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曉帆 馬翠蘿/著

郵輪上的失蹤案（中）

小嵐見梁老婆婆焦急的樣子，忙拉了一張椅子，扶她坐下。

“謝謝！”梁老婆婆坐了下來，說起了事情的經(jīng)過。

她下午和胡督察分開后，就直接回到了房間里。當(dāng)時，她的外孫女余珊珊正坐在小客廳的沙發(fā)上看書，梁老婆婆便跟她說起偶然遇見胡督察的事，并告訴她晚上會與胡督察一起吃飯。

余珊珊當(dāng)時答應(yīng)了一聲，然后說有點累想睡一會兒，就進了自己房間，并把門關(guān)上了。那時大約是下午四點鐘左右。

四點半時，梁老婆婆想去找船上的針灸師，治療一下行走不便的腿，于是就按了電鈴，叫工作人員帶她去，臨走時她還隔著房門與余珊珊說了幾句話。

但是，大約一個小時后她回到套間，就見到余珊珊那間房的房門開著，人卻不在了。

梁老婆婆等了整整一個小時，仍不見外孫女回來，不禁著急起來。外孫女向來聽話，知道外婆約了學(xué)生吃飯，要自己作陪，不可能跑得不見人影的，梁老婆婆沉不住氣了，于是通知船上的保安，請他們?nèi)フ疑荷?，而她自己就來到餐廳找胡督察。

“天?。∩荷呵f別出事，她可是我唯一在世的親人呀！”梁老婆婆激動得嘴唇發(fā)抖，“她自上船后就一直待在房間里，從沒有跑出去過。但是現(xiàn)在離開一個小時了……”

“梁老師放心好了，我一定會幫您找回外孫女的！”胡督察連忙安慰她。

這時，一位保安來找梁老婆婆，正要說什么，胡督察向他出示證件表明身份，然后說：“尋找余珊珊的事是由你全權(quán)負(fù)責(zé)嗎？”

“是的，我姓林，是郵輪保安部的經(jīng)理?！蹦侨嘶卮鸬溃拔覀円呀?jīng)派了十多名保安分頭去找了，不過到現(xiàn)在還沒有任何線索，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都找過了，還是找不著?！?/p>

“嗯，林經(jīng)理，我想了一下，覺得不能排除余珊珊被綁架的可能?！焙讲煨÷暤卣f，他不想讓梁老婆婆聽見，“你們最好能找個理由，檢查船上的每一個房間。”

“知道了。”林經(jīng)理向胡督察敬了一個禮，轉(zhuǎn)身離去。

胡督察對老婆婆說：“梁老師，我想去您外孫女的房間看看?！?/p>

梁老婆婆看起來非常疲倦，她無力地點了一下頭，小嵐見了忙過來扶她。曉星見了，也跑了過來，跟小嵐一左一右扶著她回了房間。

一進門，胡督察就向余珊珊的房間走去，看能不能找到她失蹤的蛛絲馬跡。小嵐安頓梁老婆婆躺下，并讓曉星陪著她，自己就四處細心察看。她一會兒走進洗手間，一會兒走進小客廳，每一個細微之處都不放過。

過了一會兒，胡督察失望地從珊珊的房間里走出來，對小嵐說：“一點線索都沒有。床上的枕頭、被子都放得整整齊齊，房間里的其他東西也都很整齊，沒有跟人推搡打斗的痕跡。我看她是自己離開房間，而不是被人帶走的?！?/p>

小嵐點點頭，一幅若有所思的樣子，過了一會兒，她抬起頭對胡督察說：“我建議你打電話去香港，了解一下余珊珊的情況?！?/p>

“余珊珊在船上失蹤，打電話去香港干嗎？”胡督察覺得很奇怪。

小嵐眨眨眼睛，說：“我有一種感覺，了解一下對調(diào)查一定會有幫助?！?/p>

這時響起了敲門聲，胡督察打開門，見是保安部的林經(jīng)理。

林經(jīng)理有點著急地報告說：“我們已經(jīng)找遍了整艘船，都沒有發(fā)現(xiàn)余珊珊。根據(jù)梁老婆婆提供的信息：余珊珊，十九歲，高約一米六，瓜子臉、大眼睛、長頭發(fā)、戴近視眼鏡，身穿牛仔連衣裙。船上跟她同齡的人不少，但沒有一個完全符合以上所有特征的?！?/p>

“你的意思是，余珊珊不在這艘船上？”胡督察問。

“嗯?！绷纸?jīng)理不安地說，“會不會……她失足掉進了大海？”

胡督察深深吸了一口氣：“希望不是這樣。但是我現(xiàn)在必須去通知有關(guān)部門，請他們派出船只進行海上搜索?！?/p>

胡督察和林經(jīng)理一起往控制室去了，小嵐和曉星留了下來，照顧梁老婆婆。

直到晚上九點鐘，胡督察才回來，他身后跟著一個穿護士制服的女士。

小嵐見了馬上問道：“搜索有結(jié)果嗎？”

胡督察顯得十分疲倦，他搖搖頭，說：“附近海域都搜遍了，沒發(fā)現(xiàn)蹤跡?！?/p>

他看了看梁老師的那個房間，問道：“梁老師怎么樣了？”

“梁老婆婆一直焦慮不安，老說要去找你，看珊珊找到?jīng)]有。我想帶她去餐廳吃晚飯，她又不肯去?！毙箵u頭嘆氣道，“沒辦法，我去醫(yī)務(wù)室拿了兩片安眠藥給她吃了，讓她睡了?！?/p>

胡督察點點頭，又壓低聲音說：“叫上曉星，一起去餐廳吃點東西吧，我有點事想聽聽你的意見。這位王護士可以在這里照顧梁老師。”

在餐廳里坐下后，餓得不行的曉星立即叫了一大堆食物，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小嵐也餓了，飛快地往嘴里塞食物。而胡督察則心事重重的，他慢慢吃著，沉默不語。

“不是說有事要跟我說嗎？盡管講出來吧?！毙钩缘貌畈欢嗔?，她擦了擦嘴，兩眼盯著胡督察。

胡督察沉重地吐了口氣：“先告訴你一些情況。之前在甲板上，梁老師告訴我，余珊珊四年前考上香港大學(xué)時，梁老師不幸患上了嚴(yán)重的眼疾，快什么都看不見了。后來經(jīng)人介紹，梁老師去北京找到一個著名老中醫(yī)治療眼睛，因為覺得有效，便留在了北京，住在一家設(shè)備良好的療養(yǎng)院。經(jīng)過長期吃中藥調(diào)理，梁老師的眼睛最終保留了部分視力。一晃四年，梁老師和外孫女都是靠打電話聯(lián)絡(luò)，梁老師怕影響珊珊功課，堅決不讓她去北京探望。直至一個月前，梁老師收到了外孫女的信，說她將要畢業(yè)了，準(zhǔn)備去北京工作，并照顧外婆。梁老師收到信后高興極了，竟等不及外孫女來北京，便不顧自己年老體弱，跑回香港去接外孫女，結(jié)果就有了坐郵輪去北京這段旅程?！?/p>

胡督察拿起面前那杯咖啡，喝了一大口，接著說：“我聽了你的建議后，打電話去香港了解余珊珊的情況，但是結(jié)果卻令我大吃一驚?！?/p>

小嵐看著胡督察，靜等下文。而曉星也停止了咀嚼，眼睛眨也不眨盯著胡督察。

胡督察的表情變得有點古怪，喉嚨也似乎變得十分干澀：“香港警方告訴我，余珊珊……余珊珊在半個月前因車禍去世了！”

“啊！”小嵐和曉星都感到十分震驚。

過了好一會兒，曉星才反應(yīng)過來：“這是大事件，如果這位余珊珊姐姐已經(jīng)去世，那么陪梁老婆婆一起上船的人是誰？”

“我本來也想不通這個問題，但后來我打了一個電話到北京，找到了給梁老師治病的老中醫(yī)，結(jié)果從他那里得到了答案。他說梁老師在一年前患上了老年癡呆癥，而且越來越嚴(yán)重……”胡督察皺著眉頭繼續(xù)說，“所以，我的推測是，梁老師的外孫女跟她一塊回北京這個情節(jié)，是梁老師自己虛構(gòu)出來的。據(jù)說在她患了這個病后，記憶力越來越差，有時早上發(fā)生的事，晚上就忘記了。梁老師收到外孫女的信后，高高興興來到了香港，卻意外地得到了外孫女已經(jīng)去世的消息，結(jié)果受到沉重的打擊……她一時不能接受這個現(xiàn)實，因此病情加重，想象出外孫女陪自己乘船去北京的情景。但事實上，她根本就是一個人登船，她的房間也只有她一個人住，因為她外孫女早已不在人世了！”

胡督察的判斷，聽起來的確合情合理。

“既然梁老婆婆一直臆想跟外孫女一起乘船，那么，為什么又突然說余珊珊失蹤了呢？”小嵐提出疑問。

胡督察想了想，說：“可能是因為她打算帶上余珊珊跟我吃晚餐，但是突然發(fā)現(xiàn)事實上外孫女并不在身邊，她心中虛構(gòu)的美好景象瞬間消失，因此在她眼中，余珊珊就是突然‘失蹤’了?！?/p>

胡督察說完，閉上眼睛搖了搖頭，像是為梁老婆婆嘆息。他很快又睜開眼睛，接著說：“還有不少證據(jù)支持我的論點，證明余珊珊并沒有跟梁老師在一起。在梁老師說的余珊珊住的房間，沒有任何人住過的痕跡，也沒有擺放任何私人物品。我問過船上的一些工作人員，他們從沒發(fā)現(xiàn)梁老師身邊出現(xiàn)過一個女孩。梁老師雖然確實買了兩張船票，但在檢票的時候，檢票員說只看見老婆婆一個人，并沒有親友在身邊，老婆婆還是由工作人員扶著上船的。”

小嵐直了直身子，突然說：“但是胡督察，我敢肯定的是，的確有人曾和老婆婆住在一起！”

“什么？”胡督察吃了一驚，“為什么你這樣肯定？”

小嵐微笑著說：“證據(jù)就是，我發(fā)現(xiàn)放在洗手間的那支牙膏曾被人用過?！?/p>

胡督察很不理解：“那很正常呀！因為梁老師也要用牙膏的?！?/p>

“不，不！梁老婆婆不需要刷牙，因為我發(fā)現(xiàn)她是戴假牙的。而且我還發(fā)現(xiàn)她房間的梳妝臺上，有一支專門用來清潔假牙的清潔劑。所以，那支普通牙膏絕對不是她使用的?！毙菇又f，“另外還有一點，在小客廳中，有一本雜志被人從書報架上拿了下來，并擺在了沙發(fā)上，那是一本少女漫畫雜志，我想梁老婆婆應(yīng)該對這類雜志沒有興趣吧？”

“嗯，或許梁老師只是隨手拿下來看一看？”胡督察假設(shè)道。

小嵐信心十足地說：“那不可能，我看到書報架最高一格是空的，而且根據(jù)雜志尺寸等情況，這本雜志原本是放在那里的，梁老婆婆身材矮小，而且有點駝背，她根本夠不著那本雜志。依我看，能把雜志取下來看的，應(yīng)該是一位身高大約一米六的女孩子！”

聽了小嵐的推理后，胡督察不得不重新思考自己之前的判斷了。

“但是……如果你的推理是對的，那么跟梁老師在一起的人是誰？梁老師很肯定自己和外孫女住在一起呢！而除了梁老師之外，根本沒有人看見過這個人。這個人到底是誰？”胡督察用手托著下巴，認(rèn)真地思考著。

“這，陪老婆婆一起住的人……莫非是……鬼？”眼珠直轉(zhuǎn)的曉星，突然插了一句。

“哪有鬼！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鬼魂?！毙骨昧藭孕悄X瓜一下，說，“這個人一定還在船上，我想想辦法……”

第二天一早，太陽在云層的掩護下，慢慢地升了起來。

天空漸漸變?yōu)榍宄旱乃{色，海鷗在船的周圍快活地叫著，清晨的海風(fēng)把掛在桅桿上的旗幟吹得胡亂飄動。

小嵐、胡督察和曉星沒有閑情去看這美麗的景致，一想到梁老婆婆唯一的親人已經(jīng)去世，他們心里就十分難受。到餐廳草草用完早餐，小嵐請服務(wù)員把梁老婆婆那一份用保溫盒裝好，三人往梁老婆婆住的套間走去。

套間的門是由護士打開的，梁老婆婆還沒醒，看來安眠藥的效果不錯。

但小嵐他們的到來，還是把梁老婆婆吵醒了，很快從房間傳出她焦急的聲音：“胡志文？是胡志文來了嗎？”

護士朝小嵐三人笑笑，說：“三位請坐，我去扶老人家出來?！?/p>

胡志文因為余珊珊去世的事，很怕面對梁老婆婆，不禁有點坐立不安。小嵐見了，便說：“余珊珊去世的事，先別告訴梁老婆婆。等找到假余珊珊，了解了事情真相再說。”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