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掛釉

壹撅

一母親帶著小女兒上課，兩人走在我前面，步履匆忙，邊走邊說話。媽媽：“所以這個數(shù)到底出現(xiàn)了幾回？”女兒：“媽幾點了？上課了吧都？”

媽媽：“沒呢，我問你，出現(xiàn)了幾回？”女兒：“我餓了，一會兒你給我買什么吃？”

媽媽：“711盒飯！出現(xiàn)了幾回我問你呢。這種題應(yīng)該怎么算？”女兒：“媽你今兒給我穿多了，有點熱?！?/p>

媽媽：“別廢話了成嗎？明兒我給你穿短袖，幾回？三五什么來的？趕緊的！”女兒：“媽樓道里不讓喧嘩！”

媽媽：“你趕緊回答了我就不喧嘩了。”我眼瞅著女兒開始小步跑起來，推開一間教室沖進去回身喊：“三五十八！就跟誰不知道似的！”

叁撅

樓道里，媽媽給兒子訓(xùn)話。

媽媽：“你現(xiàn)在是越來越厲害了，考試考成這樣，我還沒說什么，你倒先急了，問都不能問?？荚囀俏易屇憧嫉膯?？你有本事找老師去！”兒子：“我去找老師，老師還得找你。我是你和老師之間的紐帶?！?/p>

媽媽：“紐帶個屁，沒有你我跟老師一點關(guān)系沒有！再說了，你考試考成這樣我還不能問問為什么了嗎？扣哪了分？”兒子：“我覺得你這么問不對，情商低?！?/p>

媽媽：“我怎么情商低了？！”兒子：“你扣工資的時候我問你為什么了嗎？扣哪了？”

柒撅

課間一孩子邊吃飯邊跟媽媽聊天。媽媽：“今天學(xué)得怎么樣？”孩子：“還可以?！?/p>

媽媽：“對了，你們班主任群里發(fā)的這次語文考試，你多少分？”孩子：“忘了?！?/p>

媽媽：“多少分怎么還能忘呢？”孩子：“媽媽，你注意點衛(wèi)生，你唾沫星子都噴我碗里了?！?/p>

媽媽：“你就什么都不告訴我，跟你一塊兒上課那個誰我剛問他爸了，他爸爸說人家孩子問什么說什么?！焙⒆樱骸澳銈冊谝黄鹉懿荒苷f一些正能量的話題?！?/p>

媽媽：“什么是正能量的話題？”孩子：“比如他爸爸給他訂的麥當(dāng)勞，問兩句就問兩句了，你訂這個破炒飯，也想問問問，你的付出和收獲對等嗎？這個問題你怎么不比比呢？這，就是正能量的話題?！?/p>

拾貳撅

下課。媽媽：“今天英語講了什么了？”兒子：“過去將來完成進行時。”媽媽：“什么玩意？”兒子：“過去將來完成進行時，就是過去發(fā)生的到過去的將來還算過去的事，這件事的一個狀態(tài)完成了，但是這件事還沒完?！眿寢專骸澳愕任肄坜邸?/p>

從三樓走到樓梯口，媽媽沒說話，我估計一直在捋。

媽媽：“你蒙我吧就?！眱鹤樱骸澳銢]明白吧？我說什么來的？”媽媽：“你舉個例子我聽聽。”兒子：“我昨天告訴我爸，到了去年的三月十八號，你就當(dāng)了十年的媽了。”媽媽：“……你等我再捋捋?！?/p>

兩人走遠了，對話逐漸不清晰。

“你，昨天，你告訴你爸？去年怎么著來的……是你爸的媽還是你的媽，是你奶奶還是我？……是我……我怎么著……當(dāng)了十年媽……”

媽媽的頭發(fā)被晚風(fēng)吹得凌亂，身影在夜色中顯現(xiàn)出佝僂的樣子。

她，今夜注定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