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鄒師

“活著多好呀！”一句口頭禪，就能看出說話者對生活的樂觀。說此話者，正是被人們贊譽(yù)為“生活家”的汪曾祺。所謂“生活家”，即熱愛生活、樂觀有趣之人。汪曾祺不論是在生活中還是在文字里，都透露出“生活家”的氣質(zhì)。

《活著多好呀》正是以汪曾祺的口頭禪為書名的一本散文集，收錄了他的28篇最受贊美、最具代表性的散文，題材涉及吃飯、訪友、觀景等再平常不過的小事。隨手翻開，你會看到“南甜北咸東辣西酸，都去嘗嘗”“去過許多地方，故鄉(xiāng)最有意思”“和有趣的人一起，活得很有興致”“家人閑坐，燈火可親”“世界先愛了我，我不能不愛它”等幾張彩色小輯頁，詩意立刻就來了。

要成為“生活家”，一定要用心。在《一輩古人》中，汪老寫道：“從我家到小學(xué)要經(jīng)過一條大街，一條曲曲彎彎的巷子。我放學(xué)回家喜歡東看看，西看看，看看那些店鋪、手工作坊、布店、醬園、雜貨店、爆仗店、燒餅店、賣石灰麻刀的鋪?zhàn)?、染坊……我到銀匠店里去看銀匠在一個(gè)模子上鏨出一個(gè)小羅漢，到竹器廠看師傅怎樣把一根竹竿做成筢草的筢子，到車匠店看車匠用硬木車旋出各種形狀的器物，看燈籠鋪糊燈籠……百看不厭。有人問我是怎樣成為一個(gè)作家的。我說這跟我從小喜歡東看看西看看有關(guān)。這些店鋪、這些手藝人使我深受感動(dòng)，使我聞嗅到一種辛勞、篤實(shí)、輕甜、微苦的生活氣息。這一路的印象深深注入我的記憶，我的小說有很多篇寫的便是這座封閉的、褪色的小城的人和事?！?/p>

中國文聯(lián)主席、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席鐵凝曾說：“汪老帶給文壇溫暖、快樂和不凡的趣味。”確實(shí)如此，雖然汪曾祺大半生顛沛坎坷，但是他對生活永遠(yuǎn)保持熱情和鐘愛，縱使是苦日子也詩意地活著。在《人之所以為人》一文中，他寫道：“人總要有點(diǎn)東西，活著才有意義。人總要把自己生命的精華都調(diào)動(dòng)出來，傾力一搏，像干將、莫邪一樣，把自己煉進(jìn)自己的劍里，這，才叫活著?！?/p>

生活中也少不了遺憾，但對汪曾祺來說，遺憾亦有詩意——

如果你來訪我，我不在，請和我門外的花坐一會兒，它們很溫暖，我注視它們很多很多日子了。它們開得不茂盛，想起來什么說什么，沒有話說時(shí)，盡管長著碧葉。

你說我在做夢嗎？人生如夢，我投入的卻是真情。世界先愛了我，我不能不愛它。只記花開不記人，你在花里，如花在風(fēng)中。那一年，花開得不是最好，可是還好，我遇到你；那一年，花開得好極了，好像專是為了你；那一年，花開得很遲，還好，有你。

一花一木，一人一物，在汪曾祺的筆下都是那么獨(dú)特，這是因?yàn)樗钋榈貝壑钪械囊磺小？吹竭@樣的文字，你的內(nèi)心是不是溫潤起來了呢？

對忙碌之人，汪曾祺會這樣說——

人，是美的，是詩意的。你很辛苦，很累了，那么坐下來歇一會兒，喝一杯不涼不燙的清茶。不糾結(jié)、少俗慮，隨遇而安，以一顆初心，安靜地慢煮生活。

生活中，我們免不了忙碌，一忙起來不注意休息的話就會感到身心疲憊，就像為了應(yīng)付考試一直熬夜苦讀直至內(nèi)心煩躁，這時(shí)適當(dāng)歇一歇，最終的效果可能會更好。

心態(tài)變了，看問題的思路就會隨之發(fā)生變化。汪曾祺寫美食，令人流口水，躍躍欲試，于極其普通中找到趣味，即使隨手記下“菜譜”，也充滿了詩意。如“拌蘿卜絲”，他是這樣寫的：“小紅水蘿卜，南方叫‘楊花蘿卜’，因?yàn)槭菞罨h時(shí)上市的。洗凈，去根須，不可去皮。斜切成薄片，再切為細(xì)絲，愈細(xì)愈好。加少糖，略腌，即可裝盤，輕紅嫩白。臨吃，澆以三合油（醬油、醋、香油）?！?/p>

汪曾祺說：“我希望我能童心常綠，我寫這些文章的目的就是使人覺得：活著多好呀！”讀著讀著，那充滿詩意的生活，一定能讓你體會到他的用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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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推薦：《活著多好呀》，汪曾祺著，江蘇鳳凰文藝出版社2018年10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