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前后,人人都在立Flag,微博、朋友圈、微信群,都是“城頭變幻大王旗”。
讀書群里,A認真地說2019年要讀150本非虛構書;B說要跑四次“全馬”,寫兩篇論文;C說全年練瑜伽要累積超過300小時;D說要過英語六級……我觀旗觀得津津有味,直到有人問我:你呢?
我厚顏無恥地答:完成我2018年擬定的——但是本來就是從2017年的文檔里直接拷貝過來的——2016年的工作安排。
問題就來了:我們往往高估意志的力量,又低估誘惑的殺傷力,我們渴的時候覺得自己能喝下大江大河,真到江河邊卻一口也咽不下。心總在高呼“身未動,心已遠”,身體卻冷冷反駁:不,明明是“枕上定下千條計,明早仍舊賣豆腐”。明知完不成的計劃,還需不需要制訂?
我發(fā)現:所有計劃里最荒唐的莫過于父母為兒女制訂的人生大業(yè)。作家王鼎鈞如是寫:“父親開始為我的前途憂愁,不知道我將來能做什么。但是,他不能沒有幻想,他看我的圖畫,喃喃自語:‘這孩子也許能當個畫家。我用那白紙折成飛機,我的飛機飛得遠。父親說:‘他將來也許能做個工程師。我喜歡看報,我用白紙依樣畫葫蘆‘做了一份報紙,這又觸發(fā)了他的幻想:‘這孩子將來也許能編報。”
這么多南轅北轍的計劃看上去就不靠譜,然而這都是父母的寄望。年輕的生命如一張白紙,父母們在審視,該拿它做什么?要寫要畫,第一筆從哪里開始?正如此刻的你,在審視那些即將迎面而來的日子,該做什么,該去哪里?人對自己,應該比父母對兒女更上心吧?為自己刻畫藍圖,是每個人對自己應盡的義務。
你的計劃也許是這樣:每天要刷6頁物理題,練半小時英語口語,跑步4000米……為什么寫這些?你知道自己是學生,大考在即。于是你大致評估了自己的各科成績,興趣愛好,以及將來想選擇的專業(yè),慎重地計算了各科目需要的時間,你認真安排了娛樂、學習與生活的比例。這個過程,本身已是鍛煉。
它提示你,要有長遠的眼光,也要試著把漫漫長路一一分解。你是你自己最長線的項目,值得有日報、月報與年報。
最近有一本很流行的學習書叫《認知天性》,說知識有如珍珠,把它變成自己的一部分有如穿珠過繩——才穿第一顆,它就從另一頭掉了。要如何讓知識留在繩上?從一開始就要打結,也就是設立目標和計劃。另一端當然也要打結,那就是各式各樣的考試。
不久前,在2019年的第一個月,我剛剛把我2016年簽了合同、2017年要交的書稿交出去了。要知道,如果沒有計劃,我的書稿應該已經永遠消失了,就像那些許許多多、一閃而過的構思與靈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