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蕾
(北京外國語大學俄語學院 北京 100089)
中篇小說《美狄亞和她的孩子們》(?Медея и ее дети?)是當代俄羅斯著名作家柳德米拉·烏利茨卡婭(Людмила Улицкая,以下簡稱烏氏)的代表作之一,最初于1996年刊登在俄羅斯《新世界》雜志上,獲得極大關注,為作家?guī)砹己玫穆曌u。1999年被譯成漢語在中國出版,備受讀者歡迎。作品主要講述了克里米亞半島上美狄亞家族各成員在20世紀歷史洪流中的情感與家庭生活經歷,烏氏塑造了美狄亞這一主人公作為20世紀的見證人,她在小說中扮演著重要角色。小說的時空構造頗為獨特,從時間上看,該小說不斷追溯過去,主要講述了從20世紀初到80、90年代美狄亞家族近百年的歷史變遷,近百年的時間都被濃縮在美狄亞及其家族成員跌宕起伏的一生中;從空間上看,小說的大部分場景都發(fā)生在黑海岸邊克里米亞半島的一個小鎮(zhèn)上,這里遠離塵世的喧囂,是一片充滿歷史文化滄桑且與世隔絕的獨特空間。這種充滿歷史思緒的時空構造無疑為小說帶來無窮魅力,是支撐小說敘述的兩個重要維度。國內外的很多研究者都詳細探究了小說中眾多性格迥異的女性形象及其特色,尤其是對美狄亞這一崇高女性予以高度關注,還有研究者對小說獨特的神話詩學進行分析,獲得了小說不同層次的內涵,但很少有研究者對小說中獨特的時空構造加以注意,從而展開分析?;诖耍疚膶⒃敿毺骄啃≌f獨特的時空構造,從而進一步地了解烏氏小說的創(chuàng)作特色。
所有人都是生存于現實時空中的個體,文化性、政治性、經濟性、人際關系與境域性大體上規(guī)劃了人的活動特點。因此,時間和空間是任何一部文學作品都不可或缺的重要組成部分,小說創(chuàng)作尤其如此。關于文學創(chuàng)作的時空理論很多研究者都曾有過獨到的見解,譬如巴赫金就曾專門將“時空體”這一數學科學術語引入文學評論中,他指出:“在文學中的藝術時空里,空間和時間標志融合在一個被認識了的具體的整體中。時間在這里濃縮、凝聚,變成藝術上可見的東西;空間則趨向緊張,被卷入時間、情節(jié)、歷史的運動之中。時間的標志要展現在空間里,而空間則要通過時間來理解和衡量?!盵1](P274-275)巴赫金將時空體理論運用于各種不同體裁的歐洲小說的分析中,大獲成功。拉德尼昂斯卡婭則認為:“文學藝術中的時間和空間是藝術形象的重要特征,它能構建作品的結構框架并保證其作為完整而獨特的藝術現實存在?!盵2]由此可見,時間和空間對于文學創(chuàng)作來說至關重要,它們對小說的整體構造、人物形象的塑造(具體的人物在特定的時空中必然會產生某些觀念、形成某些行為)等起到重要作用。因此,本文將從時間和空間兩個維度出發(fā),具體探究小說《美狄亞和她的孩子們》中的敘事時空。
正如巴赫金所言:“在文學中,時空體里的主導因素是時間?!盵1](P275)因此,時間這一維度對小說創(chuàng)作來說至關重要。在小說《美狄亞和她的孩子們》中,能感受到悠久的時間線索,小說開頭便將讀者的思緒引向遠古時代,具有久遠的時間之維,飽含滄桑的歷史之思。主人公美狄亞所屬的西諾譜里家族是居住在克里米亞海岸的希臘族后裔,“早在遠古時代,這個希臘家族就移民到與古希臘有親密關系的克里米亞海岸來?!盵3](P63)與此同時,小說中的主人公美狄亞與古希臘神話中的美狄亞同名,名字的互文性使其獲得了豐富的文化內涵,為小說增添了厚重的歷史感?!睹赖襾喓退暮⒆觽儭分饕v述了20 世紀俄國近百年的歷史,尤其值得關注的是蘇聯這段特定的時間。這并不令人驚訝,因為烏氏的絕大部分小說創(chuàng)作都是圍繞著蘇聯時期展開的,她的小說《索尼奇卡》《庫科茨基醫(yī)生的病案》《雅科夫的梯子》等作品都將筆觸投向蘇聯時期。小說《美狄亞和她的孩子們》所描繪的時間幾乎跨越了整個20世紀,從美狄亞還是一個小姑娘時開始講起,她出生于1900年,是20世紀的同齡人,其間穿插著尼卡、瑪莎、格奧爾吉等戰(zhàn)后新一代人的家庭生活和情感糾葛。這種新老兩代人不同生活相互穿插式的敘事與2015年烏氏出版的長篇小說作品《雅科夫的梯子》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兩部作品都在不同程度上表明了作家對老一輩和新一代的態(tài)度。
烏氏在小說中雖將目光轉向蘇聯時期,卻并未按傳統(tǒng)上小說創(chuàng)作所采用線性時間順序交代蘇聯時期的歷史發(fā)展狀況,而是以不同人物的情感和生活經歷為主要情節(jié)不斷向前推進,主線與副線相互交織纏繞,呈現出“網狀”敘事模式。美狄亞作為主線的重要人物,一直貫穿于整篇小說,是很多事件的聯結點,具有統(tǒng)攝作用,由此解答了諸多疑惑。副線主要圍繞著瑪莎、尼卡與布托諾夫三人之間的愛情糾葛,“副線在故事情節(jié)上幾乎蓋過了主線,只是在副線出現岔路、堵塞、停滯不前時作為主線思想領導的主人公美狄亞才會做一些獨白、旁白或直接用行為揭示她的思想”[4](P28)。小說的情節(jié)發(fā)展以某一年的假期為起點,西諾譜里家族的后代們都從四面八方來到美狄亞克里米亞的家中,“每個人身后帶著的故事、經歷,以及從美狄亞家離開后、在美狄亞家建立起來的關系,這一切都是共時性的”[4](P27)。在小說的第一部分,對美狄亞及年輕后輩們在克里米亞小鎮(zhèn)日常生活的描繪極富生活氣息,時間仿佛凝結在每天的日?,嵥橹?,緩慢而不經意地流淌著,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不斷地循環(huán)往復,凸顯出在這一封閉的環(huán)境中,他們生活的恬淡、平靜與安寧,不為外界暴風驟雨式的政治運動激浪所感染和侵襲。與此同時,小說中經常穿插著美狄亞的回憶和書信,如講述她與好友葉琳娜年少時的過往以及與丈夫薩穆伊爾的相識經過等,不斷地將人們帶回到過往悠久的歲月長河中去。
美狄亞雖然生活在蘇聯時期,但作家在小說中很少提及具體的時間年代,并未涉及到蘇聯時期的重大歷史事件,即使提到也經常一筆帶過。烏氏在小說中以不同主人公的人生經歷或生活中的重要事件作為節(jié)點,譬如,在第一部分描繪美狄亞的生平時,作家并未指明她所生活的具體年代,而是從她的祖輩講起,對其家族歷史不斷追根溯源,中間穿插著對美狄亞人生中一些重大事件的描繪。俄羅斯文學研究者諾娃謝洛娃在分析該小說時指出,“現實時間與神話余音的交織纏繞是由作家通過對不同細節(jié)的描繪實現的”[5]。確實,烏氏對美狄亞在克里米亞日常生活的描繪抓住了一系列關鍵細節(jié),還通過美狄亞的回憶和信件帶我們了解了她青少年時期的諸多往事。二戰(zhàn)后新一代年輕人的生活經歷自然而然地穿插在對美狄亞生平的講述之中,尤其是瑪莎、尼卡和布托諾夫三人之間的愛情糾葛,這也是小說第二部分的敘述重點??梢钥吹?,烏氏按照家族中代代傳承的先后時間順序不動聲色地向我們敘述了過去這段歷史,這既是20 世紀俄國的歷史,也是美狄亞家族的歷史,還是俄國女性的生存歷史。因此,正如陳方指出的:“烏利茨卡婭通常以家庭為載體來關注歷史和時代,把人物和事件均納入這一框架之內展開敘述。”[6]并且“她對家庭的關注是在更為廣闊的時代背景下展開的,這讓其作品獲得一種厚重的史詩感”[6]。烏氏在小說中以家庭為依托追溯過去的歷史,必然賦予了作品強烈的史詩感。
值得注意的是,在小說《美狄亞和她的孩子們》中,將20世紀美狄亞家族近百年的時間串聯起來的主要是依靠家族中的眾多女性人物,除了美狄亞外還有她的親妹妹亞歷山德拉、亞歷山德拉的女兒尼卡以及孫女瑪莎等。家族中的男性人物如美狄亞的侄子格奧爾吉一直遵循著美狄亞為人處世的原則,并未表現出鮮明的個性特征。烏氏注重對家族中女性人物情感和生活經歷的描繪明顯帶有恢復女性歷史與傳統(tǒng)的傾向。眾所周知,女性曾長期被排除在歷史之外,她們無法進入歷史,更不用說書寫歷史了。不論是國家還是家族的歷史都長期由男性來書寫,“歷史是站在男性立場和視角上的,女性個體一直是被有意無意忽略或者扭曲的”[7]。因此,正如伍爾夫在《一間自己的房間》中所說的:“如果是女性,我們就只能通過女性先輩思考過去。”[8](P557)烏氏在小說《美狄亞和她的孩子們》中正是通過追溯美狄亞家族中母系成員的經歷回顧過去的歷史,將目光投向家族中一個個普通女性的身上,希望透過她們日常生活中的細節(jié)來重構家族歷史,從而恢復女性在家族、國家中應有的地位,發(fā)掘她們被掩蓋的聲音。由此證明,女性不僅能夠成為歷史的主角,還能成為過去的見證者,書寫自己的歷史,正如張建華指出的:“在《美狄亞和她的孩子們》中女作家繼續(xù)以往氣質化的個人寫作風格,但在延續(xù)一貫生動寫實與道德寓意相輔相成的敘說的同時,凸顯了強烈的文化思緒,表現出強烈的俄羅斯民族歷史的‘文化尋母’意識——即在女性生命史中尋覓民族歷史文化源頭的審美追求。”[9]由此可見,在烏氏看來,女性在由無數時間長河所構成的歷史中占據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文學創(chuàng)作的時間與空間不可分割、相輔相成,時間的標志要展現在具體的空間里,空間則要通過時間加以衡量和表現,這就構成了巴赫金所說的的時空體。由前述分析可知,小說《美狄亞和她的孩子們》中的時間被限定在過去的20世紀,跨越了近百年,其間充滿了無數的歷史滄桑與個人記憶,這種由無數瑣碎事件發(fā)展構成的時間長河與小說中眾多主人公的生平密切相關?,F在,我們轉向對小說《美狄亞和她的孩子們》中敘事空間的探討。小說的敘事空間被限定在克里米亞這片悠久古老的大地上,地理空間不僅指某地的自然風光和地貌特征,還包含了在此形成的文化內涵和價值。克里米亞作為一個獨特的文化空間,一直在俄羅斯的歷史文化中扮演著至關重要的角色,“這一名詞同莫斯科、彼得堡一樣,已超出了普通的區(qū)域地理范疇而被賦予獨特的象征含意。半島地理位置顯要、民族成分復雜、其特殊的地理形態(tài)和歷史記憶構成了克里米亞獨一無二的文本屬性”[10]。在不同的歷史語境下,克里米亞這片空間被不斷地重新編碼,重新闡釋,因而獲得了多重不同的解讀,其文化意義被不斷發(fā)掘。
在俄羅斯文學中,對克里米亞這片土地有所描繪的文學作品俯拾即是,譬如,俄國偉大的詩人普希金就曾在南方流放時期來到過克里米亞,并留下了膾炙人口的詩篇《巴赫奇薩拉的噴泉》《漸漸稀薄了,飛跑的層云》等,詩人筆下的克里米亞是充滿了浪漫主義奇幻色彩的國度,這些詩作所營造的氛圍,讀之令人心生無限向往。當然,除卻浪漫主義的瑰麗想象外,克里米亞也曾在列夫·托爾斯泰的筆下成為戰(zhàn)火紛飛的疆場,充滿了流血和犧牲的暴力沖突,這主要是在他的小說《塞瓦斯托波爾故事》中有所體現,托爾斯泰在其中如實記錄了當時的俄國士兵在戰(zhàn)場上浴血奮戰(zhàn)的場景:“你在這兒看到的戰(zhàn)爭,不是軍容整齊的隊伍、激昂的軍樂、咚咚的戰(zhàn)鼓、迎風飄揚的旗幟和躍馬前進的將軍,而是戰(zhàn)爭的真實面目——流血、受難、死亡……”[11]此外,克里米亞還可以是浪漫愛情的發(fā)生地,契訶夫的短篇小說《帶小狗的女人》便描繪了一對各有家室的已婚男女在半島上的療養(yǎng)圣地雅爾塔邂逅的愛情故事,兩人在藍天與大海的見證下譜寫了一段浪漫的戀曲,小說開放性的結局引人深思??梢?,克里米亞作為一個獨特的地理空間,先后不斷被眾多知名作家寫進各種文學作品中,其文化內涵也隨之被不斷豐富。
在小說《美狄亞和她的孩子們》中,以美狄亞的生活為中心所描繪的空間主要是克里米亞半島的一個小鎮(zhèn),雖然美狄亞也曾去過莫斯科等地拜訪親友,但“她一生只有兩次離開過克里米亞,加起來總共有6個星期”[3](P65)。可以說,克里米亞這片大地給予了她深厚的滋養(yǎng),“美狄亞用腳心都能感到大地對自己的厚愛”[3](P65)。美狄亞和丈夫薩穆伊爾曾多次贊嘆他們所生活的地方——克里米亞半島上古老的費奧多西亞小鎮(zhèn)是一塊“圣地”,周圍的一切都“營造著寧靜的氣氛和情調”[3](P121),它與圣經中所描繪的“諾亞方舟”一般,不僅為世人提供居住的場所,還成為人們心靈的棲居地。正如作家在小說中所描繪的那樣,這里是“俄羅斯大地上的一顆古老希臘文化之種,一個離上帝最近的神圣的地方。它遠離政治的漩渦,躲避著都市的喧囂,清凈、安寧,無論在戰(zhàn)火紛飛的年代,還是在政治斗爭的崢嶸歲月,曾經拯救、庇護過無數俄羅斯的子孫后代”[3](P55)。在蘇聯時期,克里米亞遠離政治中心,獨處在黑海的角落,似乎是被凝固起來的空間,猶如世外桃源一般,歲月在其間平靜地流淌,外界的紛爭皆與它無關。在這與世隔絕的空間中,“時間在這里失去了向前的歷史進程,而只是在一些狹窄的圈子里轉動,這就是一日復一日、一周復一周、一月復一月、一生復一生的圓圈。過了一天是老樣子,過了一年也是老樣子,過了一生仍是老樣子”[1](P449)。
克里米亞這片土地自古以來就是各種不同民族和文化的融合地,這主要得益于其獨特的地理空間位置??死锩讈喫诘暮诤5貐^(qū)曾是俄羅斯接受東正教的源頭,主人公美狄亞就是一名虔誠的東正教徒,她的身上匯聚著東正教和民族文化的精華。美狄亞正是在克里米亞凝滯的時空中得以安享晚年,年老時的她雖膝下無子,卻經常將眾多的侄子、外甥及侄孫女等一同召集到克里米亞的家中共享歡樂,來自世界不同民族和地方的年輕后代每年都在這充滿溫馨的家園歡聚一堂。其實這里的家在隱喻意義上已成為整個俄羅斯民族的大家庭,“美狄亞及其家族生活的故事讓讀者真實感受到了克里米亞歷史上各民族之間友善親和的關系,以及這種關系在現代社會的傳續(xù)”[10](P81),克里米亞這片土地默默地守護著俄羅斯各民族的子孫后代,也因此獲得了廣泛的身份認同。
克里米亞半島上的封閉時空與田園詩有諸多相似之處,在巴赫金看來,田園詩主要有三個重要特點。首先,田園詩中的祖祖輩輩都居住在一個具體的空間中,與外界并沒有重要的聯系,在這個自居自足的封閉世界中,世代相傳的生活將會無限地延續(xù)下去;其次,田園詩的內容通常嚴格局限于一些基本的生活現實,如“愛情、誕生、死亡、結婚、勞動、飲食、年歲”[1](P425);最后一點“是人的生活與自然界生活的結合,是它們節(jié)奏的統(tǒng)一,是用于自然現象和人生事件的共同語言”[1](P426)。在小說《美狄亞和她的孩子們》中,美狄亞家族的先輩從遠古時代便來到克里米亞,之后在這片土地上代代繁衍生息,不斷延續(xù)下去。小說正是圍繞著家族中新老兩代不同家庭成員的一些基本生活現實展開,并未涉及到當時的重大歷史事件。同時,烏氏在小說中竭力通過克里米亞的自然景象挖掘出所隱藏的精神文化內涵,如在第一部分就透過侄子格奧爾吉的視角向我們呈現了美狄亞在克里米亞小鎮(zhèn)居住的房子周圍的風景,“他欣賞著這塊大地、她那飽受風化的老山和平平整整的山麓。這塊大地歷史上先后屬于西徐亞人、希臘人、韃靼人,現在又屬于國營農場,因為得不到人的愛護早就充滿了憂愁,甚至因經營不善而慢慢死去。但是,歷史的神靈不遠離她而去,在春色滿園的景物中依然常在,讓每一塊石頭、每一棵樹都去觸動人們的記憶……”[3](P75)由此,人與自然獲得了無限的親近感,自然(作為空間的一種表現形式)本身也在傳遞著悠久的精神文化。所以,小說中所選取的克里米亞這一空間具有田園詩般的性質,令人倍感親切、恬靜和安逸。
小說《美狄亞和她的孩子們》的敘事時空構成頗具特色,烏氏將小說的敘事時間拉回到20 世紀的歷史長河中,包括蘇聯這段時期,不斷追憶著美狄亞家族中的諸多滄桑和往事,凸顯出強烈的歷史之思。烏氏通過家族中眾多女性成員的人生經歷譜寫出一段過去的歷史,這是包括美狄亞、桑德拉、尼卡、瑪莎等老一輩和二戰(zhàn)后新一代的共同經歷,體現出作家渴求恢復俄羅斯女性傳統(tǒng)的復古情懷。與此同時,克里米亞半島的地理位置為這段歷史時間的行進提供了絕佳的空間載體,這里是蘇聯時期遠離政治斗爭和漩渦的獨立空間,充滿了寧靜安逸的祥和氛圍,有著悠久的歷史文化傳統(tǒng),它不僅為人們提供現實的居住地,還成為人們心靈的棲息地。主人公美狄亞正是在克里米亞這片大地上獲得了無盡的滋養(yǎng),成為人們心中道德崇高的女性。同時,膝下無子的她每年都將眾多的侄子、外甥女等后輩招集到克里米亞來,希望能夠不斷延續(xù)自己家族的傳統(tǒng)。由此可見,20世紀的歷史時間在克里米亞這片與世隔絕的寧靜空間中獲得了美好的呈現,那里既沒有都市的喧囂,也沒有政治的干擾和名利的爭奪,還曾庇護過無數俄羅斯的子孫后代,是如田園詩般的美好和諧之地,因而令人心生無限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