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春寶

摘要：《艽野塵夢》是號稱“湘西王”的陳渠珍創(chuàng)作的一部紀實性小說，作品通過回憶的方式對其行軍西藏途中的景色進行了詩意視角的描述，也對沿路的風土人情和地方趣事進行了記錄，并且講述了一個傳世的經(jīng)典愛情故事。故事女主人公——藏族姑娘西原也成了藏族女性文學中非常重要的女性形象。探析這一形象對于填補藏族女性文學形象研究具有積極的意義和重要的價值。

關鍵詞：《艽野塵夢》 西原 人物形象

從古至今，人們耳熟能詳?shù)奈膶W作品中的女性形象都是柔柔弱弱、依附于男性的。但是在《艽野塵夢》中，陳渠珍通過自己的回憶塑造了傳奇的藏族女性形象——西原。在這一形象身上，傳統(tǒng)的女性審美和藏族的傳奇勇猛完美地結合在了一起，使其成為一個令人敬重的藏族少女，成了文學史上不朽的形象，一直為人們歌頌和贊揚。

一、洋溢著健壯之美的藏族女性

在陳渠珍小說《艽野塵夢》中，西原的人物形象首先表現(xiàn)為洋溢著健壯之美的藏族女性。在藏族的文化中，女性完全區(qū)別于傳統(tǒng)漢族女性，她們不裹腳、善騎射，以強健的體魄為美。西原就是典型的藏族美女，在《艽野塵夢》中，陳渠珍印象里的西原就是一個爽快利落、健壯能干的少女，她有著一副可堪與男人摔跤的身體，騎著馬兒呼嘯而過的時候還能穩(wěn)穩(wěn)地把箭射中靶心。小說描寫了陳渠珍第一次見到西原時的場景，“地上每三四十步，立球竿一，竿高尺許。乘馬女子，皆束絲帶，袒右臂，鞭策疾馳，其行如飛，至立竿處，則俯身拔之。以拔竿多少定輸贏，中一女子，年約十五六，貌雖中姿，而矯健敏捷，連拔五竿。余皆拔一二竿而已。眾皆鼓掌”。這是藏族少女們在一塊做游戲的場景，陳渠珍被藏族的貴族邀請，有幸見到了這一幕。在一眾少女當中，最出色的就是西原，她騎的馬是“其行如飛”，她的身姿是“矯健敏捷”，在游戲中，其他少女只能拔起來一兩個竿子，但是西原卻能連著拔起來五個，足以看出她健壯之美的形象。

陳渠珍首次見到西原，就被她洋溢著藏族健壯之美的身姿深深吸引，他在書中對于西原進行了喜愛至深的贊美，在他的眼中，西原“體力之強，馬術之精”是尋常的男子都不能比擬的，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不僅將西原充滿生命力的健壯之美寫了出來，還表達出了自己深深的敬佩。在這場少女們的競技游戲當中，陳渠珍找到了自己一生的摯愛，即使寫下《艽野塵夢》的時候西原已經(jīng)離開他很多年了，但是當年西原矯健的身姿和拔竿時的活潑可愛卻始終刻骨銘心。

二、絕不向困難低頭的頑強戰(zhàn)士

小說中有很多陳渠珍面臨危難的戰(zhàn)爭描寫，尤其是當時陳渠珍在西藏的時候，突然傳來了武昌起義的消息。起義軍大肆屠殺原有的清朝正規(guī)軍隊，陳渠珍的軍隊也在列，他當時的殘部只有117人，在這樣嚴峻的形勢下只能回湖南自己的總部去。這時西原已經(jīng)嫁給了陳渠珍，跟著他離開了生養(yǎng)自己的土地和父母至親，像一個整裝待發(fā)的士兵一樣隨軍一路東去。這一路上的兇險不言而喻，但西原始終不離不棄，并照料其生活，像一個頑強的戰(zhàn)士一樣追隨陳渠珍的左右。

一路上不僅有敵人的追殺，還有兵士的背叛，漫漫的行軍路上，陳渠珍殘部的人越來越少?；氐胶洗蟊緺I此時看上去就像海市蜃樓一樣，軍隊的士氣低迷到了極點。但是這個時候，西原卻展現(xiàn)出了驚人的戰(zhàn)斗意志，她像一個絕不服輸?shù)氖勘?，鼓舞著眾人說：“死亡雖眾，我輩猶存，是天終不我絕也?！边@是一種在戰(zhàn)場上絕不服輸?shù)膽?zhàn)斗精神，展現(xiàn)出了西原決不向困難低頭的戰(zhàn)士形象。

三、甘愿為夫犧牲的深情妻子

小說中西原的一切行為都是為陳渠珍著想，她的眼睛里只有陳渠珍的安危，時時刻刻陪伴著自己的丈夫。最讓人動容的一次，就是陳渠珍率部在通天河安營扎寨的時候。當時陳渠珍一行人已經(jīng)兩天水米未進，再加上長途行軍，僅存的幾個人也都在崩潰的邊緣，隨時可能死去。陳渠珍派出了自己的貼身警衛(wèi)“興武”外出去尋找食物，但是等了很久都沒有一點消息。就在陳渠珍馬上放棄生的希望的時候，西原將自己僅有的一點口糧捧了出來，強迫陳渠珍將這一點救命的事物吃下去。陳渠珍知道，西原同樣是幾天水米未進，這時候把口糧給了他，就是把生的希望留給他，自己做好赴死的準備。就在陳渠珍表示拒絕的時候，西原流下了心疼的眼淚，她看著自己的丈夫說：“我能耐饑，可數(shù)日不食”。這是一句謊言，但是在謊言的背后是西原對自己丈夫超越生死的深情和甘愿為丈夫犧牲的愛意。

后來，西原提出了打獵的主意，她和陳渠珍的殘部一起打獵，并且把獵物做成了干肉，在行軍的路上充作口糧。有一次獵物做成的干肉也僅剩最后一塊，陳渠珍提出最后這一小塊干肉和西原一起分享，但西原竟堅決不肯吃丈夫分給自己的半塊干肉。她說：“君而殍，我安能逃死耶？”。言下之意，如果自己的丈夫因為饑餓離去了，自己也活不成，勢必要追隨他而去，還不如讓丈夫吃了這塊肉，自己有了精神寄托，反而能活下去了。在極端絕境中，《艽野塵夢》將一個為了丈夫無私奉獻、甚至甘愿為丈夫犧牲的深情妻子的形象刻畫得深入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