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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故人如秋華

        2019-04-18 00:45:04林格
        花火B(yǎng) 2019年2期
        關鍵詞:同學

        林格

        作者有話說:年少相知,相互陪伴,是我所能想到的最溫柔純粹的感情。很慶幸,我能在這篇文里切身去感受和體會一次(捂臉)。阿嗣在雪里等人的場景,可是俺無數(shù)次在夢里幻想的浪漫愛情線呢!總而言之,希望大家也會喜歡初七和阿嗣的故事。

        她看著他,第一次,忽而有些又癢又澀的情感從她的眼里漫出來。

        我見過時間的洪流。

        因為它被我喜歡的少年,狠狠甩在身后。

        小時候,林初七腦子里裝滿了說起來頭頭是道的歪理。

        譬如,她認為,迷路的人都會獲得無比的好運,美麗的白雪公主就是因為迷路才遇到善良的小矮人,四舍五入,就是因為迷路,才遇到把她吻醒的王子。

        這種解釋理所當然地被小學老師批注:希望家長勤加輔導。

        背著不及格的作文回家的林初七表示不服,哭過鼻子的小女孩嗚嗚咽咽,并信誓旦旦地跟林母表示,自己會證明給她看這個理論是完全正確的。

        林母:“……”

        這傻孩子喲。

        沒承想,第二天,雄赳赳氣昂昂、背著小熊書包提前溜出門的林初七,就在沒有林母陪同的情況下,迷路了。

        ——理由無他,此人確實天生路癡,認了三年,也沒認清楚去小學的路。

        所幸小區(qū)也就那么大塊地方,林初七同學左拐右拐,昏頭昏腦地走了十幾分鐘,摸到了別墅區(qū)。

        別墅區(qū)的裝潢都好看,像電視劇里的城堡,林初七抬著小腦袋,數(shù)了一二三,一共三層,數(shù)到第三層的時候,卻在窗邊,看到同樣一個小小的腦袋。

        漂亮的小男孩探出頭來,滿臉好奇地看向她。

        不知為何,林初七忽然想起自己看過的童話書,那里頭,白雪公主“皮膚白得像雪一般,雙頰紅得猶如蘋果,頭發(fā)烏黑柔順”,這個小男孩,一點也不比白雪公主遜色。

        他長得真好看啊。

        林初七的少女心撲騰撲騰地跳,大腦發(fā)展“滯后”但不忘愛美之心的她向男孩招手:“你下來呀?!彼嗌睾埃拔覀冏雠笥眩貌缓醚??”

        男孩眨了眨眼睛,不一會兒,在二樓同樣的位置探出頭來,覺得太遠,又扭頭,搖搖晃晃地走到一樓。

        這下他和林初七,只隔著一道大門、一扇防盜窗。

        林初七捧著自己紅撲撲的臉頰,一貫活潑大方的林同學聲如蚊蠅,扭扭捏捏地問:“你叫什么名字啊?在哪里讀書?你要是在我們學校,來做我的同桌好不好呀?不做我的同桌的話,我們一起吃午飯好嗎?”

        ——誰也不知道,才九歲的林初七腦子里究竟裝了什么奇葩玩意。

        男孩抿著嘴,露出一雙彎彎笑眼,他的聲音輕而溫柔,沒什么底氣,卻讓人很舒服。

        他說他叫嚴嗣,不上學。

        2010年的暑假,林初七剛滿十六歲,大清早,便背著一書包零食,間雜著兩套英語課本,出了門。

        一陣小跑,她在嚴嗣的家門前站定,按響門鈴,來開門的是嚴母。

        她著絲絨披肩,一襲淺色旗袍,天生一股藝術家的多愁善感,生得清麗又帶三分美艷,聽說今年已經(jīng)四十二歲,依然不見老。

        多年前,她在英國是位出名的陶瓷藝術家,更和一起出國留學的青年才俊結婚,生下嚴嗣,卻因為失敗的婚姻灰心回國,歲月荏苒,卻沒有被上天過分苛刻。

        “嚴阿姨早呀!”林初七向她問好。

        “初七來了,”嚴母笑道,“進來吧,阿嗣知道你補習結束,有時間來找他玩,今天早上四五點鐘就開始等你了。”

        距離許多年前林初七與嚴嗣莽撞的初見已經(jīng)過去七年,當年就格外勇敢大方的林初七同學,早已經(jīng)和嚴家上下混熟——雖然嚴家統(tǒng)共也就兩口人。

        嚴嗣患有先天性心臟病,身體格外虛弱,極少外出,因為情況特殊,并沒有參與九年義務教育,而是在家經(jīng)由嚴母的教導自學相關課程。

        也因此,每每只有林初七周末和放假時,兩人才有機會聚到一起。

        林初七輕車熟路,一蹦一跳地跟在嚴母身后進了門,隨即便一溜煙地跑上三樓。

        這層樓專門給嚴嗣居住,以藍白色調(diào)為主,一切都清淡,不僅如此,還從來一塵不染。雖然已是盛夏時節(jié),因為害怕嚴嗣感冒,倒連空調(diào)也未曾開過,唯獨留了一臺臺式風扇,與他隔得老遠。

        嚴嗣正坐在客廳里,眼巴巴地望著樓梯口的方向,身旁是畫架和一堆擺放有序的顏料。

        嚴母最愛陶瓷,尤擅釉下五彩,嚴嗣或許是遺傳了父母的藝術細胞,打小就愛畫畫。林初七雖然不是什么行家,也能看出他行筆流暢,早有功底。

        她的腳步匆匆忙忙,嚴嗣也跟著緊張起來,起身向那頭迎了幾步。

        黑曜石般澄澈的眼睛里盡是笑意,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握住她的。

        “黏人精,”林初七仰頭,笑他,“阿嗣,我們是第一次見面嗎?還握手呢。你把我堵在樓梯口啦?!?/p>

        這是他們十六歲時,一個尋常的夏日午后。

        躲著嚴媽媽,她給他帶酥脆的夾心曲奇餅、小兔子造型的棉花糖,還有甜甜的牛奶巧克力,也像個小大人似的嚴格控制他食用的分量,即便如此,和什么零食都不許他吃、讓他好奇?zhèn)€不停的嚴媽媽相比,還是顯得寬容無比。

        林初七靠在沙發(fā)上,熱得劉海都粘在腦門上。她懶洋洋地做英語暑假作業(yè),時不時抬起眼睛,看嚴嗣專心致志地畫畫,時不時,捏起半塊餅干小心地嚼啊嚼。

        她說:“阿嗣,我們開學有藝術節(jié)繪畫評比,你拿一幅畫去參賽好不好?到時候得了第一名,我們就能一起去學校了?!?/p>

        他說:“好?!?/p>

        他溫溫柔柔,又不帶猶豫的,仿佛無論她說什么,他都說好。

        那時啊,年紀小,時間總過得很慢,她偶爾會在沙發(fā)上睡著,一整個下午,也才寫完一頁習題。

        她醒來時,嚴嗣就坐在她的身邊,沒什么動靜,一雙眼眨巴眨巴,只是看向她。

        她問:“阿嗣啊阿嗣,你看什么呢?”

        這少年卻臉紅,將好看的臉龐別到一邊。

        暑假快結束的時候,林初七從閨密口中聽說,市里來了個有名的英國畫家辦畫展,她聽得出神,筆尖抵了臉頰,還傻傻地笑。

        次日,她風風火火地跑到嚴家時,嚴嗣尚且在睡夢中——一般她來,都要提前同他打招呼,他也就總是早早地等著,這次趕巧,倒給她逮到他酣睡的時候。

        換了別人,嚴母大抵不怎么放心,但見是素來淘氣的初七,反倒揮揮手,讓她上了樓。

        說起來,林初七打小就覺得嚴嗣生得好,人說“白雪為皮泥作肉”,說的是膚白而軟,大抵就是他這般模樣。

        于是,她趴在床邊,惡趣味地戳他的臉頰,小聲喊:“阿嗣,阿嗣?!彼焕聿?,反而把耳朵捂住。

        她從來心疼他,見他是真的貪睡,也不再鬧騰,起身在他的房里四處轉悠了一圈,從角落里找出他今年暑假用來練習的畫冊。

        她一頁頁地翻,從不知名的小貓,到窗外林蔭,從他吃了十年的單調(diào)吐司牛奶早餐,到畫頁里在沙發(fā)上靜靜睡去的自己。

        不知是不是作畫人眼中生來對她加了些許美化因素,她那從來蜷成一團的睡姿,竟也看著多了兩分小巧招人憐的意思,粘貼在臉頰邊的碎發(fā)、袖口不小心沾上的一點餅干屑、打開后就沒翻過頁的習題集,一樣一樣,他都畫得仔細貼切。

        林初七左瞧右看,驀地彎了眼睛,剛要轉身向他討了來,卻見他恰好揉著眼睛坐起,一見著她、再瞥到她手里的畫,頓時連聲音都發(fā)了顫:“你你你、你,初七,你干什么呢?”

        大概他真是被老天爺偏愛的少年,哪怕這樣不修邊幅、睡成鳥窩頭的模樣,依然無辜天真得很。

        林初七咧嘴笑:“阿嗣!你忘了,之前說過的藝術節(jié),”她說著,把畫向前遞,不知想到什么,又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喀,雖說你都畫得很好,但我看來看去,還是畫我畫得最好啦!就這幅,拿去參賽,你看怎么樣?”

        嚴嗣漲紅了臉。

        他掀開被子,急匆匆地爬下床,似乎想搶,又怕她不開心,于是放在腿側的手攥了又松,只能小聲地提意見:“初七,不如我們……我的意思是,用另一張吧?!彼悬c著急,又不善表達,個子分明已比她高了,還是像個不知所措的小孩兒,“這一張、這一張,我修改了,畫了很多次,我想留著……”

        他想說的話卡在喉嚨口不上不下,林初七歪了歪頭:“啊?”從小粗神經(jīng)的她有點不太理解,“可我不就在這,干嗎還要寶貝畫呢?”

        寶貝我也行啊。

        話雖這么說,她還是妥協(xié)了,翻到另一面,選了一張小貓的素描圖。

        “怕了你了,”她說,“我又走不到哪去,笨啊你。哦,對了,阿嗣,這都先放到一邊——看,這是什么?!?/p>

        嚴嗣定神,看了看她夾著的畫展票。

        “是你最愛的丹尼爾·言!因為你喜歡,我排隊排了很久很久啊?!?/p>

        這天下午,兩個小孩趁著嚴母不注意,從一樓的小花園偷溜出門。一向鬼靈精的林初七帶著一年到頭出門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的嚴嗣,去市中心看了趟畫展。

        林初七不懂那些畫里的彎彎繞繞,只是見著嚴嗣笑,自己也笑,見他停了,自己也停。

        嚴嗣老早就開始抽條,林初七長不贏他,堪堪到他的肩膀。她看著眼前光怪陸離的畫,打了個哈欠,又側頭問:“阿嗣,以后有一天,你的畫也會掛上這種地方展覽嗎?”

        嚴嗣笑:“我希望會啊?!?/p>

        說話間,他看向丹尼爾·言所畫,這張描述家庭支離破碎、不堪一擊的畫作。

        “畫我嗎,畫我嗎?”林初七感受不到他那澎湃的藝術細胞,只是脆生生地追問,“把我擺在一個好位置,一眼就看得到嗎?”

        嚴嗣垂下眼簾,輕輕地點了頭。

        他那長年病弱而蒼白的臉上,唯有時常被她逗出殷紅的澀意。

        “你在中間最顯眼、最好的位置,”他說,“我早就想過的?!?/p>

        事實證明,哪怕只是一張相對而言并沒那么上心的畫,嚴嗣同學的畫技也足以征服其他同齡的小屁孩。

        藝術節(jié)的評選結果一出來,學校喇叭在高喊:“請516班嚴嗣同學到高一年級一樓辦公室來一下?!?/p>

        林初七同學相當自豪地走進辦公室說明原委,結果被年級主任罵了個狗血淋頭。

        林初七同學打小天不怕地不怕,也跟人梗了脖子:“沒讀書怎么了!他會英語、法語,還會一點日語,他字寫得比我好,數(shù)學比我好,作文也寫得比我好一百倍,畫畫還得第一名,不就是校服,我借給他就……”

        “林初七同學!”主任打斷她,“你是老師,還是我是老師?”

        林初七氣得咬牙切齒,當晚回家便哭得不行,恰逢第二天是約好要見面的周末,她頂著紅腫的桃子眼跑到嚴家,嚴嗣一早就等在那。

        此前她信誓旦旦,說他一定是第一名。他雖然紅著臉說不在意,這次見面,卻小心地向她展開一張紙,字跡娟秀,是他昨晚苦思冥想才想出來的“獲獎感言”。

        開頭第一句,他寫:“我想感謝,我最最……”后頭涂了個墨團團,看不清楚,他又補上,“最最好的朋友,林初七?!?/p>

        嚴嗣讓她看到一半,忽而抬起頭來,盯著她紅通通的眼睛,輕聲問:“初七,怎么了?”他有些慌,“少寫了一個最?你為什么不開心了?”

        林初七有點想哭,看他一臉擔心,卻忍住了。

        許久,她紅著眼把那滿滿當當?shù)囊粡埣埧赐辏ь^,對他說:“阿嗣,我上次記錯了,昨天老師跟我說,這周末就頒獎了。明天吧,明天下午,你能不能跟我出去呀?”

        這天晚上,林初七跟林母說了原委,打開父母房中的電腦,在班級群里找到年輕的女老師,點開對話框,對著屏幕沉默了很久,這才抹了抹眼淚,一字一字地敲打——

        “親愛的沈老師:

        你好!我是林初七,今天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你,希望你能夠幫忙。

        親愛的沈老師——

        我有一個,全世界最好最好的朋友。

        他是個男孩兒,卻比白雪公主還要好看,他從沒念過書,在我心里,卻比所有人都要聰明。

        他出生的時候,就患有先天性心臟病,還耽誤了治療。嚴阿姨帶他在國外四處求醫(yī),每一個人都告訴她,這個孩子活不過十五歲。他太虛弱了,兩歲的時候,還沒有人家七八個月的小孩大,可是,他很堅強,認真地、努力地過著每一天,我很幸運,還成了他唯一的朋友?,F(xiàn)在,他已經(jīng)十七歲啦!

        他叫嚴嗣。嚴格的嚴,后嗣的嗣,是這次藝術節(jié)繪畫評比的第一名。

        可是,您也知道,他沒辦法去領獎臺上發(fā)言。為了彌補這個遺憾,沈老師,我想要邀請您,還有班上所有同學,明天下午返校,稍微提前半個小時,用一點時間,參加他的‘頒獎典禮。我愿意用一個月的零花錢,給所有同學買好吃的曲奇餅干、棒棒糖和干脆面。

        我希望他像所有普通的孩子一樣,得到尊重和愛?!?/p>

        林初七領著嚴嗣到一中門口的時候,林家父母和嚴母也跟著去了,他們抱著一箱子零食,嚴母提著蛋糕,一行人走進校園。

        一路上行人寥寥,等走到516班門口,氣氛才一時間喧鬧起來。

        大部分的同學,都在收到昨天QQ群信息后趕到,有人趴在窗臺,好奇地盯著和林初七一齊并肩走來的嚴嗣和幾個家長。

        那一天,林初七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著講臺上捏著講稿,一字一句讀下去的嚴嗣。他有些害羞,但字正腔圓,說到她的名字、母親的名字,尤其溫柔。

        她看著他,第一次,忽而有些又癢又澀的情感從她的眼里漫出來。

        “我想,我不是一個幸運的人,”他說到最后,眼睛彎起,嘴角有笑,視線掃過落淚的母親和呆呆看向他的林初七,“但是,我還是因為遇見幸運的人而感到幸福。”

        “所以,我想多活一些時候,把所有的不幸和追著我不放的死神甩遠一點,把時間也丟在身后。這樣,也讓他們因為我,而感到有哪怕一點的幸福?!?/p>

        他低垂了眼睛,折起演講稿,彎腰,鞠躬。

        “謝謝你們喜歡我的畫,感謝你們所有人,在今天來到這里。”

        在掌聲雷動的教室里,他走下講臺,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先抱了母親,然后,又在林初七身邊、刻意空出的座位上坐下。

        講臺上,老師在為他收尾,而他輕而又輕地撞了撞林初七的肩膀。

        “我第一次上課,很多同學,好熱鬧?!彼f。

        林初七撲哧一聲,笑了,別過臉擦了眼淚,又有樣學樣,撞他的肩膀,壓低聲音,輕輕地說:“阿嗣,你講小話,待會兒主任從門口路過看到,就把我們倆抓走罰站去?!?/p>

        本是嚇他的胡話,嚴嗣卻彎一彎眼睛,有點旁人看起來頗好笑的興奮:“好啊,我還沒有被罰過站,是可以一起到操場上吹風嗎?”

        那天傍晚,林家父母先一步因工作離開,嚴母站在操場上方的閱兵臺,看底下嚴嗣和林初七并肩竊竊私語,繞著八百米的跑道,走了一圈又一圈。

        嚴嗣平時天天都在喝藥,嚴母嚴格控制他的飲食和作息,甚至全盤安排他的生活,不過是為了彌補當年和前夫吵架,耽誤他的治療,導致他病情惡化、格外虛弱的罪惡感。

        她忘不了,嚴嗣十歲那年,她因為公事出席展會,回家時,那男孩坐在一樓窗邊,呆呆地看著空蕩蕩的窗外、大門的方向。

        她蹲下身,心疼地撫過他被風吹得冰冷的面頰,想要說他粗心,出口,卻變成:“阿嗣,為什么坐在這?冷不冷?媽媽給你做飯吃,好不好?”

        他自小聰慧,這時卻呆呆的,指著窗外,仰頭看向他,說:“媽媽,我有一個新朋友,明天她還會來看我,我可不可以有一個新朋友?”

        那個樂觀得讓太陽都失色的女孩,那個天天纏著他說話、讓他從未那樣開心的女孩。

        年少相知,芳心暗許,兩小無猜,本該是多么幸運的事情。

        如果嚴嗣是個正常的孩子,他們甚至會每一天一起去上學、討論著功課、偶爾吐槽科任老師,也一起為考試而奔忙。就連自己,也縱容她對他的小小溺愛,一起吃吃零食、偶爾出門,希望他們能夠永遠永遠像現(xiàn)在這樣好。

        可命運從來沒有給小小的孩子留下如果的機會,前些日子的檢查報告里,他的病情依舊不算樂觀,甚至在沿著死亡的路上慢慢行進。

        ——操場上,嚴嗣忽然拉住林初七的手,慢慢跑了起來。

        他跑得很慢,因為不能受到任何外力刺激,也不能過分激動,他很少用散步以外的方式邁步,有些生疏,卻慢慢加快。

        即使依然比旁人慢,但他跑得無比認真。

        每個人都知道他的脆弱,但即便是嚴母,也沒有出聲制止他。

        她只是看著夕陽下兩人拉長的背影,小小的步子,驀地,一顆眼淚掉了下來。

        十八歲的夏天,是個屬于高考的季節(jié)。

        走過三年地獄般的歲月的林初七同學,依舊頑強地邁過題海,在六月的前奏曲里,完成了這件人生大事。她沒怎么緊張,倒是嚴嗣,天天問長問短。

        又逢盛夏,她坐在嚴家三樓沙發(fā)上,正津津有味地看著新出的少女漫畫,又被問起高考,她翻了個白眼,手里的漫畫書便輕輕地拍在他的頭上。

        “大畫家,好不容易阿姨給你找了國畫老師,你現(xiàn)在都掙上錢了,好好畫畫去,還擔心我呢?”

        嚴嗣十八歲師從國畫大師沈粹,至今不過一年,但底子好、人也上鏡,名氣悄悄便打響,不久前,已經(jīng)有收藏家點名找上門來,要他和母親合作,他負責畫釉彩原稿,嚴母制瓷,完成一對白瓷瓶。

        嚴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蹙眉:“我聽人說,高考很重要,對了,初七,如果填志愿,你想去哪?”

        林初七把漫畫蓋在臉上,聲音從底下漏出來,悶悶的:“實話實說,我不想跑太遠了,但咱們市的大學不是太好就是太壞,我這一般般的成績,看來還是得去S大吧?!?/p>

        S大在距離本市八個小時車程的城市,名氣不大,但師資一流,部分專業(yè)底子很扎實,正合林初七這種實用派的胃口。

        嚴嗣筆尖一顫,一抹朱紅暈開顏色,這份底稿再也不能用。

        他有些心煩意亂,將紙揉成一團,丟到一旁,又重新拿起一張畫紙,再下筆,卻怎么也沒了感覺。

        “唉,不過坐高鐵都要五個小時,我大概得一個月才回來一次吧?!绷殖跗咝跣踹哆叮鞍⑺冒“⑺?,我會想你的,你沒了可愛的小初七,可怎么辦喲?!?/p>

        王婆賣瓜,自賣自夸。

        但這事兒,她在嚴嗣面前做慣了,倒一點也不臉紅。

        嚴嗣沒說話,許久,才又把一張廢掉的畫紙扔進垃圾簍。

        高考的結果出來,和林初七預料的差不多。她按部就班地填了志愿,奔赴遠方上學,送她離開的時候,嚴嗣抿著嘴沒說話,過了很久,她真要進閘了,他才憋出一句:“一個月回來一次嗎?”

        林初七同學答得斬釘截鐵,結果很快打了臉。

        十月一日撞上國慶,她忘記買票,十一月一日恰逢英語期中考試,再過一個月,各種小測試奔涌而來,好不容易等到倒數(shù)第二個月了,看著周圍的同學都在準備期末考試,她咬咬牙,在電話里給嚴嗣賠笑:“喀,阿嗣啊,也只剩一個多月了,干脆我寒假回來,還能省一次來回的車票錢呢。不要太想我,我不是天天都發(fā)朋友圈給你看了嗎?!?/p>

        嚴嗣沒說話,似乎是生了悶氣,過了半晌,電話便被掛斷。林初七悲嘆一會兒,自知改變無望,也只能先把當下的日子過著。

        時間一眨眼便到了考試周,她忙得焦頭爛額,好不容易考完一門,松了一口氣,看看手機,竟然全是同學朋友發(fā)來的生日祝福。

        她這才想起,自己名叫初七,因為出生在臘月初七,一個不是處于高中摸底考,就是大學期末考的吉利日子。

        嘆了一口氣,她剛打算給宿舍群發(fā)條信息,想著今晚買個蛋糕隨便慶祝一下,忽而鎖骨一痛,低頭,一顆錫紙?zhí)枪以谒纳砩?,又骨碌碌地滾到地上。

        她順著糖果向前看,看見冬意蕭瑟、半枯的樹下,站著個頂好看的瓷娃娃。

        他裹著白色的羽絨服,依然筆挺纖細,只有那厚實的圍巾,是種雖不難看,卻分外突兀的顏色。

        真好看啊,難怪路過的人都看向他。

        林初七跑到他的面前,剛想笑他品位奇特,他就微微弓身,正好環(huán)住她,圍巾上柔軟的絨毛蹭得她癢。她還沒反應過來,圍巾就到了她的脖子上。

        “生日快樂啊,初七?!?/p>

        他的皮膚雪白,雙頰紅通通的,比童話里的白雪公主還要白雪公主。

        然后,他低垂著眼睫,輕聲說:“我很想你?!?/p>

        林初七在往后余生中始終有個難解的問題,世上怎么會有像嚴嗣這樣脾氣好、長得好,還頂頂優(yōu)秀的人——偏偏有了,還能掉在自己的手里。

        他們圍著一個小蛋糕許愿,而他的愿望全是關于她的,她的愿望,則全是關于他的。

        林初七大概不知什么時候開了竅,她苦思冥想,總覺得少了什么,呆愣了半晌,驀地扭頭問他:“沒別的了?”

        譬如,永結良緣,百年好合?雖然俗氣,但是,粗神經(jīng)的林初七同學勉強也只能想到這兩個。

        嚴嗣看著她,那眼神是從未有關的專注,最后卻也只是笑笑,搖了搖頭,說沒有。

        他許的愿簡單又樸素,非要加一句,他給加了一句:“健健康康,永遠平安?!?/p>

        林初七默然,敲了敲他的腦袋——這次是真用勁兒了。

        嚴嗣捂著腦門,笑意不改。等到酒足飯飽,她才想起來問一句:“欸,你這次出來,阿姨沒問?你住哪兒,安不安全???”

        “跟我老師一起,媽媽就放心了,主要是因為今年這邊有個很有名的國畫展?!彼f,“丹尼爾·言也來了,他很少公開露面,但和老師有私交,特意過來交流。應該明天就能見到了,我后天就回去。”

        林初七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這可不就趕巧了嗎——說不定改簽一下,我們還能趕上同一趟車?!?/p>

        “好?!彼⑽⒐恚钟行┎簧岬?,于是抱了抱她,但是很快又松開。

        那天,林初七把他送到酒店門口,目送他上樓,這才轉身離開。

        次日是最后一門考試,也是最重要的必修課考試。早上十點,她便關了手機進了考場,考試一共兩個小時,她奮筆疾書,想著盡量能跟嚴嗣一起回家,答得格外高效率,提前了二十分鐘交卷。

        考場門口,她伸個懶腰,從書包里掏出手機,剛開機,就震動個不停。

        恰好嚴母的電話打來,她慌忙接起:“阿姨,我在呢,剛考完,怎么了?”

        那頭沉默片刻,許久,才嘆息一聲,哽咽著,只有一句——

        “阿嗣出事了?!?/p>

        事情發(fā)生得很突然。

        此前嚴母聽他說起和老師一起去看畫,并沒細問清楚。等到后來手頭的工作閑下來,查了新聞,她才知道,出席畫展的英國畫家,正是自己的前夫——早已再婚、和妻女一起前來中國的前夫丹尼爾·言。

        她從來對嚴嗣諱言這場失敗的婚姻,更無法想象嚴嗣的難堪,只得匆匆忙忙地打去電話阻止,卻已經(jīng)來不及。

        會場上,嚴嗣一眼便認出昔日不曾露面的偶像和自己過于相似的面容。

        嚴父似乎也想要上前和嚴嗣寒暄,可天真的稚女指向嚴嗣,用一口還不地道的中文,歪著頭問:“媽媽,這個哥哥為什么長得像爸爸?不是我們家的人,怎么長得像爸爸?”

        一旁的女人看嚴嗣一眼,冷冷地遮住小女孩的眼睛,口中一字一頓:“Bastard(私生子)?!?/p>

        不過一個輕飄飄的、顛倒是非的單詞,便否認了嚴嗣所有本該得到的父愛,嚴嗣原本勉力自持的平靜臉色,在這刻意的諷刺聲中驀地灰敗。

        “我一直很崇拜你,”嚴嗣看著男人,滿臉的不可置信和愕然、委屈,“而作為父親的你,卻一點也配不上這份崇拜?!?/p>

        嚴父面色一僵,上前一步:“你叫阿嗣是嗎?對不起,我……”

        他說得那樣懇切急迫,而嚴嗣不住退后。

        這少年在身上摸索著什么,渾身顫抖。末了,他滿額汗水,臉色一變,胸膛劇烈起伏。他竭盡全力,忽而撲向女人,狠狠地揚手給了她一巴掌。

        嚴父想要阻止,可在那之前,嚴嗣便在女人愣怔的眼神中,揪緊自己的衣領,跪倒在地。

        會場出現(xiàn)了小范圍內(nèi)的騷亂,但事出突然,嚴嗣因為極少個人外出,將藥落在酒店,哪怕嚴父以最快的速度叫來救護人員,依然沒有能夠挽救他的生命。

        嚴嗣的求生欲望非常強,始終在掙扎,而就在救護車抵達后即將發(fā)動的一瞬間,監(jiān)視屏上,他的心率驟降,而后緩緩地成為一條平直的線。

        他死前,右手一直死死地攥著什么。

        到現(xiàn)場時,嚴母哭著掰開那緊握的手指,才發(fā)現(xiàn),不過是一張薄薄的車票。

        這一生什么也沒能握住的阿嗣啊,在死神面前握住的,也不過一份注定要落空的約定。

        一直到茫然地回到家鄉(xiāng),渾渾噩噩地跟著嚴母一起去見他最后一面,林初七都沒有能夠從這份驚愕和不可置信中回過神來。

        嚴父在嚴家門口痛哭了很久,嚴母路過他的身邊,卻連眼珠都沒有轉過一絲一毫??蛇@哭聲驚醒了林初七,她呆呆地仰起頭,看過去無比熟悉的嚴家別墅,曾經(jīng)有個孩子,在三樓探出頭來。他長得比童話里的白雪公主還要好看,在她問“我們要不要做很好很好的朋友”的時候,害羞又溫柔地點頭。

        而今他不在了。

        在那整整長達十多分鐘的掙扎里,他痛苦無助、拼命想要活下去的時候,是不是也像自己現(xiàn)在這樣,感到無法言說的絕望呢?

        他們曾經(jīng)約好一起回家,這是一生第一次,他在她面前食言。

        林初七驀地蹲下身來,號啕大哭。

        她哭得那樣傷心,仿佛明天天要塌下來,第一個就會砸死她,因為那個個高的、瘦削的、一直陪伴在她身邊的人,忽然不在了。

        ——一下子被風吹散,永遠也不回來了。

        嚴嗣的葬禮,來的人不多不少。臺上,一向雍容溫和的嚴母強忍眼淚,回憶著自己與這緣淺的孩子短短相遇的一生,末了,她看向悄悄坐在最后面的前夫,才終于哽咽,清冷的聲音一字一頓,只是說:“他只活了二十歲,可我從來沒有后悔生下他?!?/p>

        “他是我此生最大的驕傲,我一生,從前的、現(xiàn)在的、未來的榮耀,全都獻給他。”

        致辭的人,還有嚴嗣的老師和嚴家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族長。

        最后,輪到了林初七。

        上臺前,她揩了眼淚,將自己胸前的白花弄端正,和別人不同,她說話的語調(diào)輕松,是在回憶一些無關痛癢的小事,從小時候一起偷吃曲奇餅,說到畫畫的時候一煩躁,嚴嗣就會把畫紙揉成一團生悶氣,丟進垃圾簍里,過了一會兒,又撿出來問她哪里不好看。

        嚴嗣在她的口中,不再是照片上那個郁郁寡歡的少年,而是一個鮮活的、溫柔的孩子。他來到這世界,愛過人,也被愛著。

        她說得分明一點也不悲傷,也沒有落淚,可嚴母捂住臉,痛哭失聲。

        初七看向所有的賓客,微笑著,也看向本該站在人生大道終點、和自己并肩同行的嚴嗣。

        她說:“他出生的時候,每個人都說,你看啊,這個孩子最多活到十五歲,但是,原來他們都低估了他的堅強?!?/p>

        她說,因為他,我親眼看過時間的洪流。

        ——因為它被我喜歡的少年,狠狠地甩在身后。

        直到現(xiàn)在,我依然相信,阿嗣,是你獲得了勝利。

        “所以,我也好好活著,像你一直在我們身邊一樣,不會給你丟臉的?!?/p>

        至于后來的故事呢?

        后來,林初七這個一生謊話連篇的小孩,這次,還真沒有食言。

        而嚴嗣的畫作,后來有一天,與沈粹老師的一起展覽。

        在屬于嚴嗣的展區(qū)中央,戴著墨鏡的女人看向畫上熟睡的女孩,想笑,卻又落了淚。

        那幅畫的名字,叫《逐光》。

        一旁,附有陳舊的解說詞。睽違數(shù)十年,那個名為嚴嗣的少年曾一筆一畫、認真地寫:“我想感謝,我最最最喜歡的女孩,林初七。”

        “在漆黑的夜里,她是我唯一追逐的光?!?/p>

        編輯/王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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