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祖遠

由大量華工參與建造完成的美國太平洋中央鐵路于加州首府沙加緬度啟始，于1869年與美國太平洋聯(lián)合鐵路在猶他州龐莫他瑞正式接軌，完成美國第一條橫貫新大陸鐵路工程。2019年適逢接軌通車150年，美國政府于5月10日在猶他州舉辦了慶祝通車150周年盛大慶典。

大約1862年間，沙加緬度的四大家族包括曾任加州州長的史丹福、杭庭頓、霍普金斯、夸克爾等攜手組成的太平洋中央鐵路公司。由史丹福擔任總裁、杭庭頓為副總裁、霍普金斯掌財務、夸克爾擔任總務。

1863年初，史丹福在沙加緬度K街鏟下第一塊泥土，太平洋中央鐵路工程正式動工。由愛爾蘭人擔任工程師執(zhí)掌鐵路工程計劃，不久后全面開工，并公開征求鐵路工人。

這項美國歷史上重大工程計劃，改變了全國的交通、經濟、以及生活。當時的交通工具除了水上的輪船外，陸地上只有部分短程火車和驛馬車等。這項把全國連接起來的橫貫新大陸重大工程，不但引起舉國矚目，更受到林肯總統(tǒng)的大力支持，并由聯(lián)邦政府給予多方面的支持與撥款。

鐵路工程開始后，第一步是大量招募鐵路工人。擔任總務的夸克爾多方努力，并前往舊金山地區(qū)征求鐵路工人。不久，招收了約千人，立刻準備培訓計劃，希望短期內就能上工。建造鐵路工作艱苦并時間長，當時很多白人不愿屈就，更要求高工資，沒多久大部分都溜之大吉，只剩下180人。

夸克爾一看情形不妙，立刻多方奔走設法招工。他聽說，有一批參加淘金熱的中國人，在淘金熱冷卻后無金可淘，但不愿返鄉(xiāng)回國而留下來一批人，急于設法找工作。他先招收大約五十幾個華工準備試試看。

誰知，鐵路公司中的其他人卻有不同意見。他們認為，那些看起來體弱矮小，又梳著長辮子的東方人，似乎不能勝任造鐵路的艱苦工作。但眼光獨到的夸克爾，力排眾議表示道，這些華人就是當年建造世界上艱難工程“萬里長城”的后裔，怎能說他們不能擔任造鐵路的艱苦工程呢？

華工勤奮 攻堅克難

那五十幾個、美國人稱之為“苦力”的華工，未讓老板失望，在短短時間內完成交代任務，迅速利落，令人滿意。老板立刻通知工頭，趕快再去招收多些華工來沙加緬度吧。

華人天性能吃苦耐勞，每天一早上工，很晚才收工。他們領的工資微薄，但默默工作從不抱怨。他們居住在營地，生活飲食簡單，喝茶、吃米飯、蔬菜和魚蝦等。

鐵路華工人數最多時，高達兩萬人。事實證明，華人工作勤奮并效率高。令人遺憾的，盡管他們盡心盡力，表現良好，但在白人至上的當時，卻從未獲得公平待遇。2萬余建造鐵路苦力，竟從未在鐵路歷史上留名，全做了無名英雄，令人感嘆唏噓。

據歷史記載，橫貫美國鐵路工程中，最險惡、艱巨、無人愿意參與的一段，是從沙加緬度山腳開始，翻越賽拉山脈到內華達州的那幾百哩路程。因為很少人愿意冒生命之險，做令人膽戰(zhàn)心驚、懸崖上鑿洞、山澗中鋪鐵軌的活兒。但那時流落他鄉(xiāng)、前途茫茫的華人，后退無路，也只得超前沖。他們成群結隊，承擔了最艱險的開路先鋒，同時，為美國寫下了一頁珍貴鐵路歷史。

華工們擔任的艱苦任務，令人毛骨悚然難以想象。他們用木頭、竹子和藤條，編制成可容納三、四個人的大籃子。用繩子從高高的懸崖上，懸空吊下，上面的人，根據坐在籃子里人發(fā)出訊號，上下移動來協(xié)助那幾個在深淵懸崖中，赤手空拳鑿山開洞，同時以火藥炸開山壁。然后，立刻給上面的人訊號，將他們拉上去，以免被炸死。究竟有多少人及時脫險被拉上去，和多少人不慎跌落山谷，無從考察。

據說，當時歷史記載，曾為愛爾蘭工程人員傷亡做紀錄，但眾多華工傷亡事件，似乎沒有查詢資料。不知是否當年華人不習慣做紀錄呢？

由西部開始的太平洋中央鐵路，翻山越嶺穿過賽拉山脈直達內華達州，再曲折延伸到猶他州，與始自東岸的聯(lián)合鐵路接軌，以完成橫貫美國新大陸的鐵路大工程。幾年間，經過華工們的辛苦奮斗，終于完成了那段賽拉山脈艱辛無比的工程。

接軌慶功 獨缺華人

1868年的成果豐碩，一年中，完成鋪軌364哩驚人業(yè)績，創(chuàng)下一天一哩鋪軌工程紀錄。

1869年初，在東西鐵路接軌的最后緊要關頭，雙方盡全力加速趕工，希望自己這方鋪軌速度超越對方。

來自西方的中央鐵路人員，除了少數擔任工程師和工頭的愛爾蘭人，幾乎都是華工。兩方都在努力加班爭取第一。東部的聯(lián)合鐵路一天完成鋪軌六哩，而西部來的中央鐵路則以七哩半成績，秀給對方看。

雇用華工的夸克爾，在幾年的觀察中，對他們的堅韌耐力和無窮潛力充滿信心。他決定向對方挑戰(zhàn)、打賭。他夸口表示他手下工人，一天中可達到鋪軌10哩的超級業(yè)績。如果達不到這個標準的話，他將輸給對方1萬元！當時的1萬元是天文數字，立刻引起對方主管興趣，愿意接受挑戰(zhàn)。

中央鐵路公司在達成協(xié)議后，立刻加雇用更多工人，同時加速運輸鐵路鋪軌材料及工具。他們在天還沒亮就出工，天黑也不收工而埋頭苦干。1869年4月28日下午7時，當大家放下鋪軌鋤頭、鐵鎚、鏟刀等工具結束一天工作時，當眾宣布他們創(chuàng)造了一天鋪軌10哩又200呎的光榮成績！

1869年鋪軌工程結束，來自全國各地的政府官員、媒體、觀光客及民眾等趕到猶他州的龐莫他瑞，在大眾的注視及見證下，太平洋中央鐵路與太平洋聯(lián)合鐵路正式接軌，完成美國橫貫新大陸的浩大鐵路工程計劃。

然而，在猶他州舉行的歷史性接軌慶祝大會上，竟沒邀請那些曾為鋪路流血獻身的華工，那一節(jié)節(jié)的鐵軌下，不知留下多少異鄉(xiāng)斷腸華人白骨。

150年后的今天，種族歧視情形已經改變很多，當年華人參與造鐵路的貢獻，也漸漸被很多人賞識和認同。因此，自今年初開始，美國到處掀起慶祝美國新大陸橫貫鐵路150 年熱潮，并強調大量華人參與完成美國新大陸橫貫鐵路功勞不能忽視。因此，令我們華人后裔為當年造鐵路先民感到慰籍。

毋忘先僑 銘記于心

加州首府地區(qū)熱心華人，自2015年開始組織起來，并成立了一個“中美鐵路文化友好協(xié)會”。

為追憶紀念建造美國橫貫鐵路華工，舉辦很多有關活動項目，包括組團回顧金山火車旅游、特制華工紀錄片《從唐納到中央山谷y》、印制紀念華工圖片冊、舉辦紀念華工參與建造美國橫貫鐵路150年宴會、策劃設計華工紀念碑等。這個紀念碑項目意義不凡，并需要資金龐大。由中國藝術家楊學軍設計的紀念碑，正在積極進行中，預計在2019年完成，因耗資數十萬美元，有關單位多方努力籌款，希望在各方贊助下，早日完成這個紀念華工的紀念碑。它將永遠在華工當年艱難開路地區(qū)的Colfax縣城，永垂不朽豎立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