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 愚

一群進城謀生的農民工做夢都沒有想到，忽一日“福從天降”，搖身一變擁有了自己的合法公司，成了名正言順的董事長，堂堂正正的總經理，身家驚人的“企業(yè)家”。然而正當他們洋洋得意自我陶醉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自己穿的是“皇帝的外衣”，做的是一枕黃粱美夢，走的是一條違法犯罪的道路。于是“幡然醒悟”群情激昂地“揭竿而起”，紛紛懷著贖罪的心情來到稅務局“舉報”。經過稅、警聯(lián)合稽查偵查，原來這是金稅工程三期之后，一起具有新特點的特大涉稅犯罪活動。

奇怪的舉報人

2018年1月18日，農歷臘月初二。按我國習俗已經進入了年關，各行各業(yè)在忙完了上年度的工作總結或者生意盤點后，又在忙著制定下個年度的規(guī)劃和藍圖。原西安市國稅稽查局也不例外，上上下下忙里忙外，工作井然有序。

這天一大早，就有幾個穿著不土不洋的中年男子在大門口不停地徘徊，若即若離，神情顯得焦躁不安。大概10點半終于走了進來。其中一個怯生生對門衛(wèi)接待人員說：“師傅，我姓任，是來舉報的?！苯哟藛T熱情招呼他們坐下來，還沒等開口問話，另一個自稱席姓男子情緒激動地喊叫：“騙子，他們都是大騙子……”

舉報人席澹和任鋒都是正宗的外縣農民，為了賺錢東跑西顛去過不少地方，前兩年抱著希望碾轉來到大都市西安。盡管他倆跑遍了熟知的勞務市場，仍然找不到理想的活計，真真正正變成了“城市打工游擊隊員”，過著入不敷出的“流浪”式生活。但是俗話說得好，天無絕人之路，忽然間好像空中掉下來一塊餡餅，不偏不倚落在他倆身上，從此改變了他倆尷尬的窘境。

2017年11月初的一天，好事情果真讓“王小二”遇上了。那天臨近中午，倆人饑腸轆轆地在文昌門外勞務市場轉悠，一個自稱中介公司的人笑瞇瞇地對他倆說，我看你倆在這里轉悠了好幾天，連根牛毛也沒有弄到。你倆只要肯出幾個介紹費，我保證能給你倆弄到一份賺錢發(fā)財?shù)氖聝?，怎么樣，愿不愿意？“行，行?！别嚥粨袷车南⑷蝺扇搜矍耙涣?，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滿口答應，并從貼身口袋里掏出為數(shù)不多的飯錢。中介人接過錢立馬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不一會兒，果然一個衣冠楚楚氣度不凡，中介人稱屈老板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屈老板詳細問了他倆的情況后說，什么事情都得講一個機遇。像你們這種情況的人，憑賣力氣能賺幾個錢？自己都沒有錢吃飯，還有本事養(yǎng)活老婆娃娃和爹娘？屈老板清了清嗓子繼續(xù)說，現(xiàn)在國家政策這么好，工商局的門坎這么低，一個人只要一元錢就能成立公司。自己當經理做老板，坐著做生意，喝著茶賺錢。這么好的事情，你們成天在江湖上跑怎就看不見？這么個大好機會抓不住，是不是在世上白混了。咱們有緣，只要你倆有誠意，我就有誠心為朋友兩肋插刀。兩人聽到這里異常激動，急不可耐地詢問成立公司的有關情況。

屈老板成竹在胸口若懸河：過去成立公司手續(xù)繁瑣時間長，現(xiàn)在好啦，不需要財產抵押存款質押，就可以成立公司。我人熟路熟情況熟，不到半年幫朋友辦了幾十上百個營業(yè)執(zhí)照。兩人聽了精神大振，為慎重起見，倆人還到有關部門進行了咨詢，落實了屈老板說的成立公司的事是真的，于是找到屈老板要求幫忙。屈老板爽快答應后要他倆身份證，看到他倆露出遲疑就笑著說：兄弟，是不是咱們萍水相逢不信任？這樣吧，我給你倆每人300元做保證金咋樣？兩人拿到錢后就把自己的身份證原件交給了屈老板，委托辦理“一人公司”手續(xù)。

幾天后，屈老板拿著一個名叫“西安市席左右有限公司”，一個叫“西安市任上下有限公司”的營業(yè)執(zhí)照讓他倆看。他倆看到公司名稱覺得別扭，但是看到法人代表、總經理是自己的名字，確認這是貨真價實的營業(yè)執(zhí)照時，表現(xiàn)出對屈老板佩服的五頭伏地感激涕零?？吹剿麄z對自己誠惶誠恐的樣子，屈老板祝賀一番后說，稅務局的實名認證手續(xù)還沒有辦，你倆先按公司的名稱刻制行政、財務和自己的印章。然后辦完了認證書才能合法經營，才能辦理貸款。兩人言聽計從立即找了個街頭野攤，很快刻好了印章，跟著屈老板辦理了稅務實名登記。拿到了手續(xù)后，屈老板說你們公司活動沒有資金咋能行?我好人做到底，好事幫到底。先給你倆各貸20萬元。我在銀行有朋友，跑貸的事兒我包了，只要有了無息貸款做什么買賣都賺錢。你倆等我?guī)滋?，事情成了之后請我喝口小酒就行了?/p>

真的要時來運轉啦！兩人大喜過望，在朦朧中似乎看到真金白銀“嘩啦啦”地流入口袋里，當然又是滿口應允。然而“黃粱猶未熟，一夢到華胥”。自從屈老板拿走了身份證和所有手續(xù)后，像給狗扔出去的肉包子有去無回。剛開始，打手機詢問，屈老板稱銀行朋友出差了，幾天之后才能回來。一周后又稱銀行規(guī)定要有流水賬，只有辦理了流水賬才能辦貸。你倆沒有存過錢，也就是沒有流水賬，還是我來想想辦法吧。又過了幾天說快了快了，別著急，再等等，后來就不接電話了，再后來停機了。至此一個半月過去，兩人在漸漸生疑中如大夢初醒，發(fā)現(xiàn)自己上當受騙了。趕緊去找中介人，那人翻臉推得干干凈凈。兩人日夜四處尋找，哪有屈老板的身影。在走投無路情況下，無奈硬著頭皮來到稅務局舉報，以期得到幫助……

“這是詐騙行為。你們應該去公安局——

“什么！用假發(fā)票坑人騙稅，你們不受理？”

果然另有隱情

假發(fā)票坑人騙稅？不可能??！

接待人員聽后否定了假發(fā)票騙稅。自從2016年8月1日金稅三期工程系統(tǒng)在全國全面實施雙軌運行以來，虛開的發(fā)票一查一個準。對虛開、代開和開具“大頭小尾”陰陽發(fā)票活動進行遏制；社會上假發(fā)票虛開等涉稅違法犯罪活動，已經完全被掌控。假發(fā)票虛開活動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只要露頭一個就會被打掉一個，怎么還會有假發(fā)票虛開騙稅活動的情況發(fā)生？

接待人員覺得席澹說話中的“坑人”存在疑點，感到可能還有什么隱情。就采取引導的方式告訴他倆，詐騙屬于刑事犯罪，是公安局的業(yè)務。我們對你倆舉報的情況核查后，可以替你們轉交。席澹聽后看著任鋒那張猶豫的臉欲言又止，伸了伸脖子咂咂嘴巴，不再吭聲。經過接待人員不斷追問，任峰才囁嚅地問，我倆說出來，你們會不會給我們上“黑名單”？在接待人員耐心啟發(fā)引導和思想工作后，任峰才說出了下文：

原來，屈老板幫他倆辦好了工商營業(yè)執(zhí)照，讓他倆刻制好了印章，一塊到稅務局辦了實名認證。然后領購了25份增值稅發(fā)票，說還要幫助他倆試營業(yè)，拿走了所有手續(xù)資料和發(fā)票。幾天后屈老板打電話告訴他倆，試營業(yè)情況非常好，下一次要增購票面十萬元的發(fā)票正式開張營業(yè)。兩人在激動中一等就是一個多月。在他倆不斷催問的情況下，屈老板才約見了他倆，從手提包里取出來兩個鼓鼓的小紅包，眉開眼笑地說：兄弟，我咋能讓你倆做光頭老板赤腳總經理。給，這是總公司做生意賺的錢，比你倆幾個月打工賺的多得多，還不用操心出力，這是多么好的事情。以后總公司會根據(jù)經營情況給你倆優(yōu)厚的利潤。

兩人各自接過紅包喜不自禁，打開一看驚訝得目瞪口呆，表示認可和支持總公司這種賺錢的生意模式。他倆以為從今以后每月都可以心安理得地拿到白花花的“銀子”。可好景不長，愜意的日子過了兩個多月就結束了。屈老板不辭而別，銷聲匿跡了。他倆在到處尋找過程中，聽到有人說他倆的公司沒有辦公場所，沒有資金，沒有實物交易活動，是標準的空殼公司。沒有交易業(yè)務向外開具發(fā)票是騙國家稅款。這種“胡整”是犯法行為，有人說是盜竊犯罪，查出來是要被判刑蹲大牢的。聽到這些說法，兩人意識到事情的嚴重程度。屈老板背著他倆究竟購買了多少發(fā)票，向外虛開了多少？從中弄了多少手續(xù)費？他倆不知道。但是他倆知道屈老板根本沒有做任何買賣生意。唉——上當了，受騙了。兩人害怕了，白天提心吊膽，夜晚擔驚受怕。這種如坐針毯度日如年的日子硬撐了半個月，實在撐不下去了，兩人商量后才硬著頭皮懷著忐忑不安的復雜心情，來到稅務局舉報。

果然有隱情。接待人員聽完兩人的補充，認為那個屈老板騙稅可信度比較高，立即把記錄整理出一份書面線索材料，送給了有關部門。由于沒有直接證據(jù)和其他旁證材料，有人認為也不排除舉報人與被舉報人之間，存在著個人恩怨。建議在沒有獲得有價值的證據(jù)之前，傾向于暫時以經濟糾紛處理。

“經濟糾紛？”市公安局派駐稅務局聯(lián)絡機制辦公室陳副主任認為不可能是經濟糾紛。他根據(jù)以往舉報經濟犯罪案件，特別是涉稅違法犯罪線索，無論線索的知情人是處于正義感，還是嫌疑人共同違法犯罪后，由于種種原因導致報復性舉報。他們都是多以書面、電話、或者網(wǎng)絡等渠道匿名舉報。像席、任到稅務局直面舉報，說明被舉報人對他們利益損害到了不能容忍的程度。從表面上看像似利益糾葛，其實是弱者是受害人。其實一個關鍵的分水嶺是他們從獲得紅包開始，已經從一個被動型的上當受騙者，變成了主動參與不法活動的成員之一。金稅三期工程在全國全面實施以來，皮包公司、假發(fā)票虛開騙稅活動被遏制后，那些高智商的職業(yè)騙稅團伙，采取誘騙那些發(fā)財欲望強烈的人，用他們自己的有效身份證登記注冊成立公司，進行真票虛開騙稅活動，這類案例去年在外地已有發(fā)生。席澹和任峰所舉報的內容，具備了真票虛開共同犯罪的特征。

陳主任這個觀點被后來兩天內先后有44名前來舉報，還有網(wǎng)上舉報的事實所證實。雖然那些舉報人完全是以受害人的面目出現(xiàn)，被舉報人除了屈老板還有其他人，情節(jié)略有差別外，其過程和事實與席澹、任峰舉報的內容大同小異，有的同出一轍。

對于這起新發(fā)生的案情，稅、警雙方共同研判后一致認定；這是一起舉報人和被舉報人共同做案騙取國家稅款，具有新特點的特大刑事犯罪案件。

代號“1.22”案

在稽查局領導和有關專家全力贊同下，陳主任迅速把線索報告給支隊長，經與稅務部門協(xié)商后，立即成立聯(lián)合專案組。從“舉報中涉及的身份證是否真用來成立了公司”；“新成立的公司是否領出了增值稅專用發(fā)票”；“領走的發(fā)票是否已經開出？”為切入點開展內外調查。

此案命名為“1.22詐騙虛開團伙案?！?/p>

稽查員利用征管信息系統(tǒng)的優(yōu)勢，一是對所有報案材料中，涉及到的空殼公司進行普查。通過采集發(fā)票票面上的信息，找出開出的發(fā)票流入的公司企業(yè)。同時利用電子底賬對可疑受票企業(yè)的收入、成本和利潤進行重點核查；二是在所有舉報人中，找出一個人在多個空殼公司里擔任職位，同一個電話號碼重復登記的嫌疑人；三是對發(fā)票票面上進銷項信息表現(xiàn)異常的空殼公司和小微企業(yè)，進行認真梳理重點篩查。從中發(fā)現(xiàn)了發(fā)票用量驟增，超過其他同類企業(yè)用票數(shù)量，營業(yè)額異常的公司和小微企業(yè)27戶。并且確定這27戶合計領到了近2000份增值稅發(fā)票。其中1400多份已經對外開出。初步統(tǒng)計票面金額1.5億元，稅額近千萬。這些案情可以證明嫌疑人已實施了犯罪。對于這種沒有進項發(fā)票抵扣對外開票活動，稽查人員氣憤地冠以“暴力虛開”。為了防止涉案人受到驚動產生一波三折，稽查員采取有效措施的同時，緊密配合公安局立案偵查。

偵查員對這27戶的“老板”、“總經理”依法進行傳喚訊問，發(fā)現(xiàn)他們的上線除屈老板外，還有一個莊姓老板。屈老板名叫屈普成，渭南人。他祖祖輩輩都是地地道道的農民，外出打工多年，現(xiàn)在混跡于以西安為中心的市區(qū)郊縣，專門從事拉托、幫辦和代理賺錢，所謂的莊老板名叫莊龍，福建省安溪縣官橋鎮(zhèn)人，長期由從事金融詐騙、電信詐騙，活躍在境外的親戚遙控指揮，勾結本鎮(zhèn)親戚躥到北方地區(qū)，先是販賣運輸假發(fā)票，后來成立假公司虛開騙稅。自從“金稅三期工程”系統(tǒng)全面實施后，他們一伙的騙術沒有了“用武”之地。財路斷了便挖空心思謀劃新的詐騙伎倆，采取1000元買一張身份證做誘餌方式，收買當?shù)厝俗龃?。許諾辦理一個工商營業(yè)執(zhí)照、取得有關稅務局的手續(xù)，就可以正式晉級成為總公司的股東，“多勞多得”參與分配，每月還有保本錢。這種代理方式十分符合屈普成的胃口。為了能夠騙取更多的人成立公司，屈普成在勞務市場、郊區(qū)外縣、甚至專程躥回農村老家，使盡渾身解數(shù)物色和搖唇鼓舌騙取那些不重視自身權益，且發(fā)財欲望膨脹的人入伙。那些見錢眼開的人為拿到300元錢，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身份證出賣給他。這些被蒙在鼓里的人，不但自己上當受騙，還要為虎作倀蠱惑身邊不明真相的人參與?？墒撬麄兡睦飼溃粘山o他們300元之前，已經把700元裝在口袋里了。更加悲哀的是這些出賣自己權益的人，跟著巧語花言的屈普成一步步走，成立一人公司后，有的人僅有的只是一個總經理、董事長的空銜，有的人獲得的只是九牛一毛“紅利”，但是他們卻成了竊取發(fā)票虛開騙稅的幫兇和犧牲品。

經偵查核實席澹、任峰等所謂的舉報人，都是騙取國家稅款的受益人。只不過他們是大小不一的一群小蝦米，屈普成是條小黃魚，莊龍是條大黑魚，那個躲在境外坐鎮(zhèn)指揮的人才是一條大鯊魚。

在偵查清楚該案的來龍去脈和屈普成、莊龍等嫌疑人活動規(guī)律和匿藏窩點后，時間到了1月29日，也就是農歷臘月十三。正是公司和企業(yè)向員工結薪，或者還債平賬的時候，也是不法分子不計后果瘋狂虛開之時，當然更是抓捕嫌疑人的關鍵時機。警、稅聯(lián)合組織100多人，分成抓捕、固定證據(jù)、數(shù)據(jù)清分、后勤保障、機動應急等小組，在西安和近200公里外的渭南蒲城等地同時行動，將屈普成和正在準備轉移電腦主機等作案工具的莊龍抓獲歸案。當天搗毀窩點4個，控制嫌疑人29名。查獲各類印章236枚，身份證137張，空殼公司營業(yè)執(zhí)照146份，手機54部，現(xiàn)金20余萬元。

警鐘長鳴

當天落網(wǎng)的福建安溪官橋鎮(zhèn)的莊龍一伙嫌疑人中，大多數(shù)曾經做過電信、金融和假發(fā)票詐騙活動，具有很強的自我安全保護意識和反偵查能力及對抗心理。在他們相互不知道落網(wǎng)的情況下，面對證人證言矢口否認，拒不交代真票虛開的騙稅事實。直到4月18日，席澹到案后，真相才被揭露。針對莊龍等頑固抵觸、狡辯對抗的主要嫌疑人，偵查員采取警、稅聯(lián)合，經過充分準備有的放矢，集中“火力”各個擊破的訊問方式，最終擊潰了莊龍那個死豬不怕開水燙負隅頑抗的心理。在鐵證面前，他不得不交代了真票虛開的犯罪事實。

據(jù)其交代，這是一個以官橋鎮(zhèn)為核心青一色的家族結構，由境外遙控指揮的血親團伙。其分工嚴密，采取“飼養(yǎng)”“全產業(yè)鏈”“波次化”等新型詐騙稅款方式作案。團伙分為三層：一是核心層：主要由血親成員組成，從事物色收買代理人，開拓票源。對外聯(lián)系受票企業(yè)，開票，收取手續(xù)費等活動。其成員深居簡出行動詭秘，不與社會上無關人員發(fā)生關系。只有個別以假姓名、假地址、假身份證活動的成員，如莊龍才能與代理人和受票企業(yè)發(fā)生關系。二是骨干層即做案地代理人：在上線主導控制下，主要從事負責誘惑發(fā)展成員成立空殼公司，獲取票源。三是參與層：象席澹、任峰一伙所謂上當受騙者，為了蠅頭小利與屈普成等骨干同流合污狗茍蠅營。參與層成員只和上線（骨干代理人）打交道，與上上線（核心）雖然沆瀣一氣，但不與其任何人發(fā)生實質性接觸。

本案在稅務稽查資料和公安機關報捕起訴書中，多處出現(xiàn)“暴力虛開”、“頂額”“飼養(yǎng)”“全產業(yè)化”“名稱生僻化”“波次化”等新詞語，令人耳目一新。所謂“暴力”虛開（筆者認為用暴利虛開比較合適），有關專家解釋是指無進項發(fā)票抵扣對外開票；“全產業(yè)化”是指詐騙行為，像工廠的產品，從頭到尾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都是圍繞騙取虛開手續(xù)費進行的；“頂額”是指對每一張發(fā)票開出的銷項金額與定額相同或者相接近；“飼養(yǎng)”是指對那些還沒有利用的空殼公司，象農閑的牲口先養(yǎng)起來；“名稱生僻化”是指犯罪嫌疑人為了使那些被騙的參與者，在工商注冊過程中，防止與其它注冊公司名稱發(fā)生重復影響注冊速度，專門獨出心裁編造的脫俗名字；所謂“波次化”是指嫌疑人在不超過三個月內，把一批空殼公司的認購發(fā)票，集中向外頂額開完后，全部一刀兩斷不留隱患拋棄掉?；蛘甙涯切]有價值的空殼公司的營業(yè)執(zhí)照，稅控盤和法人身份證等資料，直接或間接倒賣給另一個團伙。然后啟用“飼養(yǎng)”的下一批，象波浪一樣前浪消失后浪起，一撥接一撥，只要“船”不發(fā)生“故障”，就會連續(xù)干下去。

該案所謂的受害參與人巨某，是貧困地區(qū)長武縣農民，案發(fā)后沮喪地說：“我的法律意識淡漠，又貪圖利益，結果稀里糊涂從一個農民變成了企業(yè)法人代表、犯罪分子。我用自己身份證辦公司虛開，不僅給國家造成損失，還受到政府的懲罰。不僅家庭困難救濟和建房補貼要被取消，將來坐火車找工作都受到了限制。希望看到這起案子的人們，都能以我為戒拒絕誘惑，千萬不要被犯罪分子當槍使。”

張某是一家公司承攬樓宇維修業(yè)務的負責人。2017年為了向公司報賬少繳稅，購買了6張價稅合計40萬增值稅發(fā)票，并由公司進行了稅款抵扣，在“1.22”案中被查獲。本人多次被稽查局、公安局傳喚，除了補繳稅款和滯納金、罰款外，還要面臨承擔法律責任。他悔恨地說：“我的腸子都悔青了。里里外外賠進去很多錢不說，公司還要對我炒魷魚。從春節(jié)到現(xiàn)在沒有睡過一個囫圇覺，不敢和老人說，老婆天天罵我。”說到這里，年近半百的張某淚流滿面。他奉勸所有生意人：“一定不要懷著僥幸心理接受虛開發(fā)票，認為稅務局查不到。千萬不要以為查到了性質也不會有那么嚴重。虛開不僅是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可能還要坐大牢啊！”

據(jù)統(tǒng)計，該案繳獲真實身份證737張；查實注冊空殼公司916戶；領購增值稅發(fā)票31780份，虛開18214份，票面金額1.55億元，價稅合計1000多萬元。按平均收取票面金額3%的開票手續(xù)費計，嫌疑人獲得臟款460多萬元。經對嫌疑人審查甄別，依法刑事拘留2人；網(wǎng)上追逃4人；取保候審8人。經市檢察院批準逮捕11人。稽查局查處不法受票企業(yè)1209家，其中對740家立案審查。還有50多家受票企業(yè)陸續(xù)移送司法機關依法處理。那些不法受票企業(yè)抵扣了多少稅款，目前正在統(tǒng)計之中，待該案徹底結束后才能確定。

“1.22”案警示那些心存僥幸的不法企業(yè)洗心革面，知法守法，堂堂正正做人，光明正大做事。只有這樣，才能真正營造一個法治、公正、干干凈凈的稅收環(huán)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