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文秋,喬朋放,侯炳旭,張浩彬,游 銀,郝佳敏,陳曉杰,胡銀崗,3,陳 亮,3
(1.西北農(nóng)林科技大學 農(nóng)學院,陜西楊凌 712100;2.河南省科學院 同位素研究所有限責任公司/河南省核農(nóng)學重點實驗室,鄭州 450015;3.旱區(qū)作物逆境生物學國家重點實驗室,陜西楊凌 712100)
株高是影響小麥產(chǎn)量的重要因素,矮稈基因的利用,為小麥單產(chǎn)的不斷提升做出巨大貢獻。目前,已推廣的小麥品種中應用的矮稈基因主要是Rht-B1b、Rht-D1b和Rht8,存在矮源單一化問題,加強研究和改良現(xiàn)有矮源,尋找和發(fā)掘新矮源,對小麥高產(chǎn)育種具有重要意義[1]。20世紀60年代,小麥矮稈基因Rht-B1b和Rht-D1b的應用引發(fā)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的“綠色革命”[2],揭開小麥、水稻等作物的矮化育種序幕,同時也為育種家提供新的育種思路。小麥作為中國主要糧食作物,在其生產(chǎn)中引入矮稈基因,可顯著提高小麥的抗倒伏性和收獲指數(shù),同時其耐高肥水能力也有明顯提高,使小麥的產(chǎn)量大幅度增加[3]。目前,已經(jīng)報道并命名的主效矮稈基因有25 個[4],但生產(chǎn)上推廣的主要小麥品種,攜帶Rht-B1b或Rht-D1b基因的至少占70%[5]。楊芳萍等[6]對來自14 個國家的100 份代表性小麥品種的矮稈基因分析表明,Rht-B1b和Rht-D1b基因的分布頻率分別為43.0%和35.0%。許琦等[7]對中國冬麥區(qū)210個小麥品種的矮稈基因分析表明,攜帶Rht-B1b、Rht-D1b和Rht8基因的品種比例分別為24.3%、19.0%和44.8%。張德強等[8]對黃淮麥區(qū)20世紀及近年來新育成的129份小麥品種所含矮稈基因分析表明,含Rht-B1b、Rht-D1b和Rht8基因的比例分別為28.7%、56.6%和69.0%,僅有4.7%的品種不含有上述3 種基因。孫樹貴等[9]對美國的67份小麥品種以及唐娜等[10]對中國主麥區(qū)小麥品種的檢測結果也表明小麥矮稈基因應用較為單一。因此,小麥矮稈基因在生產(chǎn)中的應用單一化,使遺傳背景較為狹窄,導致育成品種的遺傳多樣性降低,可能會成為小麥產(chǎn)量繼續(xù)提升的瓶頸,不利于小麥生產(chǎn)的可持續(xù)發(fā)展[11]。因此,要提高小麥產(chǎn)量,實現(xiàn)矮化、抗倒伏育種的新突破,就必須要發(fā)現(xiàn)或創(chuàng)造新的矮源,并進一步加強對已知矮稈基因的研究及利用[12]。本研究以小麥品種‘邯6172’和‘邯6172’矮稈突變體為材料,對株高、分蘗數(shù)、小穗數(shù)、穗粒數(shù)、千粒質量、產(chǎn)量等相關農(nóng)藝性狀進行測定,以明確‘邯6172’矮稈突變體的矮化效應。同時,對‘邯6172’和‘邯6172’矮稈突變體進行小麥35 K SNP芯片篩查,分析其突變位點及效應。以期為‘邯6172’矮稈突變體的育種應用及致矮機制解析提供參考。
以小麥品種‘邯6172’和‘邯6172’矮稈突變體(“實踐八號”太空搭載選育,由河南省科學院同位素研究所提供)為試驗材料。田間試驗在陜西楊凌西北農(nóng)林科技大學旱區(qū)節(jié)水農(nóng)業(yè)研究院試驗農(nóng)場進行。
參照唐娜等[13]的測定方法,‘邯6172’和‘邯6172’矮稈突變體各取 40 粒大小一致的種子,分別播入 2 個鋪有濾紙直徑 10 cm的培養(yǎng)皿中(各 20 粒),其中一個培養(yǎng)皿澆 5 mg/L的外源GA3溶液,另一個培養(yǎng)皿澆相同數(shù)量的蒸餾水作為對照。保持濕潤,在 24 ℃ 室溫下暗室培養(yǎng),待第 1 葉完全展開時,用直尺測量各品系的胚芽鞘及第 1 葉長度(精確到 1 mm),取平均值并進行方差分析,以確定‘邯6172’矮稈突變體對外源GA3的反應類型。
2016年10月和2017年10月,將小麥品種邯‘6172’和‘邯6172’矮稈突變體的種子按行距 20 cm 、株距 6 cm 播種,生育期間進行田間主要農(nóng)藝性狀的觀察與統(tǒng)計,成熟后按單株收獲,并進行差異顯著性分析。根據(jù)小麥生長發(fā)育進程,在灌漿后期測量各單株的株高、莖節(jié)長度、分蘗數(shù)、小穗數(shù)和穗粒數(shù)等主要農(nóng)藝性狀;在收獲后,測定單株產(chǎn)量、千粒質量、生物量和收獲指數(shù)。
利用小麥 35 K SNP芯片(Axioma Wheat Breeder Genotyping Array)對‘邯6172’和‘邯6172’矮稈突變體進行差異SNP分析,以分析突變頻率及突變位點,并為后續(xù)初步定位矮稈相關基因或其他優(yōu)異基因提供參考。
用外源GA3分別對小麥品種‘邯6172’和‘邯6172’矮稈突變體進行外源GA3反應鑒定。結果表明(表1):外源GA3處理后,‘邯6172’及‘邯6172’矮稈突變體的胚芽鞘長度和第1葉長度均有增加,但都未達到顯著水平;不施加外源GA3時,‘邯6172’矮稈突變體的胚芽鞘長度較‘邯6172’縮短11.4%,外源GA3處理后,‘邯6172’矮稈突變體的胚芽鞘長度較‘邯6172’沒有顯著差異;不施加外源GA3時,‘邯6172’矮稈突變體的第 1 葉長較‘邯6172’縮短24.0%,外源GA3處理后,第 1 葉長較‘邯6172’縮短20.0%。雖然‘邯6172’矮稈突變體對外源GA3敏感性不顯著,但GA3處理不同程度地恢復‘邯6172’矮稈突變體的野生型表型,與‘邯6172’的差異縮小。‘邯6172’矮稈突變體對外源GA3敏感性較弱,應為GA3遲鈍型矮化類型,其矮化可能不是由內源GA3合成代謝缺陷導致的。同時,在不施加外源GA3時,‘邯6172’突變體的胚芽鞘長度和第 1 葉長度均較‘邯6172’顯著縮短,可能會影響‘邯6172’突變體的苗期活力。
表1 GA3對‘邯6172’矮稈突變體及‘邯6172’胚芽鞘及第1葉長度的效應Table 1 Effect of gibberellic acid treatment on length coleoptile and first leaf of wheat lines‘Han 6172’ and ‘Han 6172 mutant’
注:不同小寫字母表示差異顯著(P<0.05)。下同。
Note:Different lowercase letters within columns indicate statistically significant differences(P<0.05).The same below.
田間試驗結果發(fā)現(xiàn):‘邯6172’矮稈突變體的株高較‘邯6172’顯著降低,2 a 試驗株高分別降低 12.3 cm(15.3%)和12.5 cm(14.6%),但矮化效應并沒有減少莖節(jié)個數(shù),而是通過減少各莖節(jié)的長度來降低株高(表2)?!?172’矮稈突變體第1莖長度較‘邯6172’分別降低 2.3 cm(46.0%)和2.1 cm(33.8%);第 2 莖長度分別降低 1.8 cm(18.9%)和1.7 cm(17.5%),第 3 莖長度分別降低 0.7 cm(4.6%)和1.2 cm(7.8%),第 4 莖長度分別降低 4.2 cm(25.6%)和4.2 cm(24.6%),穗下莖長度分別降低 3.1 cm(11.8%)和2.5 cm(10.1%);各莖節(jié)長度降幅表明植株矮化的主要原因是第 4 莖及穂下莖長度降低?!?172’矮稈突變體的穗長、旗葉長寬和旗葉面積相比于‘邯6172’沒有負面效應。但是,矮稈突變體在降低株高的同時,推遲抽穗期和開花期,矮稈材料的抽穗期比高稈材料晚3 d,開花期推遲3 d(表3),在育種應用時應注意生育期變化對小麥生長發(fā)育及最終產(chǎn)量的影響。
表2 ‘邯6172’矮稈突變體和‘邯6172’的株高及相關性狀Table 2 Plant height and related traits of wheat lines ‘Han 6172’ and ‘Han 6172’ mutant
表3 ‘邯6172’矮稈突變體及‘邯6172’的發(fā)育進程Table 3 Heading and flowering growth stages of wheat lines ‘Han 6172’and ‘Han 6172’ mutant
研究發(fā)現(xiàn),與‘邯6172’相比,‘邯6172’矮稈突變體的小穗數(shù)和穗粒數(shù)沒有顯著變化,‘邯6172’矮稈突變體的有效分蘗數(shù)和千粒質量顯著降低,有效分蘗數(shù)分別降低 1 個(14.3%)和 1 個(11.1%),千粒質量分別降低 3.3 g(6.7%)和 2.1 g(4.5%),從而使其單株產(chǎn)量顯著降低;由于‘邯6172’矮稈突變體的生物量顯著降低,分別降低 6.8 g(14.7%)和 8.4 g(18.8%),使其收獲指數(shù)較‘邯6172’顯著增加,分別增加12.2%和12.8%(表4)。
表4 ‘邯6172’矮稈突變體及‘邯6172’產(chǎn)量組成性狀Table 4 Yield composition traits of wheat lines ‘Han 6172’and ‘Han6172’ mutant
通過 35 K 芯片掃描分析,在‘邯6172’與‘邯6172’突變體中共發(fā)現(xiàn) 3 613 個純合差異SNP,變異豐富,平均 4.1 Mb就有1個突變。其中2B、2D、5B和6B染色體上的差異SNP最多,4B、4D和7A染色體上的差異SNP最少,另外有 14 個SNP未定位到已知的染色體(圖1)。
株高對小麥產(chǎn)量有著重要影響,矮稈基因的發(fā)現(xiàn)和利用引發(fā)第一次綠色革命并大幅度提高小麥產(chǎn)量,然而,目前生產(chǎn)上廣泛應用的矮稈基因較為單一,主要是Rht-B1b和Rht-D1b,不利于拓寬遺傳基礎以及產(chǎn)量、品質的持續(xù)提升;除此之外,Rht-B1b和Rht-D1b會縮短胚芽鞘長度,影響苗期活力,尤其在干旱半干旱地區(qū)會影響出苗和幼苗群體的建成。因此,發(fā)掘新的矮源,促進其合理利用,對于小麥矮化、抗倒伏育種具有重要的理論和實踐意義。
圖1 各染色體SNP數(shù)量Fig.1 Number of SNPs per chromosome
本研究利用‘邯6172’和‘邯6172’矮稈突變體為材料,進行遺傳特性分析,發(fā)現(xiàn)該矮稈突變體對外源赤霉酸敏感性較弱,且對胚芽鞘長度和苗期第 1 葉有負面效應,可能會不利于苗期活力和幼苗形態(tài)建成,育種應用時應考慮改良該效應。同時,‘邯6172’矮稈突變體的降稈效應為15.0%,表現(xiàn)出很強的抗倒伏性,且對旗葉長寬和旗葉面積沒有負面影響。劉秉華等[14]和Ellis等[15]研究表明,Rht-B1b和Rht-D1b的降稈強度約為20%,Rht-B1b+Rht-D1b的降稈強度則較強,可達48%。Ellis等[16]和Bonnett等[17]報道,Rht-B1b和Rht-D1b具有顯著降低小麥株高的能力,降稈效應約為20%~30%,而Rht8的降稈效應僅為10%。可見‘邯6172’矮稈突變體的降稈效應要比Rht-B1b和Rht-D1b低一些,但是高于Rht8的降稈強度。另外,降稈效應較強的矮稈基因還有Rht12、Rht10、Rht5和Rht13,其降稈效應分別為45%、69%、55%和34%[18],但是這些矮稈基因的遺傳效應和致矮機制還不清楚,應用價值尚不明確,在生產(chǎn)上應用并不廣泛。Rht13由于通常會延遲抽穗時間約1周左右,不利于籽粒的生長發(fā)育;Rht10也會大幅度地延遲抽穗時間,從而對產(chǎn)量產(chǎn)生不利影響[11, 19]。本研究中矮稈材料的抽穗期比高稈材料晚3 d,開花期推遲3 d,在一定程度上減少倒春寒的危害,但這種晚熟特性也可能縮短最佳的灌漿時間,導致矮稈材料千粒質量降低。矮稈材料的小穗數(shù)和穗粒數(shù)較高稈材料沒有明顯變化,但由于其有效穗數(shù)和千粒質量減小,導致單株產(chǎn)量降低。在生產(chǎn)上,可以通過增加基本苗數(shù),彌補有效分蘗不足對穗數(shù)的影響。由于矮稈材料的生物量顯著減少,導致其收獲指數(shù)顯著增加。育種中可通過回交或與其他優(yōu)良品種雜交,進一步改良‘邯6172’矮稈突變體的開花期、千粒質量等農(nóng)藝性狀,為其育種利用奠定基礎。
小麥 35 K 芯片檢測發(fā)現(xiàn),該突變體突變位點較多,株高降低可能是多個位點突變的綜合效應,而非簡單的單基因突變。也表明太空誘變效應較強,可獲得豐富的變異。本研究將構建該突變體的定位群體,為挖掘主效株高調控位點提供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