎克鉆進中國書堆中,有插圖的,沒插圖的,不加選擇埋頭翻閱。巴爾扎克發(fā)現(xiàn),父親收藏遠優(yōu)于館藏,其中包括大量耶穌會傳教士描繪中國的典籍,如1735年在巴黎出版,由杜赫德編撰的《中華帝國全志》、羅希耶神父編纂的7卷《中華聞錄》、馬爾尚·德·波蒙的《中國史花絮》《中國圣賢言行錄》《中國美德與孝道》《中國政體、宗教、風俗習慣、科學、藝術(shù)、青年教育及貿(mào)易》和格魯賢編著的《中國通史》等,都是難得的稀世善本。
癖好收藏中國古董
巴爾扎克出生時,“中國熱”未徹底冷卻,父親的藏書和家中的裝飾讓他置身東方國度的氛圍中,他收藏中國古董和工藝品的癖好貫穿一生,就在他去世前幾個月,還忙著布置自己和韓斯卡夫人的婚房,使樓梯上任何空的地方都填上孔雀石的盆子和中國瓷瓶。涉獵書籍有限,巴爾扎克對中國了解談不上全面,但他能像個行家一樣把中國人制作茶葉的工序、與茶葉貿(mào)易相關(guān)人群羅列出來,也能借大衛(wèi)·賽夏(巴爾扎克作品《幻滅》里的青年發(fā)明家)之口贊揚中國造紙,但在探討中國造紙原料上不夠?qū)I(yè)。
巴爾扎克多次計劃生產(chǎn)一種質(zhì)量又好、成本又低的紙,對中國紙表現(xiàn)出濃厚的興趣和關(guān)注。用大衛(wèi)·賽夏的話來說,“由于原料關(guān)系,中國紙一開始就勝過我們的紙。中國紙又薄又細潔,比我們的好多了,而且這些可貴的特點并不減少紙的韌性;不管怎么薄,還是不透明的。”可是,中國造紙用的原料是什么?人們展開了激烈的爭論,有人認為是楮,有人認為是絲,“據(jù)格魯賢神父的意見,中國紙的原料既不是楮,也不是絲,而是用搗碎的竹子纖維做的紙漿?!贝笮l(wèi)·賽夏說格魯賢藏著一部講述造紙技術(shù)的中國書,附有不少圖解,說明全部制造過程。
(摘自《國家人文歷史》 李崇寒/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