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蓮
我?guī)煾傅膸煾敢簿褪俏业膸煿敲麧M江湖的賭石大王,江湖上人稱德叔。在他還沒有成名的時候,也經(jīng)常干一些看走眼,解垮石的活路。
那天中午,天氣悶熱得很,吃過午飯就下開了雨。我?guī)煿珟滋烨吧馍蟿偙蝗丝恿艘话?,憋了一股悶氣,索性就不去場上了,吃罷飯就躺在床上睡覺。
這時玉石界的大老板達(dá)叔派人叫我?guī)煿剿依锶タ簇洝_@可是天大的面子,我?guī)煿指吲d又緊張地跟著來人去了。
進了達(dá)叔家,客廳里燈火通明,屋里只有三個人:達(dá)叔,達(dá)叔一個朋友,還有貨主。
達(dá)叔見我?guī)煿絹?,熄滅了手中的煙,指了指擺在案頭的一件石頭:“你看看,要是喜歡就開個價?!?/p>
我?guī)煿戳丝催@塊石頭,松花圖案好,黃黑表皮,色正、種好,這么好的一塊石頭,達(dá)叔怎么舍得讓自己開價?我?guī)煿睦锓搁_了嘀咕。
達(dá)叔說:“沒得關(guān)系,你放心開價,貨主急于賣貨,找到我,我看這貨只值40萬,他又不肯,所以讓你來開個價?!?/p>
我?guī)煿靼琢?,達(dá)叔是想讓他做個托兒,故意報個20來萬,這樣他就可以40萬成交了。可是這件貨明明不止值40萬啊。
我?guī)煿倏纯簇浿鳎莻€年過六十的老人,臉色蠟黃,身型瘦弱,像是得了病,滿臉倦容。
我?guī)煿f:“還是達(dá)叔開價吧,我輩分輕,開不準(zhǔn)。
“沒得關(guān)系,你只管開?!边_(dá)叔在催,貨主也在催??吹贸鰜碡浿骷毙桢X用,盼望著我?guī)煿_出個好價來,把貨買走。我?guī)煿緛硎遣幌胍膊桓疫`背達(dá)叔的意愿,可不知怎么的,他想起近幾次被朋友陷害,被好兄弟坑的事,氣不打一處來。心說達(dá)叔這樣家財萬貫、名聲顯赫的大人物,本不差這點兒錢,不該耍這些手腕。這位老人家一看就是急需這筆錢,也許等著這筆錢看病救命呢!我?guī)煿睦镉行┗鹆?,有本事你就談,干啥拉我來墊背!
他裝作被逼不過地說:“我開45萬?!?/p>
達(dá)叔一愣,貨主搖頭。
“50萬?!蔽?guī)煿敛华q豫。
達(dá)叔吃驚,貨主還搖頭。
“55萬?!蔽?guī)煿R上又加價。達(dá)叔臉上的表情凝固了。貨主還在搖頭。
“57萬?!?/p>
達(dá)叔笑了,淡淡地說:“我給你們做個中間人吧,60萬成交?!必浿鳘q豫了一下,點了點頭。我?guī)煿R上伸出手,同他握手成交。
等貨主和達(dá)叔的朋友走了,我?guī)煿糙s緊告辭。達(dá)叔拍了拍我?guī)煿募绨?,笑笑:“后生可畏,我還看走眼了你?!蔽?guī)煿肋_(dá)叔記恨上了他,但事已至此,沒什么好辯白的。
回到家里,我?guī)煿R上關(guān)上門,把這塊石頭抱在懷里仔細(xì)地看,越看越歡喜。突然,我?guī)煿庾R到一個問題,這么好的松花可別是爆松花啊。
這么一來,我?guī)煿娇茨撬苫ㄔ娇膳?。心想自己好心做好事,反而搬了塊石頭砸自己的腳。
這塊石頭是全蒙料,按松花的表現(xiàn)已經(jīng)給到了最高價,如果就這樣賣出去,肯定會虧。切又不敢切,現(xiàn)在唯一可走的路就是擦了。可是我?guī)煿徊羺s露了底,他60萬高價買的石頭,十萬都賣不出去。
這件事很快在市場上傳開了,達(dá)叔知道后解氣地說:“這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誰讓他和我對著干呢,我早就說過這塊石頭不值!”
賭石市場本就是以成敗論英雄,我?guī)煿谳斱A面前無話可說,氣得把這塊石頭丟在家里一個犄角旮旯里再也不去理睬。
一年后,我?guī)煿诩依锱c朋友喝茶,家里突然來了一個陌生人,說他們家老板請他去酒店一敘。我?guī)煿桓业÷?,連忙跟著來人去了。
到了酒店房間,只見一個衣著華麗的老人坐在屋中,他背后站著四個彪悍的壯漢,一看就像現(xiàn)在電影中演的黑社會老大。再細(xì)看那位老人的長相,這不正是一年前急于賣石頭給他的那個貨主嗎?
我?guī)煿睦镆惑@,手足無措。看這幾個壯漢對他畢恭畢敬的神情,我?guī)煿逻@位老人大有來頭。
果不其然,這位老人是泰國有名的華僑玉商洪爺,生意做得很大,在曼谷、香港都有大別墅。一年前他帶兒子到這里來上貨,出了場口,正值兵荒馬亂之年,半道上遇到一股流匪,把他們的財物洗劫一空,只有藏在馬鞍子里的這塊石頭幸免于難。他兒子受了驚嚇,走到半道上就病倒了急需錢看病。洪爺無奈之下找到了達(dá)叔忍痛割愛這塊石頭。
洪爺示意我?guī)煿?,說了句:“小伙子,你后來的事我也打聽到了,聽說那塊石頭你擦垮了?你那塊擦垮的石頭還在不在?在的話可否拿來給我一看?”
我?guī)煿犂先诉@樣一說,茶也顧不上喝一口,立馬跑回家把那塊擦垮的石頭抱到酒店來。
洪爺抱著石頭對著光看了半天,想了半天:“沒道理呀!小伙子,你信不信得過我?你若信得過我,我給你想個辦法?!蔽?guī)煿c了點頭,他心里隱隱約約覺得這塊石頭能在這個老人手里起死回生。
這塊石頭,被我?guī)煿恋靡娏怂{(lán),碴口現(xiàn)了藍(lán)就不值錢了。洪爺在我?guī)煿_口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擴大了一點點,又在擴大的地方斜斜地磨了凹凸面,這時奇跡出現(xiàn)了,碴口的一抹藍(lán),突然變成了水汪汪的綠。價值瞬間翻了幾番。這時,洪爺臉上才露出了滿意的笑容:“我就說嘛,我看上的石頭一般不會走眼的。你們是被這一抹藍(lán)嚇破了膽!”
原來是我?guī)煿_口小了,光線經(jīng)過皮殼的折射,影響到了碴口的色。
我?guī)煿珜闋斉宸梦弩w投地。后來才知道,洪爺那日早已識破了達(dá)叔找托兒壓價的伎倆,苦于當(dāng)時急需錢用。沒想到我?guī)煿粦诌_(dá)叔淫威實打?qū)嶉_了價。洪爺此番回來,是特意幫我?guī)煿蚍碚痰摹?/p>
善有善報。果然,那塊石頭也不負(fù)眾望,中間切出了瑩瑩的一大團綠,然后馬上轉(zhuǎn)手賣給了一個香港客商,賣了110萬。
選自《民間傳奇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