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可心
孟浩然是盛唐時期的詩人,幾乎在田園山林中度過一生。李白在《贈孟浩然》一詩中說道:“吾愛孟夫子,風(fēng)流天下聞?!卑拙右自凇队蜗尻枒衙虾迫弧吩娭幸舱f道:“秀氣結(jié)成象,孟氏之文章。今我諷遺文,思人至其鄉(xiāng)?!泵虾迫磺宓脑婏L(fēng)和其瀟灑隱逸的個性能征服同時期著名的詩人,這是非常難得的。
孟浩然身上有一種“隱”的氣質(zhì),他的“隱”是一種笑傲山林的灑脫。除此之外,我更欣賞的是孟浩然面對人生的那份豁達(dá),沒有自暴自棄地面對人生,不沉郁。
眾所周知,孟浩然是一真正的布衣隱士。在青壯年時期,孟浩然試圖步入仕途,但是由于皇帝不賞識并終身不錄用,他無奈又回歸了襄陽鹿門山。對于孟浩然的“隱逸”,聞一多先生在《孟浩然》一書中說:“孟浩然是為隱居而隱居,為著一個浪漫的理想,為著對古人的一個神圣的默契而隱居?!彼c東晉的陶淵明大都相同,也有不同。這明顯不同的點就是陶淵明在政治上是避退的;而孟浩然是終身想出仕的,結(jié)果最后成為了一個“仕途失意者”,歸隱又有一絲無可奈何。所以在盛唐年代,孟浩然的才氣是足以讓他在官場上大展宏圖一番的,而機遇卻沒有臨幸這個有才華的人。當(dāng)然,古今中外有才氣卻苦于沒有機遇的人有很多,更凸顯出孟浩然的委屈和不忿是非常具有人情味的。我欣賞的正是他后期歸隱后,沒有自暴自棄、思想消極,而是選擇了豁然面對人生。
從長安歸來的孟浩然開始遨游山林河海,把抑郁的心融到山林田園之中。平日里,孟浩然與家人躬耕桑麻,或出門尋三兩老友吟詩唱和。他以自然山水或田園景物為吟詠對象,把細(xì)膩的筆觸投向靜謐的山林、悠閑的田野,描畫出一種田園牧歌式的生活景象。如《過故人莊》:“故人具雞黍,邀我至田家。綠樹村邊合,青山郭外斜。開軒面場圃,把酒話桑麻。待到重陽日,還來就菊花。”首句中“雞黍”出于《論語·微子》中“丈人止路宿,殺雞為黍而食之”;“把酒話桑麻”則出自陶淵明的《歸園田居》中的“相見無雜言,但道桑麻長”;最后一句的“就”字更是全詩絕妙之處。更有前人做了精妙的點評:“末句‘就’字妙,謂不邀自就,則主人情重,自在言外?!闭自娮匀惶斐?,詩中可以感受到淡淡的喜悅。此時在孟浩然的心里,與好友縱情山水的逍遙,可能早已超過了對仕途功名的求索。
孟浩然的這種率性而為,隨心所欲的風(fēng)流氣度,就是到了他生命的終點也未曾改變。追求人格理想,寄情山水之間的孟浩然,成為了唐代第一位傾力創(chuàng)作山水田園詩的文人。田園詩被提升到一個全新的境界,孟浩然也成為這一詩歌流派的代表人物。李白當(dāng)年專門到鹿門山拜訪年長他十二歲的孟浩然,更是了解他這樣徹底擺脫功利動機只求身心自由的難能可貴,不得不自嘆弗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