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玉毅
“跫音不響,三月的春帷不揭,你的心是小小的窗扉緊掩。”詩人鄭愁予用其傷感而浪漫的筆調(diào)為我們營造了一種淡淡的哀氛——哀從何來?只因為跫音不響,春未至,人未歸。此處的不響當可視作一種自然規(guī)律作用下的約定俗成,時機未到,自然不響。
但這種不響只是形式上的靜止,并不代表時空的停滯。正如哲學里,運動是絕對的而靜止是相對的,響與不響亦是如此。
“淺水喧嘩,深水不響?!焙芏鄷r候,不響是一種姿態(tài),也是一種人生態(tài)度。
遭遇了挫折,不響,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還能卷土重來;取得了成績,不響,因為自得到的那一刻起,這些都已成過去。
不響顯然有很多重意思,它可以表示默認,也可以表示不屑。
當他人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地胡侃神吹的時候,你不響,足以表明你的態(tài)度;當一個人發(fā)跡的時候,別人蜂擁而至,不是拍馬屁,就是戴高帽,你不響,勝過說一千次“我不屑”;當一個人落魄的時候,人皆棄之如履,你不響、不離,抵得過一萬句“我挺你”。所以,從某個角度來講,不響之評要比謳歌、呵斥來得更加鮮明。
不爭即是爭,不響即是響。人這一生里,難免會遇到幾個不講理的人,遇著他們,爭辯并不能解決任何問題,與其白費口舌,不如不響。俗話說,一個巴掌拍不響,你不響他們自然也就無計可施。
這世間有很多美好的事物,都是不響的:天色晴霽,星月交輝,不響;蒼山覆雪,明燭天南,不響;一書在手,百家隨行,亦不響。這些不響讓人聯(lián)想到軍人站的軍姿——軍人聽到“立正”的口令,一動不動,一響不響,如荒崖上一棵筆挺的樹,令人見之動容。
人在發(fā)呆時,是不響的,人在思考時,也是不響的。前一個不響得的是自在,后一個不響得的是智慧。一個人在鬧市里待得久了,便會向往環(huán)境清幽的鄉(xiāng)村,因為那里“不響”。開水不響,響水不開,萬事皆然。與人相爭,不如靜坐不響。
不響是金,亦是優(yōu)雅。
寫作借鑒:
“不響”即“靜止”“沉默”,比起這些寫得很多的說法來說,“不響”是一個新的提法,是一個新的角度,讓人有閱讀下去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