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瓦·海德

杰克遜五兄弟

1959年1月12日，改變了美國，乃至全世界的音樂重頭戲拉開帷幕。時年29歲的底特律人戈迪從家里借了800美元，創(chuàng)立了塔姆拉唱片公司。次年，他將塔姆拉并入摩城唱片公司，一個將會擁有絕對標(biāo)志性地位的獨立帝國，簽約了數(shù)百位傳奇歌手和樂隊，包括杰克遜五兄弟、戴安娜·羅斯與至上女聲組合、史蒂維·旺德、史摩基·羅賓遜、馬文·蓋伊、瑪爾塔和范德拉斯女聲組合，以及海軍準(zhǔn)將合唱團。

60年后的今天，摩城的經(jīng)典曲目仍然隨處可見，影響依舊：從女子組合到大熱的創(chuàng)作型歌手，摩城為靈魂樂及流行樂勾勒出成功的藍圖。它還嘗試了各種嘻哈和舞曲音樂，作品在各類表演中被翻唱。在摩城紀(jì)念日之際，Thames & Hudson出版社出版了由亞當(dāng)·懷特和巴尼·阿萊斯合著的《摩城：年輕美國的聲音》一書，紀(jì)念摩城音樂。書中收錄了大量罕見的、此前未公開過的照片。

“摩城之音”的風(fēng)格明顯，旋律歡快非常抓人。摩城現(xiàn)在已不是一家獨立的唱片公司，已被環(huán)球唱片收入麾中，但摩城精神依舊無與倫比?；顫姸謭皂g的戈迪現(xiàn)已89歲，本人就是摩城精神的代表。摩城的名字源于工業(yè)和社會，是向所誕生城市的別名“汽車城”致敬（底特律被稱為“汽車城”）。在創(chuàng)立摩城之前，戈迪還在林肯水星汽車的生產(chǎn)線上工作過。他將摩城總部設(shè)于西格蘭特街2648號一棟不起眼的二層建筑里，又名美國金曲烏托邦。

“門上‘金曲烏托邦的牌子告訴我們，進了門就要唱歌、跳舞、寫歌、制作、銷售或是管理，”戈迪在1994年的自傳《被愛》中寫到?！斑@個名字讓我們專注于自己的使命?！?p>

1965 年3 月，誘惑合唱團、奇跡樂隊、旺德、瑪爾塔和范德拉斯以及至上女聲在EMI 唱片公司參加塔姆拉摩城唱片公司在英國的成立活動

1965 年，戈迪與至上女聲、摩城的一支樂隊（左），以及金牌創(chuàng)作樂團霍蘭- 多澤- 霍蘭一起揮手致意

1965 年，誘惑合唱團表演其標(biāo)志性的大熱歌曲《MyGirl》

羅賓遜在錄音室里開懷大笑

摩城旗下有很多好聲音，生意一直做得很認(rèn)真。戈迪的許多宏偉志向都以失敗告終，但也拓寬了音樂視野。他開過一家不成功的唱片店，在寫歌和制作上成功過（為杰克·威爾遜寫過《Reet Petite》等歌曲），但回報甚微。

在摩城之前，戈迪為R&B新星奇跡樂隊（The Miracles，主推年輕時的羅賓遜）推出過兩支單曲，但只收到了3.19美元的版稅支票。據(jù)說羅賓遜曾對戈迪說：“你也可以自己開唱片公司，不會比這更糟了?！?/p>

后來，奇跡樂隊成為摩城首個作品銷量過百萬的藝人。摩城的冠軍單曲數(shù)不勝數(shù)，其中第一首是少女組合驚艷合唱團1961年發(fā)行的《Please Mr Postman》。

歌曲由格拉迪斯·霍頓擔(dān)任主唱，和聲是摩城旗下優(yōu)秀的樂隊放克兄弟（The Funk Brothers，蓋伊是鼓手）。和摩城無數(shù)的優(yōu)秀作品一樣，這首歌之后也被很多人翻唱，譬如甲殼蟲樂隊和卡朋特樂隊。

易如反掌

到了1967年，摩城可謂功成連連：《財富》雜志（Fortune）刊登了以《摩城的金錢之音》為題的專題報道，作者斯坦利·布朗著重寫道，“戈迪創(chuàng)建并領(lǐng)導(dǎo)一家高度復(fù)雜公司的能力……發(fā)行起暢銷唱片來易如反掌，完全是開公司做生意的手法卻又不會干預(yù)創(chuàng)作”。

摩城是一家雇傭多種族員工的黑人企業(yè)，因而具有重要意義。在那個時代，美國社會無疑是分裂的，主流社會是排外的（1967年警方突擊搜查黑人社區(qū)引發(fā)了底特律的暴亂），金曲烏托邦則把音樂作為一種重要的、團結(jié)人心的生命力量。

“我希望歌曲是寫給白人、黑人、猶太人、異教徒等等人的，我希望所有人都能欣賞到我的音樂?！备甑?016年對《每日電訊報》這樣說道。這位久經(jīng)沙場的企業(yè)家將摩城打造成了“年輕美國之聲”，這可能就是他的精明之處，但也是摩城精神極具開創(chuàng)性的關(guān)鍵所在。它的音樂主題一下就能引起共鳴（戈迪也把摩城音樂形容成“老鼠、蟑螂、靈魂、勇氣和愛”），它的歌曲吸引了全世界。

就連摩城的音樂制作哲學(xué)也有個名字——KISS（保持簡單和愚蠢，是英文Keep It Simple， Stupid的首字母縮寫），但其實每一個細節(jié)都經(jīng)過仔細推敲。譬如歌曲的創(chuàng)作團隊，當(dāng)中有創(chuàng)作力旺盛的三人組合霍蘭-多澤-霍蘭（作品包括《Heat Wave》、《Where Did Our Love Go》、《Stop！ In The Name Of Love》和《Baby Love》），以及絕妙的夫妻檔阿什福德與辛普森（作品包括《Ain't No Mountain High Enough》和《You're All I Need To Get By》）。動作也是精心設(shè)計的，摩城才華橫溢的歌手們因此儀態(tài)出眾（這多虧了“女子精修學(xué)校”的老師鮑威爾[Maxine Powell]和編舞阿特金斯[Cholly Atkins]）。歌曲讓人一聽就心情大好，也很激勵人心。

歌手瑪爾塔·里夫斯在蘇珊·懷塔爾的《摩城女性》一書中回憶說：“那種感覺很美好，當(dāng)大家滿懷仇恨和憤怒，人人都焦慮不安時，我們看到人們真的聚在了一起，走下車隨著音樂跳舞（伴著瑪爾塔與范德拉斯1964年的大熱歌曲《Dancing In The Street》，中文意為“在街上跳舞”，譯者注），這首歌就是告訴大家要開心……摩城音樂在民權(quán)運動中影響很大。我們沒有示威游行，只是用愛來促進民運?！?/p>

摩城之后還發(fā)行了政治意味更明顯的歌曲，特別是1970年埃德溫·斯塔爾那首充滿激情的經(jīng)典作品《War》。這首歌的詞曲作者惠特菲爾德和斯特朗寫給誘惑合唱團1970年的大熱歌曲《Ball of Confusion》也很能引起情感共鳴。

至此，摩城在全球的地位正式確立（1965年，斯普林菲爾德[Dusty Springfield]主持的英國電視節(jié)目《Ready， Steady， Go！》在特別節(jié)目中對大西洋彼岸的摩城進行了精彩介紹）。70年代初，摩城還將總部遷至洛杉磯（并制作出一系列極具創(chuàng)新精神的經(jīng)典作品，包括蓋伊的專輯《What 's Going On？》和旺德的專輯《Innervisions》），但底特律的金曲烏托邦仍是摩城的精神家園，現(xiàn)在那里成了摩城博物館。

音樂行業(yè)并非生來和諧：摩城早期的突破引發(fā)了壓力和競爭，其“流水線”的運作方式也不適合心理素質(zhì)差的人。蓋伊曾經(jīng)半諷刺半開玩笑地說：“摩城是個可愛的蓋世太保，戈迪是只可愛的貓，那摩城也是蓋世太保。”到了20世紀(jì)80年代，摩城的很多傳奇人物都與其他唱片公司合作取得了巨大成功。但當(dāng)1983年這些明星重聚一堂，參加電視特別節(jié)目《Yesterday， Today， Forever》慶祝摩城成立25周年時，還是有一種“家庭團聚”的感覺。邁克爾·杰克遜就是在這個直播節(jié)目上首次展示了他的標(biāo)志性動作——太空步。

戈迪“生產(chǎn)線”的工作方式是受到在底特律汽車廠工作的影響

摩城將馬丁·路德·金1963年6 月23 日在底特律自由集會上的演講制成了專輯發(fā)行

克拉克與戈迪、多澤和旺德在錄音室里

1966 年初，旺德在倫敦宣傳《Uptight（Everything's Alright）》，這是他在英國的第一首榜單金曲

1971 年7 月，杰克遜五兄弟在洛杉磯錄制美國廣播公司的特別節(jié)目《Goin' Back to Indiana》

1964 年，旺德和蓋伊在底特律一家夜總會

1964 年，至上女聲在倫敦

1988年，戈迪以6100萬美元的價格將他在摩城的所有權(quán)賣給了大型唱片公司MCA和一家投行。但他指出，這個價格低于摩城的實際總值。此話不假，五年后寶麗金唱片公司斥資3.01億美元收購了摩城。此時，摩城在排行榜上的統(tǒng)治地位已被削弱，但戈迪創(chuàng)立的音樂帝國既等同于靈魂樂，又超越了靈魂樂。在第一次計劃出售摩城時，他遭到了政客兼民權(quán)活動人士杰西·杰克遜等人的高調(diào)反對，因為摩城代表了一種不屈不撓的個性、成就和驕傲。

這一點至今未變。在21世紀(jì)的今天，人們對經(jīng)典的摩城音樂依然充滿熱情。2011年，奧巴馬夫婦在白宮舉辦了一場眾星云集的摩城慶典。前不久，這位美國前第一夫人還上傳了一張名為《成為摩城》的音樂播放列表，與她的自傳一起播放。根據(jù)戈迪自傳改編的音樂劇《摩城風(fēng)云》在百老匯上演并大獲成功，該劇正在英國巡演，目前是在倫敦西區(qū)。

“摩城現(xiàn)在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有活力，”《摩城風(fēng)云》的英國制作人斯皮格爾認(rèn)為。“它的影響非常明顯，每場婚禮、每家商店和餐廳都會播摩城的音樂，每天都有數(shù)百萬的年輕人開始聽摩城的歌?！?/p>

“不管在世界什么地方，只要你說‘摩城，人們就會心一笑，幾乎沒有別的話語能在全世界都引起同樣的情緒?！?/p>

摩城在各項流行文化元素中都有一席之地，無論是大型博物館展覽（2008年，倫敦V&A博物館展覽紀(jì)念了至上女聲），還是給新一代的娛樂作品，如Netflix最近推出的兒童動畫片《摩城魔法》。在60歲之際，年輕美國的聲音依然保持著活力，以及光芒四射的影響力。

摩城的影響力經(jīng)久不衰還有其他原因。戈迪回憶起在美國南部的一次巡演時說，“盡管遭受著敵意和種族歧視，但我們知道，我們給人們帶來了歡樂。觀眾被按種族分開，現(xiàn)場有根繩子，從中間把黑人和白人隔開，但很快繩子就不見了，黑人孩子和白人孩子隨著同一首歌起舞。它產(chǎn)生了一種情感紐帶，在全世界回響?！?/p>

由懷特和阿萊斯合著的《摩城：年輕美國的聲音》已由Thames & Hudson出版社出版。（本刊綜合整理）（編輯/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