槽值小妹
大S分享過一個關(guān)于上廁所的“妙招”:擔(dān)心被人聽到自己放屁的聲音,她會將衛(wèi)生紙折成正方形,輕輕壓住放屁的地方。這樣無論多大聲的屁,都會幻化成“嘶~”的輕哼。
蔡康永感慨:“這樣不能暢快地上廁所,很辛苦啊?!?/p>
在衛(wèi)生間里放屁是件可怕的事情嗎?也許對大S是。
但對大部分人來說,如果連去衛(wèi)生間都要壓抑自己,才是最可怕的吧。很多時候,“上廁所”不是單純的生理需要,而是一種情緒自救方式。它可能意味著:太累了、心里煩、有點難過、不知道怎么辦了……那幾平米的空間,好像是唯一一個既可以撕下面具,又能保留體面的地方了。
想起某次在公司,突然聽到隔壁間傳來女生的嚎啕大哭。那時的她,應(yīng)該沒心思去考慮自己的哭聲是不是太大了吧,而聽到的人也不會覺得過分奇怪。
有了廁所這個保護殼,挺好的。
哭完了,洗把臉,補個妝,就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
有的人,總在社交媒體上表現(xiàn)得生龍活虎、刀槍不入。其實,私下里不知道在衛(wèi)生間哭過多少次了。
上學(xué)時,喜歡一起去廁所;上班后,最怕洗手間遇熟人。
公司衛(wèi)生間,是心酸者的收容所,崩潰者的難民營。
有段時間,工作壓力特別大,上一個小時的班就得去衛(wèi)生間喘口氣。一頭鉆進最里面的隔間,長舒一口氣,換來片刻內(nèi)心的寧靜。離開了工位,好像連衛(wèi)生間的瓷磚都顯得親切可愛起來。
如果剛想起身,卻聽到隔壁傳來沖水的聲音,那一定要等上幾分鐘再推門。否則碰到熟面孔,洗手池邊免不了一頓尬聊,剛續(xù)好的能量又要泄了。大家都心照不宣,錯峰洗手,有序蹲坑。
仔細想想,職場上的人挺奇怪的。有時,堅強到萬千委屈和壓力都一個人扛得住;有時,又脆弱得連一句真心的喪氣話也不敢說出口。就算說不開心的事,也要在后面加一串哈哈哈哈。
去年我遇到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麻煩,不敢告訴父母,也不知道自己該怎么應(yīng)對。憋了半天,帶著手機跑到衛(wèi)生間,點開了閨蜜的頭像。和她的聊天記錄停留在一周前,她正在跟我抱怨一件事。而我因為當(dāng)時太忙,安慰了幾句就沒再回復(fù)她。
我斟酌了好久,問了一句:“在嗎?”過了十五分鐘,她發(fā)來一句話:“我正改簡歷呢,忘了告訴你,上周我把老板給炒了,哈哈哈哈?!?/p>
我鼻子一酸,想起她對那份工作的熱情和努力,不知道這一串“哈哈哈”中,又藏了多少失落和心酸。
有時候,真想找人說說話??赊D(zhuǎn)念一想,突然的打擾,對誰都是一種負擔(dān)。大家都很忙很累,自己療傷都要抽空,沒有溫暖再分給別人。
想哭就去廁所哭吧,不讓別人看到你的負能量,似乎是一種新的社交禮儀。
即使躲在廁所里哭得歇斯底里,回到辦公室后還是得分秒必爭。PPT接著做,報表繼續(xù)填,稿子接著寫,客戶還要對接……畢竟工作還擺在那里,眼淚無法喂飽自己。
有一個詞叫“懂事崩”,意思是:成年人的崩潰也要懂事,不能影響同事,不能影響工作,不能影響家人。最好能做到——伺機而崩,收放自如。
現(xiàn)在大家很喜歡用一個詞:可控。目標(biāo)一定要拆分成具體的實施步驟,一切結(jié)果都要用數(shù)據(jù)來表達,每一個行動都要有明確的意義。身材要可控,生活要可控,情緒也要可控。
我們就像燃料一樣,被投進公司大樓的每一個格子間內(nèi),按部就班地燃燒自己。
在金融界工作的一個朋友曾跟我說過一句話:“要用工作思維來處理情緒?!比绻屑虑樽屇銈模紫纫紤]的是這件事值不值得傷心。然后再思考,怎么把這個不重要的負面情緒解決掉。
進廁所呆五分鐘,是職場最可控的負面情緒解決方式。不用去麻煩別人,也不用擔(dān)心會失態(tài)。
在日本,公共廁所被稱為“Switch Room”,意思是“轉(zhuǎn)換室”。這里藏著無數(shù)人的崩潰,卻也是每個人調(diào)整心情、繼續(xù)迎接操蛋生活的樞紐。你可以哭著蹲下去,也可以哭著站起來,但一旦推開這扇門,你要笑著走出去。
在這個時代,職場人的生活和工作早就水乳交融。武漢科技大學(xué)勞動經(jīng)濟研究所發(fā)布了一項“職場行為與疲勞狀況”的調(diào)查,結(jié)果顯示:超8成職場人處于過勞狀態(tài),承受著精神和身體的雙重壓力。
加班是常態(tài),勞動者每周平均工作47.56小時,12.9%的人平均周加班時間超過10小時,53%的人有時或經(jīng)常需要在深夜工作。
國家統(tǒng)計局的一項調(diào)查顯示,除開工作和睡覺,2017年中國人平均每天休閑時間為2.27小時,不到歐美國家的一半。而大城市的職場人,休閑時間就更少了。
在能短暫休憩的碎片時間里,也許只有廁所能給我們帶來及時、高效的快樂。
試問職場人,有多少電視劇是在那個空間里刷完的?多少網(wǎng)購是在那完成下單操作的?多少“雞湯文”是在那灌給自己的?
早上到公司第一件事,就是沖進衛(wèi)生間解決生理需求。
每天帶薪上廁所的二十分鐘,是緊張日子里最輕松的時刻;午休時間帶著耳機躲進那個空間,用兩倍速看完一集剛更新的連續(xù)劇,就像上班期間放了一個小假,爽爆了;看到同事新風(fēng)衣很有型,趕緊鉆進那個地方,靜靜坐在馬桶上打開某寶搜索同款風(fēng)衣,順便再搭配一雙新鞋。
那一方小小的天地里,沒有客戶、沒有老板,沒有進取心,只有自己。
同事這樣形容自己:“就像是一部手機,難過的時候是靜音模式,高興的時候是震動模式,從來不會打開響鈴模式。”
成年后,哭泣的聲音消失了,聽聽歌,不動聲色地流幾滴淚,好像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也不敢放聲大笑,總覺得快樂好像是偷來的。怕自己一旦發(fā)出“好幸福啊”的感慨,生活馬上就要來打臉。暗搓搓地快樂一下,就已經(jīng)很滿足了。
躲在廁所里偷快樂的年輕人,努力把人生過成喜劇,卻抵不住自己心頭的一聲唏噓。
女孩在衛(wèi)生間里補妝
布滿鮮花的女性專用衛(wèi)生間
(王蕾薦自《新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