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風華
欣賞徐永生的畫,源于他的羅漢作品。他筆下的羅漢在超然和執(zhí)念之間,帶有佛的慈悲,蘊含人性的溫暖;擺脫了俗世的困擾,卻又有濟世的情懷。
徐永生早年從事連環(huán)畫的創(chuàng)作,有著深厚的造型功底,用線自然灑脫。21世紀初期,隨著文化、經濟的繁榮發(fā)展,單純的傳統(tǒng)連環(huán)畫已不能完全適應文化市場的需求。徐永生和同時期的連環(huán)畫畫家一樣,亟須找尋、確立自己新的繪畫風格。法國羅浮宮,這座藝術的殿堂,藝術家的圣地,徐永生在這里欣賞到《米洛斯的維納斯》《薩莫特拉斯的勝利女神》雕像和達·芬奇的《蒙娜麗莎》畫作。除了震撼,他找不到東西方文化的共鳴,巴黎之行在他心中只能說是一次藝術的朝圣之旅。
2006年,徐永生和幾位藝術家朋友走進印度,近距離領略佛教發(fā)源地的魅力。印度街道的臟亂和寺廟的高大雄偉,印度底層民眾的疾苦和高高在上的佛,在他心中留下一道深深的印痕,是悲憫?是敬仰?這種困惑他無法說清。印度歸來,他畫了一組現(xiàn)代仕女人體畫,背景是印度教的天堂歡愉雕塑,展出后引起很大反響,被搶購一空。就在大家認為他會沿著確立的繪畫風格繼續(xù)走下去時,他卻毅然摒棄了先前的選擇,面對作品將會帶來的豐厚收益以及朋友的好言相勸,他依然不為所動。他說:“那不是我心里想畫的?!薄把鲋刮ǚ鹜樱瓿稍谌烁?。人圓佛即成,是名真現(xiàn)實。”藝術止于美,人生止于善,佛教題材繪畫作品具體落實在社會人生的至善至美。徐永生終于找到了自己靈魂的棲息地。
羅漢,小乘佛教中修行達到最高果位,超脫生死輪回,仍住世間,梵行少欲,戒德清凈,隨緣教化度眾。宗白華說:“藝術的生活就是同情的生活呀!無限的同情對于自然,無限的同情對于人生,無限的同情對于生死離合……這就是藝術感覺的發(fā)生,這也是藝術創(chuàng)造的目的。”
徐永生畫羅漢,從自己的理解和想象出發(fā),對羅漢進行恰到好處的藝術的創(chuàng)造。他筆下的羅漢,崇尚自然,表情生動,和顏悅色,追求內心的寧靜淡泊。他筆下的羅漢,豐頤懸額,隆鼻秀目,雙耳垂肩,帶有佛的高古與慈悲,又有人的平凡與溫暖,一切都源于他崇尚美好。他遠師吳道子,衣服的紋理婉轉流暢,虛實有序,巧妙地運用鐵線描,勁秀有力、飄逸自然;蘊含意境的白云則用行云流水描,和人物衣紋線條相互呼應,有升騰之勢,仿佛其境在塵世之外,如來,如去,亦近,亦遠,使得他作品中的羅漢有一種得道的逍遙。徐永生的作品,背景常常不著一物,頗有高古絕塵之意,從中讓人領悟到一種深曠清凈的意境。這種意境和他超然獨醒、精神的淡泊追求是分不開的。
除了佛教題材,徐永生擅長的傳統(tǒng)題材作品也深受歡迎,他喜歡畫唐詩宋詞。他的歷史題材國畫作品《辛棄疾》,就是采用了辛棄疾《破陣子》詞意創(chuàng)作的,并一舉斬獲了2017年第十屆“泰山文藝獎”大獎。作品采用連環(huán)畫創(chuàng)作的形式,詞人“醉里挑燈看劍”的豪邁,沙場上戰(zhàn)馬馳騁的陣勢,馬蹄疾馳踏起的塵煙,仿佛驚心動魄的戰(zhàn)場沖殺就在眼前,讓人浮想聯(lián)翩。
在徐永生的辦公室中,十幾盆綠葉植物生機勃勃,茶幾上一盆紅梅開得正艷。茶桌后面的書柜,擺滿布老虎、剪紙等民間藝術品。辦公室靠里則是一張大的畫案,畫案上是幾幅正在創(chuàng)作中的作品。剛夸一句:“館長辦公室花草真多?!彼麆t幽默起來:“我喜歡拈花惹草。”禪宗有言:“青青翠竹,盡是真如;郁郁黃花,無非般若?!蹦敲矗@些花草是否也有禪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