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瓔霞
內容摘要:銜接與連貫是語篇分析的兩個重要因素,翻譯是在語篇基礎上,而不是在詞和句的基礎上實現(xiàn)。本文從語篇銜接和連貫的角度分析和比較了《荷塘月色》的兩個英譯文本,并在此基礎上探討了英漢兩種語言中銜接與連貫的差異。為了進一步提高漢英翻譯的質量,更好地促進跨文化交流,譯者在翻譯時,必須使用不同的方式來實現(xiàn)銜接和連貫。
關鍵詞:語篇翻譯 銜接 連貫 《荷塘月色》 對比
朱自清作為中國近代較為出名的文學家,其在散文方面有著極深的造詣。朱自清的寫作風格與其他大師相比更注重于樸實自然,同時也兼具優(yōu)美和生動。1927年他所創(chuàng)作的散文集《荷塘月色》備受大眾的喜愛,在半個世紀以來獨領風騷,之所以引發(fā)如此動靜,不僅僅在于內容語句的優(yōu)美,更重要的是所表達的意境,以荷塘月色美麗景觀來反映出大自然的無窮奧妙,讓讀者以身臨其境的感覺去聽去看去欣賞,如此境界美輪美奐。另一方面,作者以景抒情,從側面反襯出對當時統(tǒng)治者的不滿,朦朧模糊的荷塘月色又傳遞出淡淡哀傷。作者的感情和景物的色彩融合無間。正是因為這樣的藝術魅力,許多譯者都嘗試對它進行翻譯。
語篇從本質上來講與語言整體并無太大差異,均是由語段和詞匯所構成。以往對語篇進行翻譯時過分注重單個詞語或句子的表達,本身所擁有的意境并未深刻的反饋出來。另外,只有將語篇的整體性連貫起來,才能夠更好的保持銜接和連貫的平衡性,其精髓也能夠更加直觀的傳遞于讀者?!般暯芋w現(xiàn)在語篇的表層結構上,是語篇的有形網(wǎng)絡;連貫存在于語篇的底層, 是語篇的無形網(wǎng)絡。”(方夢之, 2002:326)
朱自清先生的《荷塘月色》有著很多的英譯本,本文將從銜接與連貫角度,對朱純深和楊憲益、戴乃迭夫婦的譯本進行分析比較。
3.1語篇的銜接
銜接是將語篇中一些意義上相關的句子或詞聯(lián)系起來?;谡Z篇所展現(xiàn)出的語言意義,屬于一種非結構性關系,這又與句間所表現(xiàn)出的成分語義有所不同。Halliday曾經(jīng)論述過銜接的五種途徑:指代、省略、替代、連接和詞匯銜接。
(一)指代
指代關系是指兩個語言表達之間的關系可通過指代來達到一致。對于語篇翻譯而言,理清代詞的指代關系很重要。韓禮德指出,英語中的人稱代詞包括he, she, they, him, her, it, them等,形容詞性物主代詞有his, her, their, its等以及名詞性物主代詞his, hers, theirs, its等。
例1:沿著荷塘是一條曲折的小煤屑路。這是一條幽僻的路;白天也少人走,夜晚更加寂寞。
朱純深:Alongside the lotus pond runs a small cinder footpath. It is peaceful and secluded here, a place not frequented by pedestrians even in the daytime; now at night, it looks more solitary.
楊憲益和戴乃迭:A cinder-path winds along by the side of the pool. It is off the beaten track and few pass this way even by day, so at night it is still more quiet.
不管是譯文一還是譯文二都用了代詞it,這樣可以避免path的重復出現(xiàn),也比較符合目標語讀者的表達方式,把有些重復譯成其他的照應形式。
(二)省略
語篇中之所以會出現(xiàn)省略,主要原因在于文章前面出現(xiàn)過相關的詞或語句,再次出現(xiàn)只會使得語篇更加臃腫。雖然漢語語句通常由主謂賓語構成,但為了避免重復,經(jīng)常會出現(xiàn)省略主語的情況,所以翻譯時需要譯者自行把控,視譯文情況而定。綜上所述在進行語篇翻譯時,要靈活運用語法結構,向讀者傳達文章準確的意思。
例2:這樣想著,猛一抬頭,不覺已是自己的門前;輕輕地推門進去,什么聲息也沒有,妻已睡熟好久了。
朱純深:Deep in my thoughts, I looked up, just to find myself at the door of my own house. Gently I pushed the door open and walked in. Not a sound inside, my wife had been asleep for quite a while.
楊憲益和戴乃迭:when I suddenly looked up to discover I had reached my own door. Pushing it softly open and tiptoeing in, I found all quiet inside, and my wife fast asleep.
對比原文和譯文,可以發(fā)現(xiàn)原文中省略了主語“我”,但并沒有影響原文所要表達的意思。而不管是朱純深的譯文,還是楊憲益和戴乃迭的譯文,他們都添加了主語“I”。
例3:像今天晚上,一個人在這蒼茫的月下,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便覺得是個自由的人。白天里一定要做的事,一定要說的話,現(xiàn)在都可不理。
朱純深:As it is tonight, basking in a misty moonshine all by myself, I feel I am a free man, free to think of anything, or of nothing. All that one is obliged to do, or to say, in the daytime, can be very well cast aside now.
楊憲益和戴乃迭:Take tonight, for instance. Alone under the full moon, I could think of whatever I pleased or of nothing at all, and that gave me a sense of freedom. All daytime duties could be disregarded.
例3前半句的用法和上文例2一樣,但對于后半句的翻譯,可以看到在朱純深的譯文中,用“that one”作為主語,雖然能夠表達出原文的基本意思,但在語句連貫性方面存在爭議;而在楊憲益和戴乃迭的譯文中,第二句的主語被譯為“all daytime duties”,在準確表達原文意思的基礎上,保證了語句的連貫性,同時又避免代詞過多使用,整體效果更佳。
(三)替代
替代主要應用于語篇上文之間詞匯的替代。替代的方式有多種,不僅包含名詞替代和動詞替代,同時也包含分句替代。相比較于漢語,英文中更加善于用替代,在清晰表達語意的前提下,使用替代能夠避免語句或詞語多次重復出現(xiàn),對英文讀者來說,這樣也更符合他們的心理習慣。
例4:采蓮的是少年的女子,她們是蕩著小船,唱著艷歌去的…
朱純深:It was young girls who went gathering lotuses, in sampans and singing love songs.
楊憲益和戴乃迭: The lotus were picked by girls in small boats, who sang haunting songs as they paddled.
這里不管是朱純深的譯文還是楊憲益和戴乃迭的譯文,在相應的英語表達中,都用who來替代她們,使整個句子顯得連貫簡練。
(四)連接
連接是指兩個語句之間是在什么意義上相互關聯(lián)的,這與上下文所表達的信息并沒有直觀的聯(lián)系,不需要結合整個語篇去撲捉信息。有關語句的連接方式Halliday和Sasan將其歸屬為四類,分別為增補、轉折、原因和時間。
例5:今晚若有采蓮人,這兒的蓮花也算得“過頭人”了。
朱純深:If there were somebody gathering lotuses tonight, she could tell that the lilies here are high enough to reach over her head.
楊憲益和戴乃迭:If any girls here now to pick the lotus, the flowers would reach above their heads too.
從上面的例子可以看出,“若”都被翻譯成了“if”。由于英語重形合,漢語重意合,這使得語句在連接時所使用的方法有所不同,以上文例4而言,使用“who”這個連接詞有效的解決了語句不明這一問題,這也是兩種語言互譯的關鍵所在。我們需要采用有效的連接使得譯文意思更加明了,便于讀者理解。
(五)詞匯銜接
語篇中多個詞匯語義上的相互聯(lián)系可通過詞匯銜接的方式進行表達,這不僅包含重復和共同出現(xiàn)兩種情況,同時也包含其他詞語替代。同義詞、反義詞、泛指詞、上下義搭配和重復都是詞匯銜接的方式。
例6:這一片天地好像是我的。
朱純深:This bit of the universe seems in my possession now.
楊憲益和戴乃迭:I felt as if the whole earth and sky were mine.
這句話中“是我的”的翻譯,朱純深采用的是 “my possession”, 而楊憲益和戴乃迭采用的是 “mine”, 但是考慮到當時的情景,用 “my possession”會更好一點,因為 “possession” 這個詞可以對應前面的 “universe”, 讓目的語讀者能充分體會到作者渴望自由的深切期望。
3.2語篇的連貫
連貫不同于銜接,前者指的是交際行為中的統(tǒng)一關系,注重不同成分之間的語義關聯(lián),而后者指的是語篇形式上的關聯(lián)關系。連貫是閱讀者對整個語篇的統(tǒng)籌理解,同一語篇,不同的讀者有著不同的閱讀體驗,或連貫或不連貫因人而定。所以在一定程度上,語篇形式上的銜接是為語篇語義上的連貫而服務的。
例7:采蓮人不用說很多,還有看采蓮的人。那是一個熱鬧的季節(jié),也是一個風流的季節(jié)。
朱純深:Needless to say, there were a great number of them doing the gathering, apart from those who were watching. It was a lively season, brimming with vitality, and romance.
楊憲益和戴乃迭:They turned out in force, we may be sure, and there were spectators too, for that was a cheerful festival and a romantic one.
結合整篇文章來看,仔細分析不難發(fā)現(xiàn),這句話所在的段落描寫的是采蓮是事情,但前面都不是,其實這兩句之間是有一定的解釋關系的。所以楊憲益和戴乃迭在譯文中間加了一個 “for”, 而朱純深采取了直譯的翻譯方式。相比之下,還是楊憲益和戴乃迭的翻譯方式更符合一定的語義邏輯,更利于英語國家的讀者理解與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