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吳興賦》在趙孟頫文集卷首,是他為數(shù)不多的賦作之一,展現(xiàn)了吳興山水、人文情懷與江南地區(qū)文學地位,清新蘊藉,追求“尚古”之風。另外,《吳興賦》書法作品也反映出趙孟頫書法對文學作品傳播所起到的媒介作用。
關(guān)鍵詞:趙孟頫;吳興賦;書法
作者簡介:李冠男(1991-),女,吉林四平人,吉林師范大學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國古代文學。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9)-12--01
一、引言
《四庫全書總目》稱趙孟頫“風流文采,冠絕當時,不但翰林墨為元代第一,即其文章亦不揖讓于虞楊范揭之間”。他“楷書四大家”之一,書法繪畫造詣頗深,文學上可與元代中期虞集、楊載、范梈、揭傒斯四人相提并論。元世祖也曾將他比作“唐李太白,宋蘇子瞻”,可知趙孟頫在文學上所取得的造詣并不亞于其書法和繪畫成就,但鮮為人知,恰如元楊載所評價的“趙孟頫之才頗為書畫所掩,知其書畫者,不知其文章?!盵1]
文學上趙孟頫推動元代南北詩風的融合,同時他也可以駕馭詩、詞、賦、論、記、題銘、贊、制、疏等多種文學體裁??傮w上,“趙孟頫的文學創(chuàng)作呈現(xiàn)出一種高度的單純性和共質(zhì)性,具體表現(xiàn)為其詩文大多數(shù)都是以單純表現(xiàn)個人情感為主,很少摻雜其他思想觀念?!盵2]可見其文學作品表現(xiàn)出“主情”的特征,賦作《吳興賦》即為這樣一部作品。
二、《吳興賦》:“蘊藉清婉”的都邑賦
《吳興賦》側(cè)重于抒情,內(nèi)容涵蓋自然、文化與社會風俗等,近似左思《吳都賦》之多側(cè)重山水文學,但更顯人文氣息。賦文開篇便著墨稱頌吳興自然風光之美與物產(chǎn)之富饒,字句之中透漏著趙孟頫對湖州山水的喜愛贊美:
猗歟休哉!吳興之為郡也,蒼峰北峙,群山西迤,龍騰獸舞,云蒸霞起,造太空,自古始。雙溪夾流,繇天目而來者三百里。曲折委迤,演漾漣漪,束為碕灣,匯為湖陡,泓淳敀澈,百尺無泥,貫乎城中,繚于諸毗,東注具區(qū),渺渺茫茫,以天下為堤……
首句“猗歟休哉!”奠定全文輕松愉悅的感情基調(diào),同時以鋪陳之法來贊美吳興。繁華興盛、清新秀麗的吳興地區(qū)成為《吳興賦》的創(chuàng)作基礎?!逗莞尽酚涊d:“故宅在歸安縣治東南甘棠橋南。蓮花莊在月河西,四面陂水環(huán)繞,中多植蓮。”可歷史上江南地區(qū)高溫多雨,其經(jīng)濟地位在唐朝后才得以提升,經(jīng)濟地位的上升推動湖州地區(qū)文學地位的提高,戴表元《湖州》一詩,對吳興一地有極高評價“行變江南清麗地,人生只合住湖州”。
《吳興賦》“辭采華茂,雍容典雅,又清新自然,頗有漢賦傳統(tǒng),且具有魏晉風范?!盵3]它不僅清新流麗且與漢魏都邑賦之間頗有淵源。漢京都賦多描寫天子所在之都邑,以頌美為主,講究鋪陳羅列,呈現(xiàn)出規(guī)模宏大的特征。魏晉六朝偏安之都,割據(jù)之都等成為文人筆下之鐘愛對象,短小清麗,更為注重寫情。而《吳興賦》承襲都邑賦寫小城市的傳統(tǒng),形式上采取漢賦體式,重鋪陳,講辭彩,內(nèi)容上則側(cè)重于魏晉風氣情感的抒發(fā),篇章結(jié)構(gòu)小巧精煉,因而具備漢賦傳統(tǒng),魏晉風范。
賦中有主客問答、分類鋪陳羅列,篇幅短小,全文附之句讀,有千余字,雖并未劃分段落,然可分出層次,有自然鋪敘,亦有議論之處,恰如《文心雕龍》中提及“體物寫志”也。加之,描寫輕松,風格清新可愛,實屬一篇抒情小賦,呈現(xiàn)出“尤蘊藉清婉,少慷慨之音”[4]的特征,恰好體現(xiàn)了元代辭賦尚情之特征。
“尚情”正是元代文學“復古”思潮表征之一。他認為賦文學創(chuàng)作宜獨特體裁,文學應遵循文體而發(fā)展,不可離經(jīng)叛道,求奇求異,既要注重形式又不可刻意雕琢。
三、《吳興賦》書:趙孟頫書法與辭賦之關(guān)系
《吳興賦》是一部文學作品,也是一部書法著作,手書《吳興賦》全文刻于其故宅蓮花莊石碑之上,潛移默化之中對《吳興賦》流傳起到推動作用?!拔膶W藝術(shù)的發(fā)展往往是交叉、復合、多向進行的……文學的程式流進也伴隨著書法的前行。”[5]書法與文學關(guān)系密切,書法影響文學思想,文學伴隨書法的腳步前行,兩者常常一榮俱榮,故中國古代歷史上很多文學巨匠亦是書法大家。“文學內(nèi)容通過書法的筆墨表現(xiàn)如虎添翼,煥發(fā)出更加鮮活的藝術(shù)魅力?!盵6]可見書法對文學作品的傳播具有媒介作用,一部分文學作品會因書法的媒介作用而傳播更廣,流傳千古。。
此外,趙孟頫書蘇軾《赤壁賦》在韓國盛傳,甚至出現(xiàn)獨具特色的趙氏書法筆體“赤壁賦體”,書法東傳的同時也推動了《赤壁賦》的流傳。朝鮮后期文人林泳指出:
往時人稱蘇東坡赤壁之游盛矣。余獨怪歐陽子龍門賞雪。其人與地與其清幽勝絕之觀。豈顧不若彼哉。然而談者或罕道焉何也。夫事固有一致而顯晦疏者。以文辭之作。有見不見也。彼蘇君二賦膾炙千秋。而歐陽子獨無是焉。且蘇君之賦。得子昂而益?zhèn)?。書亦不為無助哉。[7]
林泳論及蘇軾與歐陽修游青山綠水,覽錦繡山河,聞鶯歌燕舞,賞鐘靈毓秀,筆歌墨舞幾無差別,然蘇軾赤壁二賦流傳千秋萬代,而歐陽修龍門賞雪卻罕為人知,文中指出其中差異主要在于作品是否被“見”,也就是作品的后世流傳與接受,由此可見,書法作為一種媒介,可以推動文學的發(fā)展。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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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劉寶光主編.書法藝術(shù)與生活十講[M].武漢:華中科技大學出版社,2012.113.
[6]林泳.蒼溪集卷十六《書龍門賞雪圖賦后》,韓國文集叢刊,159輯.3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