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東

我的一個朋友，家在農(nóng)村，十分簡陋，兩間舊平房，也沒有什么像樣的家具。衣服堆在床上或掛在椅子靠背上，亂七八糟。我問，你家的衣柜呢？衣服放在哪里？他滿不在乎地指著兩只木箱和一只紙箱，努了努嘴?？磥磉@就是他家的“衣柜”了。

一轉(zhuǎn)眼，四十年過去了。再看看他的家，高大的樓房，全新裝修。全套的紅木家具，包括紅木衣柜，應(yīng)有盡有。他的衣柜是“多功能”的。他悄悄地告訴我衣柜里的秘密，除了掛衣服，還要藏一些私房錢。

我妻子喜歡到布店里挑選各種各樣的布料，然后按照自己的構(gòu)思到裁縫鋪里做衣服。老裁縫戴著老花眼鏡，踮起腳拿著皮尺給她量身高、腰圍等尺寸，裁裁剪剪。這個過程對她來說，是愉悅的。哪個裁縫做得稱心滿意，就往哪里去。我家門口有個小裁縫，做女裝小有名氣，尤其是80年代流行的喇叭褲，他做得非常有樣式。縫紉機“嗒嗒嗒”的聲音不時從耳邊傳來……妻子在那兒做了好多衣服。我家的衣柜慢慢地演變成了她的“專屬”。后來流行西裝了，看著羨慕，我買了一件“雅戈爾”西裝，在鏡子面前試穿，感覺有點別扭，領(lǐng)帶也不好意思帶，顯得一本正經(jīng)。第一次穿西裝，走在街上遇見熟人，感覺不自在。思想保守，跟不上時代的潮流。妻子說，一件西裝不夠，再買一件“杉杉牌”西裝替換，出去開會或參加什么活動，應(yīng)該穿得體面一些。可我買了西裝，不舍得穿，一直掛在衣柜里。衣柜里藏著衣服的美。

那年冬天，常熟城里流行皮夾克，尤其是那個“豹王牌”皮夾克很時髦。盡管我的手頭并不富裕，但為了滿足一點小小的虛榮心，我和妻子竟然每人買了一件“豹王”?；ǖ袅宋液退甑哪杲K獎。這樣一來，衣柜里很擠了，衣服塞不下。如果再添衣柜也不行，因為臥室太小，放不下了。于是就添了一只樟木箱，補充衣柜不足。

后來，單位取消福利分房，開始鼓勵職工購買商品房，當(dāng)時有優(yōu)惠補貼，但由于我資金缺口大，猶豫再三，放棄了。我的那位朋友把我數(shù)落了一通，說我干不了大事，錢不夠可以想辦法借。他的一番話，我一直記在心里。到了第三年，我鼓足勇氣買了新房，兩室一廳。比以前的職工宿舍寬敞多了。新居有了衛(wèi)生設(shè)備，再也不用倒馬桶了，生活質(zhì)量明顯提高。增添衣柜也擺到了家庭的議事日程上來了。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隨著時代的發(fā)展，衣服的結(jié)構(gòu)也發(fā)生了變化。人們不再單一地追求衣服的布料牢不牢，厚不厚，而是講究質(zhì)地舒適，柔軟，款式新潮等。一件潮裝美不美？不是跟風(fēng)，人云亦云，而是要展示個性魅力，盡量避免“撞衫”。年輕人熱衷于網(wǎng)購衣服，但流水線的均碼往往不合身。中老年人在服裝店買衣服也會遇到不合身的尷尬。因此，流行個性化私人定制。傳統(tǒng)工藝，推陳出新，滿足個性化的需求。那些名聲在外的直營店和加盟店，生意火爆，就連小巷深處的裁縫鋪也忙忙碌碌。如今，衣服折疊放在抽屜的少了，掛起來的多了，那么衣柜的容量就顯得不夠了。其實，這也是家家戶戶面臨的問題，增添衣柜已經(jīng)刻不容緩。家里原來的大衣櫥和五斗櫥等老物件用了許多年，它們見證著家庭的往昔生活，真有點兒難舍難分。怎么處理？是去，是留？我終于決定，更換全新的組合衣柜。臥室配上新家具新衣柜，變得溫馨簡潔，組合衣柜里有折疊區(qū)和懸掛區(qū)，層次分明，看著舒心養(yǎng)眼。

然而，換下來的舊衣柜，并不等于報廢，而是由主角變成配角。經(jīng)過修理的舊衣柜，仍可以發(fā)揮余熱。這個時候只能委屈它們了，臥室里的舊衣柜被搬出來，挪到閣樓上。舊衣柜里藏著各種各樣款式過時的衣服，閣樓成了我家的“私人博物館”。有一件女孩的棉背心，觸景生情。那是三十年前，我母親把妻子的一件舊棉衣改制而成的。如今母親離開我們已經(jīng)二十多年了，記得那時候母親的手很巧。晚上，她把燈泡移到縫紉機旁，戴上了老花眼鏡，把舊棉衣拆開，面料翻了身，顏色鮮艷了，看上去，舊面料貌似新面料。她拿了一塊粉餅在上面畫來畫去，用大剪刀咔嚓咔嚓地裁剪。然后把線頭穿過針眼兒，縫紉機“嗒嗒嗒”的聲音時緩時急，真好聽?？鞓泛托腋７置鲗懺谒哪樕稀＿@件棉背心穿在我女兒身上，很溫暖，我女兒特別喜歡，她問：“婆，好看嗎？”我母親笑著說：“好看，我家嫻嫻穿什么都好看。”女兒整整穿了五年，后來女兒長大了，穿不上了，一直放在衣柜里。舊衣柜等老物件展示著家庭的歷史。

再次搬家后，我家面積越來越大了。妻子騰出一間十五平方米的房間，專門擺放衣柜，應(yīng)該說，很不錯了，可感覺衣柜還不太夠。那是她的衣服又多起來了。光是長款短款的羽絨服就占領(lǐng)了一個衣柜。裙裝之多，還有各式各樣的風(fēng)衣、旗袍、羊毛衫等等。之后，我遇見一個浙江朋友，他在常熟專門做衣柜生意。他說，衣柜可以根據(jù)房間的面積放大尺寸，還可以增加頂柜，擴大儲藏空間。于是，他為我家量身定做了兩個超大的衣柜，背靠一整面墻，很氣派。我單位的同事看了衣柜，感覺價格公道，用材環(huán)保，款式新潮，質(zhì)量也很好，最主要是非常實用。于是也請他做了幾個衣柜。就這樣一傳十，十傳百，那些日子，浙江朋友送貨的車輛馬不停蹄，生意紅紅火火。

我單位的配載商務(wù)中心運用現(xiàn)代科學(xué)方法篩選、掌握全國各地貨物和車輛的運輸信息。為傳統(tǒng)的運輸業(yè)務(wù)注入新的科技含量。那寬敞明亮的商務(wù)大廳是服務(wù)窗口。年輕漂亮的商務(wù)小姐笑容可掬。引人注目的是，她們身上穿著清一色的西裝和短裙乃是量身定做的團體商務(wù)套裝，身材窈窕，婀娜多姿。可她們吵吵囔囔地對我說，下班了，這么好的套裝脫下來，沒有合適的地方放，弄皺了，很麻煩。她們的工作環(huán)境需要衣柜。我說，好啊，要做就要做新潮的，可以考慮制作一款現(xiàn)代簡約風(fēng)格的智能衣柜。她們笑得很燦爛。

華麗的服裝服飾，讓衣柜充滿著無窮的魅力。

責(zé)任編輯：黃艷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