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景波
一個過度肥胖的老友因為心肌梗死住進了醫(yī)院。那天我去看他,已是彌留之際,他居然落著淚感慨地對我說了這樣一句話:“也許你的身軀很肥大,但你需要的僅僅是一顆心臟!”
老友走了,但老友的話讓我想了好久。是啊,一個人的成長過程仿佛是一個“收集”的過程。我們背著一個空空的行囊,一路走,一路撿拾著往行囊里裝,直到行囊被漸漸塞滿裝不下才肯停止。這時,我們也就負重難行了,直到我們被累得再也站不起來,甚而有了生命危險。
同事何老師的事就讓我難以忘記。他去了,認識他的人對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要強,是的,“要強”不是堅強,它是一種生命的自戕!為了爭名譽,無論是教學大比武也好,常規(guī)技能考試也好,都要力爭第一,就連平日的小考也要名列前茅。不知不覺,他已連續(xù)帶了多年畢業(yè)班。那些年里,他挑燈夜戰(zhàn),即使有病也不請假。因為有這些表現(xiàn)和卓著成績的記錄,他最早評了職稱,最早有了“教學能手”的榮譽。要說缺,就是缺個“名師”的稱號,因為上次競爭“名師”時,他因沒能用多媒體教學,輸給了一個年輕人。按說這是一件很正常的小事,可他耿耿于懷,開始鉆研電腦技能,而且還高標準、嚴要求,不僅要掌握基本技能,還像將軟硬件等電腦知識全部熟練掌握。他甚至表示,要在下次的競爭時再為此一搏。
很快,快奔六十的何老師戴上了老花鏡,腰椎頸椎骨質(zhì)增生與各種慢性病纏身。領導為了照顧他,多次勸他教政史一類的“小科目”,可何老師不樂意,感覺領導輕視了他,竟生氣地對領導說:“大科難道我?guī)У貌缓脝幔俊?/p>
其實學校帶“大科”的年輕老師有很多位,就因為何老師不讓位,領導也不好意思說什么。就在人們欽佩何老師敬業(yè)的時候,不幸發(fā)生了,不久前,何老師倒在講臺上,送到醫(yī)院后沒能救過來,永遠地走了。
看過一篇文章,說美國的一位石油大亨默爾因為過 于勞累而住進了醫(yī)院。住院期間,他包下了醫(yī)院兩層樓作為臨時辦公室,并安裝了5部電話。然而令人意外的是,他病好之后悄然引退,攜妻帶兒到美國南部的一個村莊里頤養(yǎng)天年。多年以后,這個疑團在默爾的回憶錄里找到答案。他寫道:“財富和肥胖沒有什么兩樣,它們不過是超出自己所需要的東西罷了?!闭沁@個原因,默爾最終把所謂的榮譽、財富全部丟進生命的回收站,以減輕自己的負荷。
是啊,人到中年當懂一個道理:在人生路上能讓人炫目的東西有很多,但我們真正需要的東西卻并不多。我們之所以“為生活所累”,是因為我們的擁有大大超出了真正的所需。人在年輕時,已經(jīng)承受了很多生活重擔,所以到了中老年,就該吃得下、想得開,讓自己在身體和精神上放松,緩步地向老年期過渡。有時候,認老也未嘗不是一種養(yǎng)生方式,這時候的我們需要學會邊走邊扔,扔去那些不必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