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展雄
不少網友對電子科技大學學生的舉報行為及校方的粗暴處理感到憤怒。但在這些質疑之外,自然也有眾多支持的聲音。為什么即便是舉報告密這么惡劣的行徑,仍然獲得不少網友的聲援?背后的社會心理值得揣摩。
今天我們試圖從科技史的角度去回看四大發(fā)明的爭議,以及背后的輝格科技史觀。19世紀英國涌現一批輝格主義學者,因服務于輝格黨(英國自由黨的前身)的政治利益解釋歷史而得名。他們相信歷史進步,簡單化處理世界,被命名為輝格式史學家——急功近利地追求現代化,酷似科技領域的輝格史觀。正是簡單化的標簽與對現代化的盲目追求,造成了一種彌漫世界的科技焦慮。在作者看來,舉報的學生,多多少少帶有科技焦慮,其實大可不必——科技應當是服務于人的,而非人服務于科技。
一開始,學界沒有四大發(fā)明之說,有的是“三大發(fā)明”。
意大利數學家杰羅姆·卡丹(1501-1576)說,“磁羅盤、印刷術和火藥是整個古代沒有能與之匹敵的發(fā)明”。然而這位數學家人微言輕,提出“三大發(fā)明”后沒產生什么反響。
過了半個世紀,英國思想家培根才把“三大發(fā)明”發(fā)揚光大,他的本職為政治家,鉆研學術是業(yè)余博學的興趣愛好。培根歷任首席檢察官、樞密院顧問、掌璽大臣,1620年撰寫《新工具》。
《新工具》里寫道:“印刷術、火藥、指南針這三種發(fā)明已經在世界范圍內把事物的全部面貌和情況都改變了?!笨上?,培根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不知道“三大發(fā)明”來自何方,是不是中國發(fā)明創(chuàng)造的,也沒有深入考證“三大發(fā)明”在各國的傳播路徑。
寫完著作的第二年,培根的仕途急轉直下,他遭到貪污受賄的指控,監(jiān)禁于倫敦塔內,終身不得任官職。這種情況下,沒有心思再去想“三大發(fā)明”的問題了。
培根之后,馬克思也曾肯定了“三大發(fā)明”的重要性(1844年),但也沒有考證“三大發(fā)明”的來龍去脈,兩個世紀之間,也無其他學者詳細考慮過這個問題??梢源_認的是,“三大發(fā)明”的說法在英國民間流布,隨著鴉片戰(zhàn)爭通商開放,傳入到清朝。
西方人來華后,驚訝地發(fā)現歐洲的印刷術、火藥、指南針跟中國的如此相像,認定中國就是原產地,而且還把造紙術加入行列,正式形成了四大發(fā)明。1876年在華生活已久的英國報業(yè)人士亨利·貝爾福興奮地寫道:“人類文明還不到兩千年的歷史時,中國人就擁有火藥、印刷術以及水手使用的羅盤。這聽起來像是天方夜譚,我們理應授予他們應得的榮譽: 他們在四千年的歷史中,獲得了我們稱之為四大發(fā)明的勝利?!?/p>
1884年傳教士、漢學家艾約瑟考察中國,獨立研究,得出相同的結論,寫入著作《中國的宗教》。中國本土的知識分子,沒能察覺到變化,依然沿用了“三大發(fā)明”的說法。1910年代出版的中小學教科書,有5本談及三大發(fā)明,10年后僅有兩三本。1933年陳登原編著《陳氏高中本國史》,終于出現了四大發(fā)明的名目,后知后覺的知識分子大規(guī)模推廣新說法,1935年后“三大發(fā)明”從歷史教科書消失殆盡,沒有留下痕跡。
此時正值日軍侵華威脅嚴重,四大發(fā)明多多少少帶有增強民族自豪感的意味,1943年李約瑟應重慶國民政府的邀請,向抗戰(zhàn)軍民宣講中國古代科技的成就。有意思的是,當年漢學家艾約瑟創(chuàng)造四大發(fā)明,是跟日本比較的,他指出日本文明遠遠落后于中國:“他們(指日本)沒有如同印刷術、造紙、指南針和火藥那種卓越的發(fā)明?!?/p>
1954年李氏編著《中國科學技術史》,鄭重其事地宣布“中國在公元3到13世紀時科學技術一直處于世界領先地位”。新中國成立后,學者詳細研究古代科技的起源、發(fā)展、傳播到外國的過程,但除了造紙術之外,其他三項發(fā)明一直伴隨諸多質疑。
近年學界研究深入,北大教授辛德勇還提出了一個大膽的新說:雕印梵文者在先,漢文在后,印刷術的源頭來自印度,有文物梵語陀羅尼經咒為證。公元6世紀印度、中亞的佛教徒雕版印刷佛經,技術傳入中國后,印刷范圍向中國本土信仰和民間日用書物等擴展,最后才至儒家典籍。
造紙術、羅盤和火藥是中國人的原創(chuàng)無疑,但也經過了阿拉伯人、歐洲人的改造,很難說完全是某一國人的貢獻了。正如同一個哲學問題:忒修斯船上的木板被逐漸替換,經過不間斷的維修和更新部件,所有的木頭不再是原來的木頭,到最后這艘船還是原來的那艘忒修斯之船?
現在很多人持“四大發(fā)明為假”論,傳播一些標題為《揭開XXX真相,原來我們上當了》的文章,而另一邊自然也有人主張四大發(fā)明貢獻巨大,不可侮辱。雙方都信任馬克思的論斷:火藥把騎士階層炸得粉碎,指南針打開了世界市場并建立了殖民地,而印刷術則變成新教的工具,總的來說變成科學復興的手段,變成對精神發(fā)展創(chuàng)造必要前提的最強大的杠桿。
但如何看待四大發(fā)明對歐洲產生的影響?封建騎士的沒落有眾多因素,不能簡單歸因于火藥的發(fā)明運用。騎士很早就拋棄城堡生活,跟市民一起住,原因很簡單,城堡按照軍事需要來建造,不適宜日常居家生活。在采光、取暖方面,城堡并不舒適,簡直像是囚犯住的,后來確實有部分城堡改造成了監(jiān)獄,大名鼎鼎的倫敦塔、巴士底獄即是如此。
應當說,對封建制度最致命的一擊,不是火藥,而是價格革命。哥倫布發(fā)現新大陸后,美洲金銀輸入西歐,造成通貨膨脹,中小貴族普遍破產。
印刷術推動了宗教改革、啟蒙運動,這個結論似乎牢不可破。然而法國出現了反常的現象,天主教教會組織最發(fā)達的地區(qū),大眾知識水平最高,教會不活躍的地區(qū),識字率隨之降低。在輝格史觀里,天主教是愚昧落后的勢力,跟獵殺女巫、宗教裁判所、迫害伽利略聯系在一起,何以會促進社會進步?事實上,宗教改革后,天主教為了挽回信仰流失,提高信徒的教育程度,各類兄弟會在激烈的競爭中奮起直追,競相開設學校。西歐其他國家也是如此,德語天主教地區(qū)和新教地區(qū)的識字率不存在太大差距。
技術是中立的,進步人士可以用印刷機,天主教也會運用印刷機。保守派宣傳自己的思想,捍衛(wèi)舊制度?,F代知識分子有種過分自信的樂觀心態(tài),19世紀英國涌現一批輝格主義學者,因服務于輝格黨(英國自由黨的前身)的政治利益解釋歷史而得名。他們相信歷史進步,簡單化處理世界,把天主教貼上反動標簽,把新教貼上進步標簽。盎格魯-撒克遜人是天生的自由民族,自《大憲章》起就有了民主的種子,既然如此,光榮革命與輝格黨的執(zhí)政水到渠成,符合歷史潮流。
特里維廉的《1688-1689年的英國革命》和麥考萊的《英國史》都秉持了這種思想。1931年學者巴特菲爾德出版《歷史的輝格解釋》,正式把他們命名為輝格式史學家。
“第三世界”的知識分子迷信“科技是第一生產力”, 急功近利地追求現代化,酷似科技領域的輝格史觀。五四運動的“賽先生”是焦慮和樂觀融合的產物,西化派痛感于中國落后,把科學當作一劑靈丹妙藥,自信滿滿地認定科學能夠醫(yī)治國情,如果不見效果,西化派就惱羞成怒,怪罪民眾愚昧,不肯聽話吃藥。
知識分子把晚清以來的近代化過程,簡單化處理為科學/迷信的二元對立,在技術遇到阻礙的情況下,他們第一反應責備愚民大眾,而不考慮其他現實的因素。
最顯著的例子莫過于義和團拆鐵路,經過西化派的反復批判,義和團成為封建愚昧的代名詞。實際上拆鐵路的最大原因是經濟動力,原本從事水陸運輸的船民、纖夫,失去了工作,謀生困難。新建起來的鐵路車站崗位優(yōu)先招收教民,反過來加深平民對洋人、洋教的仇恨。
縱然是因迷信無知而敵視鐵路,這在全世界范圍內也很常見,鐵路引入到日本后也有普通群眾反對。他們把鐵路看作基督教世界的黑魔法,不該讓它來到“天照大神的純凈土地”上。關于鐵路的謠言傳說,又跟日本本土的鬼狐迷信結合起來,村民們說,那些因為鐵路而失去家園、生命的小動物,化身鬼魂,報復鐵路工人。
歐洲文明也有頑固守舊的一面,羅馬教皇格里高利十六敵視現代科技,阻撓城內修建鐵路,他駕崩后,羅馬人編了一個笑料:教皇去天國之門的途中走得兩腿酸痛,向圣彼得抱怨,并且問前面的路還有多遠,圣彼得回答:“當初你要是修一條鐵路,現在早就到天堂了?!?/p>
魯迅貶斥“人血饅頭”,西方存在同樣的迷信,德國人相信死刑犯的血可以用來治病。姑且不說巴爾干、東歐等落后地區(qū),即使是西方發(fā)達國家,直到19世紀末,仍有巫鬼活動,民間用神父祝福的圣水來辟邪,吉卜賽人在大街小巷販賣符咒。1887年法國中北部地區(qū)的一對年輕夫婦聽信巫師的話,殺人驅魔。
晚清民國知識分子懷有科技焦慮,夸大民眾的蒙昧程度,仿佛是本國才有的毛病。他們片面強調民眾無知的一面,夸大傳統文化的阻礙,凸顯出自身的高明,這也是其他國家西化派的慣常做法。
1574年, 奧斯曼帝國的穆拉德三世建造一座首都天文臺,6年后因宗教領袖的反對而拆毀。湊巧的是,同時期第谷·布拉赫在丹麥修造了第一個現代標準的天文臺,歐洲人得以制定出最精確的天體運動表,終結了“地心說”。近代土耳其的世俗派知識分子經常舉這個例子,來強調伊斯蘭文明跟科學精神的沖突。歷史學界進行嚴肅考證發(fā)現,伊斯坦布爾天文臺原本用途為占星,預測兇吉,跟天文學關系不大。
土耳其、阿拉伯的近代化轉型中,部分宗教開明之士,接受牛頓物理學、達爾文進化論,調和西方現代科技跟傳統文明之間的分歧。土耳其的賽義德·努爾西(1876-1960年) 告訴信眾,科學是解讀宇宙的語言、探索真理的工具,古蘭經能夠兼容并蓄歐洲科學。印度的賽義德·艾哈邁德汗(1817-1898年) 研究物理學,得出結論:自然界處在不斷運動之中,天體運行、人的生老病死皆受自然規(guī)律的支配。艾哈邁德汗鼓勵穆斯林學英語,了解西方,斥責蘇菲派等門派消極避世,因循守舊。如果宗教改良路線能實行,那么西化路線的合法性受到動搖,接下來的事件發(fā)展就很順理成章了,努爾西遭到凱末爾的軟禁,著作遭到封殺。
第三世界的知識分子因為科技焦慮感,往往變得激進,從文化上尋根,認為中國、印度、阿拉伯文明骨子里缺少科學精神,只有西方文明(尤其是新教國家)才能誕生現代科學。尼爾·弗格森等學者一味鼓吹盎格魯-撒克遜文明的先進性,把新教、民主與科學捆在一起,綁定出售。
如果有耐心尋找,那么從英國也能找到不少貶低科學的言論,而且說話的人不是什么底層愚夫愚婦,都是些有文化、有教養(yǎng)的體面人。
蒲柏寫了紀念牛頓最有名的詩句:自然和自然的法則在黑暗中隱藏;上帝說,“讓牛頓去吧!”于是一切都被照亮。其實他還寫過貶抑牛頓的句子:“人類理性最有益的目標是人性,而不是天文學”“比起計算行星之間的距離和它們旋轉的次數,校正真實的人性和善惡的標準更為重要”。
詩人威廉·布萊克說:我相信500個艾薩克·牛頓爵士的靈魂,才抵得上一個莎士比亞或者彌爾頓。對比下晚清守舊派的名言“根本之圖,在人心不在技藝。以忠信為甲胄,禮儀為干櫓”,兩者有多大的區(qū)別呢?
不列顛鄉(xiāng)村紳士厭惡鐵路現代文明的程度不亞于義和團,輕視理工科教育,完全不像是工業(yè)革命的發(fā)源地。生物學家、達爾文學說最有力的宣傳者赫胥黎,有次在牛津訪學,他跟一個成績優(yōu)秀的文科生共進午餐,結果對方居然不知道地球繞著太陽轉。
學術著作《英國文化與工業(yè)精神的衰落》專門整理了上層人士的反工業(yè)反科學言行,從維多利亞時代一直延續(xù)到冷戰(zhàn),史不絕書。如果只抓住這一面,忽略其科技發(fā)達的一面,完全可以把英格蘭塑造成愚昧落后的形象。
實際上,18世紀西歐的人文藝術受明清文化影響很大,號稱“中國風”(Chinoiserie)。
英國出現了江南蘇杭風格的園林,建筑師布置疊石、假山、山洞和拱橋,營造出小橋流水人家的意境,和西方的幾何式園林布局對比,別有一番韻味。英王喬治四世的布萊頓行宮內,宴會廳的裝潢以石青、朱砂、帝王黃等中國古典用色為主,各個房間擺放乾隆花瓶、漆盒和折扇。
中國元素無處不在,進入歐洲的繆斯殿堂。法國的紡織工們在掛毯上面,織出中國龍、獅子和鳳凰的圖案。提香的畫作《諸神之宴》里,希臘諸神手上端著中國明朝的青花瓷碗。
歐洲的市民家庭用著中國的瓷器,模仿中國的飲茶習俗,一些科技史學者提議把四大發(fā)明替代為絲綢、青銅、造紙印刷和瓷器,國家文物局和中國科協還配合策劃了“奇跡天工”展覽。
18世紀流行的“中國風”是鐵板釘釘的文化輸出,能經得起質疑。但是普通人覺得這些東西含金量較低,偏向人文領域,很難引發(fā)民族情緒。愛國主義者不會拿出來炫耀,當成民族自豪感的憑證,西化派也沒有意愿反駁??萍冀箲]從中國教育就能體現出來,從中小學起,教師和家長重視理科,忽略美術、音樂,全民形成“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氣氛。民族主義者對華為推崇備至,把高鐵、支付寶、共享單車和網購包裝成“新四大發(fā)明”,甚至認為外國沒有支付寶,不如中國生活便利。
假設一個教授說,中國傳統文學沒有“創(chuàng)新”,莎士比亞、歌德寫的東西才是最偉大名著。傳到網上后,估計很難引發(fā)討論,但是四大發(fā)明不同,科技領域容易引發(fā)焦慮感,一定要爭個高下。
此次電子科技大學的學生反對鄭文鋒“侮辱”四大發(fā)明,即便是舉報告密這么惡劣的行徑,仍然獲得不少網友的聲援,社會心理值得揣摩。如果把背后的動機解釋為“老祖宗曾經闊過”,失之于片面簡單了。
我們有一批真誠的愛國青年,自覺有義務捍衛(wèi)四大發(fā)明的神圣性。他們看到四大發(fā)明不被外國學界承認,痛斥西方人戴著有色眼鏡;看到高鐵“新四大發(fā)明”受外媒重視報道,就自信心爆棚,深感祖國強大。
按照這種思維路徑,那么魯迅豈非“侮辱”四大發(fā)明的罪魁禍首?他說:“外國用火藥制造子彈御敵,中國卻用它做爆竹敬神;外國用羅盤針航海,中國卻用它看風水。”其實魯迅所說的都是正?,F象,任何科技發(fā)明都是跟制度相匹配的,順應社會需求。古代中國沒有大航海的動力,指南針也就沒有用武之地,同樣的,歐美沒造出“新四大發(fā)明”,也受制于社會客觀現實。
留學生群體以及去國外的華人游客,抱怨西方國家落后,沒有高鐵和支付寶,還是中國發(fā)達。拿美國造高鐵這事舉例,在美國造高鐵前期需要投入大量的成本,高鐵需要走筆直的路線:沒有乘客想在時速300英里的時候,遇到急轉彎。運營方就需要收購從起點站到終點站之間的沿途所有土地,并且拆除所有擋道的障礙物,光是拆遷補償款就是一筆天文數字。就算高鐵造好,未必能吸引多少乘客。美國人出行,若是短途,開車自駕,汽車普及率高,2016年美國家庭平均擁有汽車1.968輛;長途搭乘飛機,美國機場數量、飛機數量也相當高。盡管高鐵技術極其先進,但對于美國人而言,沒有修建的必要,也就不會處心積慮在這上面爭個第一。二維碼支付也是如此,美國擁有幾百萬家的大小金融機構,囊括了所有的行業(yè)與個人消費需求,馬云去美國考察后,感嘆金融業(yè)太發(fā)達,支付寶沒有插足的余地。
今天歐美國家對互聯網的擔憂,跟“反科技心態(tài)”有千絲萬縷的聯系。美國現在成立“無科技”的私立學校,孩子們學習種植、喂養(yǎng)動物和縫補衣物,限制使用電子設備。家長們擔心刷Facebook等行為,造成孩子成癮行為等問題,甚至是科技最前沿工作的硅谷工程師,也樂于把子女送入這類學校。已經過慣了舒適日子的人,喜好談“從前書信很慢,車馬很遠”,向往尼泊爾式原生態(tài)生活;而另一些人則容易患有科技焦慮,把科技當作救國神器,時刻擔心“落后就要挨打”。
韓國一度是科技大國,以三星電子產品為民族驕傲,近年來高新技術遭到中國趕超,智能手機、穿戴裝置、內存芯片、智能電子產品的技術優(yōu)勢越來越小。2012年韓國政府部門擔憂科技差距水平,還進行了精確的計算,結果顯示韓國僅僅領先中國1.9年,這是韓國未來創(chuàng)造科學部與韓國科學技術評價院,對120項國家戰(zhàn)略技術評估后總結的報告。印度學界、媒體、反對黨對莫迪政府最常用的一個招數,就是指責當局在科技扶持方面無所作為,印度在科技領域水平已遠遠落后于中國。經濟低迷已久的俄羅斯,普京也在策劃5G等高科技追趕,試圖占據全球領先地位。
我們?yōu)?G、航天等高科技領域的突飛猛進而歡呼雀躍,挖掘古代科技,宣揚四大發(fā)明,論證中國自古以來就有創(chuàng)新精神。其實古代的對外文化輸出不必夸大拔高,也不必刻意貶低?!靶滤拇蟀l(fā)明”支撐起了中國年輕人的自豪感,古代四大發(fā)明支撐起了歷史榮譽感。舉報鄭文鋒教授的那個學生,以及支持學生的網友,多多少少帶有這樣的科技焦慮,其實大可不必。某個層面上來說,正如劉慈欣的名言“給歲月以文明, 而不是給文明以歲月”??萍际欠沼谌?,而不是人服務于科技。為了追求技術,忽略現實的需求,只不過是顛倒了本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