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瓊
這一天終于到了,我們終于要畢業(yè)了。謝謝格萊德斯坦先生念了我的中文名,對于非中文母語的人來說,我的名字很難念,您真的盡力了。在美國,我往往用凡妮莎這個英文名。
13歲時,我選了凡妮莎這個名字,因為我非常喜歡約翰尼·德普,他當時的妻子是凡妮莎·帕拉迪絲。誰能想到15年后,我來到了好萊塢,德普先生卻把搖滾玩得風生水起。
獲得此次演講機會是我的榮幸,我不敢說自己當之無愧,雖然身處中國劇院,我還是中國人。我之所以能站在這里,要歸功于非常給力的中國同學,畢竟AFI(美國電影學院)百分之二十都是中國學生,差不多是中國人口占世界人口的比例了。相信我,我是中國人,數(shù)學很好的。真的,我們快要掌控一切了,一次搞定一家電影學院。
2018屆畢業(yè)生擁有多樣化的文化背景,我們來自世界各地,從挪威到南非,從菲律賓到以色列,以及全球最具異域風情的地區(qū)摩爾多瓦,還有格魯吉亞,甚至遙遠的圣費爾南多谷。我記得,兩年前剛到AFI的時候,我對每個人、每件事都充滿敬畏,莊嚴雄偉的建筑,集高顏值與才華于一身的同學,我和他們簡直不是一個次元的。
第一學年有段時間,我患上了社交焦慮癥,我不知道怎么交朋友,想家想得要命,孤獨得要命。但是,在我們完成第一次攝制作業(yè)后,我的焦慮就好了一大半。到底是什么打破了語言和文化壁壘呢?我覺得是饑餓和缺覺。當我們拍攝時,吃飯和睡覺的時間少之又少。校園里沒有咖啡店,快餐車的沙拉要賣80美元。交朋友簡直太容易了,“我餓死了,吃點兒什么去吧?”“好啊。”然后大家就是朋友了,我懷疑一切都是學校有意為之。愛之深,責之切,在AFI,我們要時刻高舉團結(jié)合作的大旗。如何才能有效地團結(jié)一幫雄心勃勃、驕傲、年輕的藝術(shù)家呢?當然是需要有組織、有紀律、有授權(quán)地折磨他們。
還好,我們現(xiàn)在有咖啡店了,下一步就是引進米其林星級餐廳。說真的,在過去兩年的合作中,我們學到了很多東西。痛苦的合作與磨合,讓我們成為一家人,我這輩子從來沒有想過,有個地方鼓勵大家展現(xiàn)出不同之處,在學習中找到屬于自己的心聲。制片系是強迫癥集中營,導演系的自戀狂堆積成山,美人出沒的攝影系,油漆斑駁的美術(shù)系,面無血色的剪輯系,以及我們杰出迷人、一心搬磚的編劇系。
從二年級電影編劇導師那里,我學到了一條劇本創(chuàng)作的原則,斯坦·切爾文先生顛覆了我的人生觀,我引用一下他的話:“香艷場景在劇本里只能出現(xiàn)一次,第二次只會破壞第一次的效果。”自從聽過斯坦講的這個原則,我總?cè)滩蛔∑肺端纳羁讨?。想一下,劇本里那個美妙的場景,那個能改變?nèi)松囊豢?,只能出現(xiàn)一次。正如我們在AFI度過的時光,意義非凡,美妙無比,因為只有一次,所以完美。我們要珍惜、永記這段歲月。兩年時間,我們找到自己的心聲,打造自己,反復試驗,瘋狂也罷,失敗大哭也罷,相互扶持也罷,終于接受了自己的不足之處。我們坐在這里,各自回味與AFI的美妙時光。就像所有美妙瞬間,我們做過正確的決定,也犯過尷尬的錯誤,現(xiàn)在到了我們大顯身手的時刻。
2018屆的畢業(yè)生們,讓我們沖出去,讓好萊塢看看AFI的畢業(yè)生是多么香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