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文崗
老當益善,是我從老當益壯嫁接過來的。
所謂老當益壯,大意是說雖年老了,但氣更旺,體更壯,勁更足。如南朝·宋·范曄《馬援傳》所談“丈夫為志,窮當益堅,老當益壯”,王勃在《滕王閣序》所頌“老當益壯,寧移白首之心;窮且益堅,不墜青云之志”。這四個字已經是一個成語,可我總覺得“益壯”是個別、特例,更多是一種不服老的心氣兒。其實,老當益衰才是正理,若說老當益精———精明,益善———善良和完善,倒是更合常理。
人,從小到老見識了各色人等,經歷了繁雜世事,學多見多聞多干多反省也多。特別是經歷了亦紅亦紫的絢爛,更向往返璞歸真的美感;得到過好心人的幫助,更喜好真善美的體驗;遭遇過小人算計,也更懂假惡的卑鄙。一言以蔽之,一切都經過了,都看開了,“老牛粗了耕耘債,嚙草坡頭臥夕陽”。這些都不斷地雕琢著四個字:老當益善。
此處,筆者想說說蘇東坡與王安石兩位人物。此二人皆天下奇才,皆年少得志,皆21歲中進士,壯年時同朝為官政治理念大不相同,近乎“政敵”,老了在道德文章上卻相互傾慕,頗有惺惺相惜之感。蘇在讀到王的詞作《桂枝香·金陵懷古》后,曾贊嘆“此老乃野狐精也”。蘇東坡自黃州移官汝州,順路拜訪隱居江寧的王安石。二人共處三十多天,同游鐘山,詩酒唱和。送別蘇軾,王安石對人長嘆:“不知更幾百年,方有如此人物。”
同樣,當代很多道德楷模都是“老者”。北京老人王鏡,住著周轉房、靠著撿破爛兒,上世紀90年代就當上了向“希望工程”捐款的萬元戶;津門老人白芳禮,74歲至93歲20年里,靠著一腳一腳蹬三輪,資助了300多名貧困生;杭州夏衍中學教師韋思浩,一個月5000多元退休金還撿垃圾,全是為了捐資助學。他們,都詮釋了何為“老當益善”。
但凡事不可一概而論。正如芍藥也有“狗尾巴”,老人中也有走向反面———老來益蠻、老來益狂、老來益刁。比如“一切我占先、凡事一個‘搶”,某些大媽“跌倒不能扶”的“老碰瓷”,以及每每出手“車鬧”的老太和老漢等,也都用自己的丑行圖解了為老不尊。
“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不逾矩意味著少犯錯誤,才能止于至善。是接受歲月洗禮,主觀修為,老當益善;還是任時間流逝,任性妄為,為老不尊?兩種選項擺在每個中老年人面前,任君挑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