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安治

19世紀交通兩大發(fā)明，一是世紀之初的火車，二是世紀之末的橡膠輪胎。

源自南美的橡膠，物性不穩(wěn)，遇熱軟化、遇冷發(fā)脆、遇油融解，難以應用。1839年，古特異發(fā)明硫化橡膠法，橡膠實用化。1860年代制成鞋底，減震耐磨，改變人類步行質感；1880年代發(fā)明橡膠輪胎，大幅提升車輛的速度與舒適度。依中國部隊標準，一輛華北兩馬牽引的大車，使用傳統(tǒng)鐵箍木輪，行駛震蕩，摩擦力大，積載量只有320公斤。若改用膠輪，行駛穩(wěn)定，速度大增，積載量可達800公斤。20世紀初汽車實用化，硫化橡膠更是技術關鍵。騾馬獸力車輛運輸部隊標準時速5公里，汽車部隊時速12公里。速度提升一倍，老式木輪撐不住，必須使用膠輪與橡膠煞車皮。一次大戰(zhàn)馬車當道，但到了摩托化的二戰(zhàn)，橡膠足以左右戰(zhàn)爭成敗。

橡膠并非隨處可種。橡膠原生的巴西，橡膠樹常遭枯萎病摧殘，產量提不起來，但萬里之外的南洋，卻是橡膠樹天造地設的樂土。二戰(zhàn)前夕，南洋樹膠產量占全球95%，得南洋者得天下。日本冒失發(fā)動太平洋戰(zhàn)爭，主因之一就是中國的韌強抗戰(zhàn)不知盡頭，而英美卻開始限制橡膠等戰(zhàn)略物資對日出口。為了攫取富藏橡膠與石油的南洋，日本只好對半個地球宣戰(zhàn)。

中國的橡膠工業(yè)，起始于廣東，昌盛于上海，抗戰(zhàn)前夕燦然大備。但原料膠片來自南洋，橡膠工廠只是加工廠?？箲?zhàn)時橡膠原料來源中斷，汽車部隊步履維艱。1942年5月，遠征軍自緬甸撤退回國，翻越野人山。在公路盡頭，部隊燒毀無法進入叢林的大卡車，卻舍不得輪胎，竟扛起膠輪，翻山越嶺?！耙粔K橡膠一塊肉，一滴汽油一滴血?！奔y路磨平的廢輪胎，在大后方價比白銀?？箲?zhàn)年代的汽車，基本依靠翻修再翻修的廢舊膠輪掙扎行駛。

橡膠工業(yè)無法自立，關鍵在原料。民間企業(yè)家曾積極種膠，但屢次受挫于世界市場波動。只有政府出面保護扶助，橡膠工業(yè)才能自立。1930年代，廣東軍政領袖陳濟棠排除萬難，銳意發(fā)展橡膠種植業(yè)。假以時日，將改變抗戰(zhàn)面貌。

但就在中國自產橡膠榮景初現前夕，抗戰(zhàn)爆發(fā)，膠園灰飛煙滅。只剩史料間偶爾一見的吉光片羽，無聲印證幾乎改寫國運的努力。

由膠鞋到輪胎的艱難起步

中國橡膠工業(yè)起步很早。1919年，廣州商人鄧鳳墀破解硫化制膠技術，以“中國第一家”為名，于龍導尾（今海珠區(qū)龍鳳街道）成立“中國第一家廣東兄弟樹膠公司”，制造橡膠鞋底。新穎的膠鞋底雖然是奢侈品，但在高價鞋類中遠比皮鞋底便宜。皮鞋底一對6個毫洋，膠鞋底僅2毫，大發(fā)利市，商人爭相投入橡膠業(yè)。三年之內，廣州一地橡膠廠增至20余家，月產鞋底數十萬對。

廣州橡膠制造業(yè)領先全國，得利于南洋近水樓臺之便。一般史籍記載，橡膠由英國于1890年代引入英屬馬來亞，卻不談英國人只是倡議種植，真正種植成功的企業(yè)家是華僑。1896年，英國植物學家黎德利于新加玻植物園試種橡膠樹，屢次失敗，困頓不前。華僑陳齊賢與林文慶受到啟發(fā)，合資于馬來亞柔佛州買地試種，摸索出種植技術，6年割膠，于1903年成功收割，創(chuàng)發(fā)出嶄新產業(yè)。有“橡膠藝祖”美名的陳齊賢不藏私，慷慨公開技術，引發(fā)南洋華僑開辟樹膠種植園熱潮。菠蘿巨商陳嘉庚向陳齊賢買種籽，開創(chuàng)馬來亞“橡膠王國”；木薯商郭巨川由報刊學得新知，斥資于霹靂州怡保購地種膠，發(fā)達致富，種植園遍及柔佛森美蘭各州，號稱“樹膠大王”；而西太后御賜殿上不摘眼鏡、不下跪榮典的南洋巨商張弼士，更將樹膠種植帶到荷屬東印度（印度尼西亞），位于蘇門答臘日里的笠旺墾殖公司綿延百余里，雇工數萬人。20世紀初，數十萬華僑從事樹膠種植與制膠行業(yè)，發(fā)財后熱切回鄉(xiāng)投資。

臨近樹膠主要產區(qū)的地利之便，使廣州橡膠業(yè)發(fā)展驚人，卻也因此躲不開全球市場的大起大落。馬來亞種膠成功后，一戰(zhàn)爆發(fā)，橡膠需求激增，種植園個個是金礦，1英畝日產干膠可售400叻幣（馬來西亞、新加坡與文萊在英國殖民地時期，由英殖民地政府所發(fā)行的貨幣，發(fā)行單位是叻嶼呷政府——編者注）。但一戰(zhàn)結束后需求大減，全球膠價暴跌三年。1922年1畝干膠只能賣10余叻，大片樹膠種植園拋荒丟棄。

膠價暴跌重創(chuàng)了方興未艾的廣東橡膠業(yè)。于吉隆坡設膠鞋廠的陳嘉庚生產過剩，轉向開發(fā)南中國市場。廣州的本地橡膠廠技術不足，不知如何黏結膠鞋與鞋底，只能生產膠鞋底。顧客買好鞋底再到鞋鋪配布鞋面，縫制成鞋。陳嘉庚的產品卻是美觀耐用的整對帆布面膠鞋與拖鞋，花色新穎，品種繁多，擠垮大批本地廠商。1924年，英國政府為了拉高膠價，限制馬來亞橡膠生產，膠價應聲大漲，成本壓力又壓垮殘余工廠。本地工廠只好升級產業(yè)，馮強膠廠研發(fā)出制造整雙成型膠鞋工藝，其“大象牌”膠鞋一時走紅，卻又遇上政情不穩(wěn)，只好遷廠香港。

商人辦廠，必需政治穩(wěn)定。1920年代廣州多年混亂，兵災迭起，重稅雜捐，勞工問題更是嚴重，方興未艾的橡膠業(yè)只好外移。在此同時，上海租界的橡膠業(yè)卻急起直追。

廣州橡膠廠積弱不振之時，日本廉價膠鞋大舉入侵中國市場，引起上海資本家注意。1927年，黃劍青成立義昌橡皮物品制造廠，1928年，薛?；闪⒋笾腥A橡膠廠。兩人原是上海銷售日貨的“東洋莊”老板，雙雙雇用日本技師，爭取膠鞋市場。1929年起全球大蕭條，南洋生膠價格再次暴跌，由每磅白銀7錢2分跌到2錢，擠倒大批高價預定原料的上海膠廠，但堅持不倒的大中華與正泰很快迎來意想不到的機遇。1931年九一八事變激起全國抵制日貨熱潮，國產膠鞋乘勢而起，占領市場。1932年國民政府大幅調高日貨關稅，日本膠鞋進口稅由17.5%提高到30%，日貨“全軍覆沒”，國產膠鞋占領95%的市場。

占領市場后，上海橡膠業(yè)資本充裕，雄心萬丈，紛紛建立自有膠鞋品牌，而大中華膠廠更慷慨踏出橡膠產業(yè)的飛躍一步，毅然打響橡膠輪胎自制第一槍。

橡膠輪胎是1930年代的尖端科技，日本政府嚴禁生產技術外泄。1932年，國民政府大力建設交通，遍筑公路，添購汽車，輪胎需求大增。薛?；鄿噬虣C，于1932年到日本購辦機臺，技術人員喬裝日人學習技術，后被《產經新聞》揭露，警方調查。但大中華廠并不退縮，將機臺運回上海自行研發(fā)，于1934年成功量產“雙錢牌”輪胎，質量趕上英美大廠，抗戰(zhàn)前甚至開始研發(fā)飛機輪胎。全球最大輪胎公司鄧祿普警覺大中華競爭力強勁，斥資興訟，想方設法打擊中國的國產輪胎。

自制橡膠輪胎是橡膠業(yè)者的夢想，但廣州橡膠業(yè)者無力跟進。橡膠輪胎研發(fā)經費驚人，大中華廠僅開發(fā)費用即20萬銀元，后續(xù)建廠更耗資30萬。開創(chuàng)“中國第一家”的廣州橡膠業(yè)實力薄弱，無法競爭。據廣州中山大學與廣州市社會局聯手進行的產業(yè)調查，1935年時的廣州橡膠廠，資本額最高的橡生公司只有粵毫5萬元，折合5000大洋。全廣州20家橡膠廠，總資本額估計只有2萬大洋。

然而，中國橡膠產業(yè)的前途，仍在廣東。

海南島欲振乏力的“煙片”

1929年，陳濟棠開府羊城，開啟長達8年的安定時期。廣州橡膠產業(yè)重獲生機，大批新廠成立，1931年時已多達28家。只是新廠資本小，雖遇高關稅排擠日貨的大好機遇，卻只能做膠鞋。同業(yè)低價競爭，市場越做越小，1934年只余20家。1935年，廣東省建設廳下令限制成立新膠廠，并控制產量，保住膠鞋價格。

1934年，廣州20家工廠出產各種膠鞋總數580余萬雙，同年，上海的大中華橡膠廠一廠產量600萬雙，全廣州橡膠廠敵不過一家大中華，輪胎更是望塵莫及。廣州各廠只有昭信膠廠能制造出使用于自行車與三輪車的不充氣實芯“力車胎”，日產10余條，質量不佳，容易爆裂，但已是當時廣州最先進的橡膠產品。除此之外，如膠管、膠帶或絕緣片等高技術含量成品，廣州各廠一律無法制造。

產業(yè)雖然落后，但廣東卻是中國橡膠產業(yè)的希望之地，因為全中國只有海南島能大量種植橡膠樹。

海南島地處熱帶，于馬來亞種膠成功之際，就有僑商規(guī)劃種膠。只是西洋專家認為橡膠種植無法超越北緯10度，海南島卻在北緯18度。1906年，樂會僑商何麟書毅然成立瓊安墾務公司，于定安縣落河溝購地兩百余畝種膠。前四年種籽未發(fā)芽，血本無歸，但何麟書不屈不撓，再募資金，改采幼苗移栽法，于1910年再次試種，1915年出膠，“質量甚優(yōu)，富于彈力，其價格高于南洋產之上，于是引起一般人之注意。挾資來經營者，遂接踵而起”。

海南島迅速形成兩大產區(qū)，東部定安樂會兩縣的嘉積河上游，由瓊安公司領軍，前后成立20余家墾殖公司。西部則以資本雄厚的僑興公司為主，于儋縣那大鎮(zhèn)種膠。海南島暖和，割膠期長，荒曠之山地甚多，且亦肥沃，得之甚廉。黎人強健耐勞，取值甚少”，前景光明。但第一批種植園長成出膠之時，正是一戰(zhàn)結束后的膠價暴跌時刻?！皻W戰(zhàn)以后，樹膠跌價，每擔價值40元～50元。成本過高，無利可圖，于是各公司停膠不割，有苗不種，頓形衰退。”

戰(zhàn)亂與重稅更沖擊無利可圖的種膠業(yè)，大片膠園停割拋荒，勉強維持的公司也無心講求質量。樹膠質量的關鍵在于凝結劑。收割的生膠汁注入凝膠箱，加入凝結劑，曝曬干燥，煙熏一周，成為淺黃色的透明生膠片。只是全球膠價變動無常，膠園資金多來自南洋歸僑積蓄集資，沒有銀行貸款，更無國家補助，本小利薄，隨膠價起伏而浮沉，無力研求凝結劑。

“瓊崖各膠園所用之凝結劑，為明礬溶淬，不獨用量無定，即其濃度亦無一定標準，僅憑經驗決定之?！睆V東省建設廳工業(yè)試驗所的調查報告感慨系之：“查凝結劑之施用適當與否，影響于生膠質量者甚大。似此毫無準繩之方法，必須予以改良！”

橡膠業(yè)稱海南島生產的膠片為“煙片”，質量低劣。要造好膠鞋，還得用來自南洋的高質量“縐片”。1930年代上海廣州橡膠廠必須緊抓質量才能競爭，早年的廉價膠鞋底已無利可圖，國內產商不樂意用“煙片”。

“煙片”欲振乏力的1930年代，正是國內交通業(yè)起飛的黃金歲月，汽車用膠輪，三輪車用“力車胎”，就連華北民間的傳統(tǒng)騾馬大車，也一窩蜂改換膠輪，時稱“膠輪大車”。當時全國最窮困的省份是陜西，1928年陜西大旱，饑荒長達3年，軍閥割據兵匪不分，民不聊生。大車用的“力車胎”一條大洋5元，陜西商人理應難以負擔。但川陜公路展筑一進陜境，長安寶雞馬上流行起膠輪馬車。一位修車店工人回憶道，寶雞的膠輪馬車數量迅速破千，于川陜公路“晝夜兼行，川流不息”。當時公路鋪碎石路面，維修工作量大，公路局索性禁止老式鐵輪馬車上公路。

橡膠需求逐年激增。1934年中國進口生膠5萬4738公擔，外流銀洋415萬3246元，1936年激增至8萬1625公擔，價值法幣855萬余元。海南島的“煙片”產量卻連年疲軟，實際出膠量大約只有產量的1/4。

中國橡膠工業(yè)的振興，根源在原料。但只有政府保護扶助，才能避開國際膠價波動的打擊。在川陜公路開工的1934年，陳濟棠下定決心，以政府之力拯救長年積弱的橡膠業(yè)。

中國橡膠產業(yè)新希望

陳濟棠對海南島非常熟悉，1925年蔣介石東征時，陳濟棠進軍南路八屬，強渡瓊州海峽，底定海南島。1932年7月，陳濟棠的堂侄陳漢光率警衛(wèi)旅進駐海南，鎮(zhèn)撫地方，發(fā)展公路交通。1933年，廣東省建設廳成立瓊崖實業(yè)局，樹膠則是實業(yè)局的首要重任。

“樹膠、金雞納、高根三項物品，于軍事上具有密切之關系。自歐戰(zhàn)以還，外國已將之列為軍用必需品，每由國家投資，直接經營。如美之菲律賓投資經營樹膠園，日本之于南洋群島由國家投資用私人名義種植樹膠，均足為明證?！?/p>

1933年陳濟棠的《廣東省三年施政計劃》將橡膠定為戰(zhàn)略物資，以種植樹膠為主的瓊崖熱帶林場是海南島最重要的開發(fā)項目：查樹膠制品，每年輸入總額不下千萬元，僅生膠片一項進口，年亦達數十萬元，此樹已有在瓊崖各地種植成林者，且收成亦佳?，F雖膠價低落，膠林多停止采割，然樹膠對于軍事交通上為不可少之物。如遇對外開戰(zhàn)，則軍需橡皮，舉凡汽車車胎，車輪及電線等品來源斷絕。如不預先種植，則影響軍事交通殊非淺鮮也?！?/p>

省府原定于定安與儋縣廣植1.5萬畝樹膠，但計劃注定失敗。樹膠種植積弱不振，主因在于全球市場不景氣，膠價低落，種一畝賠一畝。“膠片……每擔值銀四五十元，較之歐戰(zhàn)以前，不啻霄壤。因是各公司有可割膠之樹而不割，有可移植之苗而不移植，多存觀望之心?！?925年，中山大學報告指出樹膠積弱主因在膠價。十年后全球經濟大蕭條，膠價仍在每擔20元～50元?，F有產量已經過剩，1937年時海南島有膠園50處，占地萬余畝，可收膠之橡膠樹約17萬株，理論年產量4000擔，實際產量只有1000余擔。

增加產量違背市場供需現況，陳濟棠只好另尋振興之途。廣東省工業(yè)試驗所詳細檢討樹膠種植狀況，掌握“煙片”質量無法提升的技術問題。瓊崖實業(yè)局則慘淡經營，大力提升現有樹膠生產，而國府對橡膠產品的關稅保護，更使海南島樹膠業(yè)得到一線生機。

“樹膠之推廣，自瓊崖實業(yè)局積極進行后，已漸復興?！?935年，海南島樹膠的技術力開始提升，國際膠價也逐漸好轉。于1932年冬季膠價最低時刻，南洋樹膠片每磅價格只有港幣2角余，1933年漸升到3角半，1935年景氣復蘇，南洋橡膠生產聯合會議成功推動限產，膠價達到4角4分。

最重要的是，于三年挫折后，廣東當局體悟出振興樹膠業(yè)的關鍵不在于政府直接開辟橡膠園。以政府力量改善海南投資環(huán)境，向南洋招商，吸引華僑投資，才是產業(yè)捷徑。

1935年7月，廣東當局招商展現成效，由南洋華僑集資成立的海南、時和、福民、瑞生等七家公司于福山購買9300余畝土地，種植樹膠等熱帶林木，雖然資本不大，卻是春燕歸來的好兆頭。1936年1月，南洋華僑組成的“瓊崖華僑聯合會”發(fā)起募股，成立“瓊崖實業(yè)股份有限公司”，樹膠大王郭巨川等南洋巨商熱烈投資，于萬寧縣祿馬坡的第一筆投資，購地8000畝種樹膠。

陳濟棠下野前夕，以招商提振樹膠種植已經踏出第一步，“瓊崖開發(fā)”成為輿論焦點。各方詢查投資狀況，首先想到廣東農業(yè)研究重鎮(zhèn)中山大學農學院，中大十余年沒有新調研，索性再版1925年《瓊崖各縣農業(yè)概況調查報告》。

“瓊崖經濟之出路，在華僑投資方面而言，其投于礦植事業(yè)，已有相當進展?！?935年，于瓊崖實業(yè)局任職的馬來亞華僑作家黃振彝寫成《最近瓊崖經濟之趨勢》，勾勒出華僑投資樹膠業(yè)的前景：“現在不過僅具雛形，其未來之繁榮，實其極大之希望?！?/p>

改善技術與投資環(huán)境、關稅保護本國產業(yè)、吸引僑商回國投資。于抗戰(zhàn)爆發(fā)前夕，海南島樹膠重現生機。假以兩三年，中國將由廣東出發(fā)，建立自給自足的橡膠工業(yè)。

然而，戰(zhàn)爭摧毀了橡膠業(yè)的振興希望，民初廣東橡膠業(yè)的發(fā)展戛然而止。

（作者系文史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