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馨妮
摘? 要:傳統(tǒng)翻譯觀中譯者一直處在“幕后”,隨著“文化轉向”的出現(xiàn),人們逐漸意識到譯者在翻譯過程中扮演的重要角色,譯者主體性也隨之走向“臺前”。林語堂精通中英文,一生致力于中西文化交流。為了將中國文化傳入西方,林語堂翻譯了大量中國的文學作品和經(jīng)典著作,《蘇東坡傳》就是其中之一?!短K東坡傳》是關于中國古代著名學者蘇東坡的一部人物傳記,是林語堂向西方讀者闡釋中國文化的最佳作品,因此其翻譯尤其可以體現(xiàn)譯者主體性。本文以《蘇東坡傳》為例,研究譯者在文本選擇和翻譯策略運用過程中譯者主體性的彰顯。
關鍵詞:譯者主體性;林語堂;《蘇東坡傳》
[中圖分類號]:H315.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9)-11-0-02
1.引言
傳統(tǒng)翻譯思想關注譯文的“忠實”,強調原文和原作的地位,譯者必須“隱身”。隨著“文化轉向”的出現(xiàn),中外學者越來越重視對翻譯主體的研究,為譯者主體性帶來了曙光。巴斯內(nèi)特指出,應該重視譯者采取的翻譯策略、準則及其話語權。胡庚申提出“譯者為中心”的翻譯觀,認為譯者在翻譯活動中處于“中心地位”(2004:13)。本文取前人研究之精華,對人們關注較少的林語堂譯《蘇東坡傳》一書進行譯者主體性研究。
2.譯者主體性
譯者主體性是指作為翻譯主體的譯者在尊重翻譯對象的前提下,為實現(xiàn)翻譯目的而在翻譯活動中表現(xiàn)出的主觀能動性,其基本特征是翻譯主體自覺的文化意識、人文品格和文化、審美創(chuàng)造性(查建明、田雨 2003:22)。根據(jù)翻譯史研究,譯者主體性主要經(jīng)歷了三個階段:第一階段:20世紀初,由于當時以現(xiàn)代語言學為基礎的結構主義理論盛行,譯者主體性遭到忽視和排斥,譯者只是語言轉換的“工具”,從屬于作者和原作,長期受到遮蔽,沒有主觀選擇的權利。第二階段:在翻譯的不斷發(fā)展中,譯者所做出的各種選擇,所創(chuàng)造的各類不同譯本吸引了學者們對譯者主體性的更多關注,譯者的地位開始受到重視,但仍沒有對其進行系統(tǒng)全面的研究。第三階段:直到20世紀60年代中期至70年代,解構主義運動為譯者開辟了新的道路,西方翻譯研究走出了純語言研究的重圍,把翻譯當作一門獨立的學科進行研究,把譯者看作是翻譯活動中最能動的力量,是使語言繼續(xù)存活的主動力。之后,蘇珊巴斯內(nèi)特和安德烈勒菲弗爾在《翻譯、歷史與文化》一書中正式提出了“文化轉向”一詞,強調作為翻譯研究者,有必要跳出“譯作與原作二元對立的封閉、靜態(tài)的體系,進入語境、歷史和文化等宏觀動態(tài)的境地”(孫致禮2003:121)。從此,譯者由仆變主,譯者的認知能力和主觀創(chuàng)造與翻譯過程緊密相連,使得譯者主體地位得到增強,開辟了翻譯學研究的新視角,實現(xiàn)了從語言到文化再到人的轉變,完成了由本體到主體的跨越。翻譯是忠實于原文基礎上的再創(chuàng)作,所以譯者的主體性一方面是譯者對作品本身的理解、闡釋并進行再創(chuàng)造的體現(xiàn),另一方面也是譯者對文本、翻譯方法、翻譯策略等方面的選擇。當然,這種主觀能動和選擇并不意味著可以毫無限制地自由發(fā)揮,可以不受約束地隨意運用,它應該受到原文文本、寫作目的、意識形態(tài)、社會環(huán)境等因素的限制。這就要求譯者正確處理好主動與被動、主觀與客觀的平衡關系,更好地發(fā)揮譯者主體性,提高譯本的質量與水平。
3.林語堂譯者主體性在《蘇東坡傳》中的彰顯
《蘇東坡傳》通過對蘇東坡一生詳實的描寫與刻畫,準確生動地重現(xiàn)了中國各階層人民的生活狀況、風俗習慣和傳統(tǒng)哲學,充分展現(xiàn)了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內(nèi)涵,當時便被賓板橋認為是林氏“向西方讀者闡釋中國文化的最佳之作”。在翻譯過程中,為了傳播中國文化,林語堂充分發(fā)揮了譯者的主體性,主要體現(xiàn)在林語堂對文本和翻譯策略的選擇上。
3.1文本選擇
《蘇東坡傳》描繪了蘇軾仕途坎坷,身處逆境,仍保持堅貞氣節(jié)、豁達心態(tài)的崇高形象,這與林語堂的人生經(jīng)歷、人生觀和文學創(chuàng)作的主旨相符合,林語堂在民主革命運動中,由于同情學生而遭到北洋軍閥的通緝,之后四處避隱,在夾縫中求生存,但他從未顛倒黑暗和光明、專制與自由、美丑及善惡。1936年移居美國后,仍不忘處在水深火熱之中的中國,用手中之筆當作戰(zhàn)斗的武器,為追求光明、愛國救民而不懈奮斗。
蘇東坡以超逸的態(tài)度面對人生,保持自然的純真與質樸,擺脫功名的羈絆,順任自然,這一道家思想與林語堂的哲學觀相契合。林語堂是新道家的代表人物,深受道家學說的影響,認為文學應該“超政治,近人生”,主張“性靈”文學。他說,“真具有性靈的文學,入人最深之吟詠詩文,都是歸返自然,屬于幽默派,超脫派,道家派的?!保终Z堂1992:157)。在創(chuàng)辦《論語》等刊物時,申明其指導方針是“遠離政治”或“不談政治”;在其作品《孔子的智慧》中,把道家思想看作是中華民族優(yōu)秀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它能幫助人們擺脫現(xiàn)實的不幸,逃遁世界的不公,重返自然,回歸原始的淳樸和稚氣。
總之,二十世紀的林語堂堪稱“活著的蘇東坡”。《蘇東坡傳》是對著名學者蘇東坡在生活、經(jīng)歷和仕途上的生平總結,把一個性格鮮明、多才多藝、可敬可愛的人物形象清晰地呈現(xiàn)在人們的眼前,同時文中還介紹了不同地區(qū)的風俗習慣;儒家、佛教、道教的哲學思想;社會各階層人民,包括詩人、妓女、和尚的生活方式及社會地位,這些都和林語堂的譯作目的完美契合:讓西方了解中國文化,將傳統(tǒng)的哲學思想帶入西方,讓中國文化走向世界。
3.2 翻譯策略
翻譯策略是譯者發(fā)揮其主體性的重要體現(xiàn),也是譯者最具有能動性的表現(xiàn)。林語堂,貫通中西文化,充分發(fā)揮譯者的主觀能動性和創(chuàng)造性,采用歸化與異化相結合的翻譯策略,在較為完美地保留原作“異國風情”的基礎上,使得讀者也容易接受與理解。下面將舉例加以分析:
a.歸化翻譯
(1)溪女方偷眼,山僧莫皺眉,卻愁彌勒下生遲,不見阿婆三五少年時。(129)
A maidens stolen glance should cast no blemish. Please, Your Reverence, be not so squeamish. For if you were my age, I might be all your rage (133).
幾千年來,為了專心修行,佛教戒律,僧人應不近女色,不歌舞倡伎。蘇東坡為了打破這一清規(guī)戒律而做了這首詩。此句中的“山僧”是指實行宗教禁欲主義,選擇在山寺里生活,與志同道合者共處的人。如果山僧直接翻譯成“monk”,西方讀者只能理解其字面意思,卻無法體會山僧持法甚嚴、道行甚高的形象,所以林語堂把它譯為“Your Reverence”,借用西方讀者所熟悉的對牧師的尊稱,讓他們把山僧與牧師的高潔莊重、超凡脫俗聯(lián)系到一起,使讀者更容易領略到其真正含義。
b.異化翻譯
(2)尤其是重要的節(jié)日,比如三月初三、五月初五……湖上全是游逛之人。(287)
Particularly on great festivals, like the third day of the third moon……the lake was filled with holiday-makers (289).
第一句中,林語堂在翻譯月份時,采用“the 序數(shù)詞 moon”的方法,這是一種典型的異化手法。在古代,為了配合人們?nèi)粘I畹男枰?,常采用陰歷這一中國傳統(tǒng)紀年法,主要指按月亮的月相周期來安排的歷法。陰歷是傳統(tǒng)中國人民智慧的結晶,和中國文化的方方面面緊密相連,特別是在農(nóng)業(yè)上。農(nóng)業(yè)向來是中國經(jīng)濟的命脈,陰歷中,月相依次循環(huán)變化,一周期為一月,所以我國古代的勞動人民靠它來判斷農(nóng)歷日期及夜間的大致時間,從而找到播種和收獲的最佳時機。之后,人們用序數(shù)標記12個月相,代表12個月。林語堂在此用“the 序數(shù)詞 moon”來譯月份,是想讓譯語讀者了解中國月份命名的來源和陰歷形成的歷史。
4.結論
譯者是翻譯活動中最具有主觀能動性的成分。隨著“文化轉向”的出現(xiàn),他從幕后走向臺前,最終貫穿于翻譯過程的始終,從而得以彰顯,譯者主體性的作用不容忽視。通過對《蘇東坡傳》的案例分析,可以發(fā)現(xiàn)林語堂的譯者主體性不僅體現(xiàn)在文本和翻譯策略的選擇上,而且也表現(xiàn)在他獨特的翻譯思想與文學創(chuàng)作當中。也正是基于譯者主體性的發(fā)揮與再創(chuàng)造,為林語堂傳播中國文化,樹立民族自信開辟了一條成功的道路。
參考文獻:
[1]查建明、田雨, 2003, 論譯者主體性——從譯者文化地位的邊緣化談起[J]. 《中國翻譯》24(1):22。
[2]胡庚申, 2004, 從“譯者主體”到“譯者中心”[J]. 《中國翻譯》25(3):10-16。
[3]林語堂, 1992, 《林語堂散文選》[M]. 天津:百花文藝出版社。
[4]林語堂, 2009, 《蘇東坡傳》[M]. 張振玉譯, 北京:群言出版社。
[5]孫致禮, 2003, 《新編英漢翻譯教程》[M]. 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