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茂一 王洪樹

政黨制度是現代民主政治運轉的重要制度支撐?；谡h制度對當代政治發(fā)展的重要性，近十年，尤其是黨的十八大以來中國政黨制度的研究已經成為學界持續(xù)關注的熱點話題。從現有的文獻來看，學術界都努力在歷史邏輯與理論邏輯的統(tǒng)一中，在國內視野與國際視野的比照中，梳理新時代中國政黨制度的過去、現實與未來的發(fā)展脈絡，探尋中國政黨發(fā)展的內在規(guī)律，描繪中國政黨政治發(fā)展的前景，為“中國新型政黨制度”的發(fā)展探路。

一、中國政黨制度的理論來源

中國政黨制度究竟是建立在何種理論基礎之上，學者們基本對馬克思主義政黨理論及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根源性影響達成了共識。部分學者也嘗試從更深層次的政治哲學角度解讀中國政黨制度的理論基礎。因此，當前學界在探討中國政黨制度的理論來源時呈現出三條線索，即馬列經典溯源、中華傳統(tǒng)文化溯源、政治哲學溯源。

（一）經典溯源：馬克思主義經典民主政黨理論及發(fā)展

中國政黨制度的重要理論基礎由馬克思主義的民主政黨經典理論形態(tài)與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相應的創(chuàng)新理論形態(tài)所組成。以林萍為代表的部分學者在闡釋中國政黨制度理論基礎時對兩種理論形態(tài)作了清晰的界分。馬克思、恩格斯在《共產黨宣言》所闡發(fā)的多黨合作理論、統(tǒng)一戰(zhàn)線理論及列寧關于民族和殖民地革命的理論為中國政黨制度提供了理論來源；而在中國民主政治發(fā)展過程中構筑的現代社會主義民主政治理論為中國政黨制度的確立和發(fā)展提供了理論根據。①林萍:《論中國多黨合作制度的理論基礎》，《統(tǒng)一戰(zhàn)線理論》2008年第4期。很明顯，這里的“理論來源”與“理論根據”具有內涵上的區(qū)別。正因為這種區(qū)別，學者們在探討理論基礎時呈現了差異化視角。學者們不僅從傳統(tǒng)意義上把馬克思主義經典民主政黨理論作為中國政黨制度的理論來源，而且也不斷關注馬克思主義民主理論的中國化成果對于中國政黨制度確立與運行的重要性。以林尚立為代表的學者認為以統(tǒng)一戰(zhàn)線為基礎的新民主主義理論是中國政黨制度形成的重要依據。②肖存良，林尚立：《中國共產黨與國家建設——以統(tǒng)一戰(zhàn)線為視角》，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13年，第207頁。在社會主義民主政治發(fā)展過程中產生的人民民主專政理論、民主集中制理論和民主監(jiān)督理論是中國特色政黨制度的三塊理論基石。還有學者對理論基礎的內在邏輯層次做了系統(tǒng)性梳理，確定了“本質層次（馬克思主義哲學）——原理層次（馬克思主義多黨合作思想）——實踐層次（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理論成果）”③朱廣亮：《略論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黨制度的理論基礎——一種系統(tǒng)論的解讀》，《長春理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2年第6期。分析框架。這里的實踐層次，是指前兩個層次與中國化實踐相結合而產生的創(chuàng)新理論形態(tài)。以上研究表明，馬克思主義經典民主政黨理論從“源頭”（或淵源）意義上構成了中國政黨制度的理論基礎，而馬克思主義民主政黨理論的中國化創(chuàng)新理論成果從“支流”（或直接）意義上構成了中國政黨制度的理論基礎。

（二）文化溯源：中國傳統(tǒng)政治文化及發(fā)展

馬克思主義政黨理論傳入中國，表現出了很強的適應性。很多學者認為這與中國傳統(tǒng)政治文化的“和合”內涵及自覺性、包容性特點密不可分。他們的代表觀點主要體現出兩種思路：一是從中國傳統(tǒng)政治文化的“和合”內涵分析中國政黨制度的運行及意義。中國傳統(tǒng)政治文化中重“和”、守“中”、依“勢”的價值理念對中國政黨制度的運行產生了重要影響（徐曉媛，2009）。傳統(tǒng)文化的和合思想在中國政黨制度中的滲透是“中國特色”的顯性標志，從而使多黨合作關系根本區(qū)別于西方的競爭性政黨關系，超越了西方政黨制度在“叢林法則”下的生存邏輯。二是基于中華文化的自覺適應性特點認識中國政黨制度的與時俱進和創(chuàng)新發(fā)展。中華文化具有很強的適應性和自我更新能力，這是中國政黨關系能夠隨著時代進步而不斷創(chuàng)新的重要原因（陳鈺業(yè)，2015）。新民主主義文化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是這種自我更新的重要成果。因此，有學者還看到基于中國傳統(tǒng)文化與近代中國革命實踐而產生的新民主主義文化對中國政黨制度產生的重要性，將新民主主義文化“民族”、“科學”、“大眾與民主”的突出特點視作我國實行具有中國特色的政黨制度的決定因素。④程云慶、劉誠：《中國特色政黨制度形成的文化向度探析——基于新民主主義文化視角》，《湖南社會主義學院學報》2014年第6期。這一動態(tài)的文化發(fā)展視角為我們挖掘當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對中國政黨制度運行發(fā)展的重要作用提供了討論空間。

（三）哲學溯源：本體論、公平觀及人性論

為數不多的學者也嘗試從政治哲學視角對中國政黨制度的理論基礎進行解讀。有學者認為中國政黨制度的哲學基礎就在于以政黨政治創(chuàng)制為邏輯前提、以人民利益的道義代表為本體論、以領導與分工為方法論，三個相互關聯；⑤孫津、張麗：《中國政黨制度創(chuàng)制得以成立的理論根據》，《中國延安干部學院學報》2012年第11期。在梳理馬克思主義公平觀與西方政治哲學中公平觀的基礎上，也有學者認為中國共產黨和各民主黨派合作共事是以追求公平為己任、以社會公平作為核心價值的；⑥李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黨制度理論研究—在公平觀的視野中》，《天津社會主義學院學報》2010年第4期。從抽象的人性層面出發(fā)，還有學者認為中國政黨制度是中國人政治性格的表征或結果，具有深厚的人性層面的正當性。⑦姚選民：《試論新中國政黨制度的正當性——一種政治哲學基礎探求》，《湖南社會主義學院學報》2014年第5期?；诘懒x本體論、公平觀、人性論的政治哲學分析無疑是一個深邃的考察視角，為研究中國政黨制度的理論基礎提供了新的思考范式。中國政黨制度是馬克思主義理論與中國實際的創(chuàng)造性結合，并體現出與中國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深度適應，這就要求在對中國政黨制度進行哲學分析時應該深刻關照馬克思主義哲學與中國傳統(tǒng)哲學之間的“自洽性”。中國傳統(tǒng)文化提出了“和實生物，同則不繼”（《國語·鄭語》）的哲學命題，這深刻揭示了世界在多樣性的統(tǒng)一中實現自身發(fā)展的演進規(guī)律；而馬克思主義哲學認為矛盾即對立統(tǒng)一，矛盾運動是事物發(fā)展的動力與源泉。中國共產黨與八大民主黨派在歷史與現實中形成的既民主監(jiān)督，又親密合作、榮辱與共的關系與兩種哲學具有的“自洽性”是緊密聯系的。

二、中國政黨制度的歷史考察

中國政黨制度是一個復雜的歷史過程，中國政黨制度究竟在這一過程中是怎樣生成和發(fā)展的，又呈現出怎樣的階段性特征，這是解析該制度的歷史邏輯必須回答的兩個問題。就現有研究文獻來看，學術界對中國政黨制度的歷史考察的研究主要是通過梳理史料文獻嘗試厘清歷史脈絡，并運用政治學理論，探究其中的生成與發(fā)展動因。

（一）歷史生成：中國政黨制度的后發(fā)引進與內生創(chuàng)造

國家建設與社會發(fā)展的雙向要求。國家與社會的關系結構影響著一個國家的政治發(fā)展走向。在中國傳統(tǒng)社會，由于國家對社會進行嚴密控制，社會發(fā)展缺乏一定的自主發(fā)展空間，社會利益訴求被嚴重邊緣化甚至忽略，中華傳統(tǒng)帝國最終走向解體。近代中國在救亡圖存過程中為了學習和借鑒西方先進技術和發(fā)展經驗，西方政黨制度被逐漸引入進來。在中華民國臨時政府嘗試多黨競爭制度失敗后，經1924年改組后的國民黨開始承擔引領社會轉型與國家成長的任務，由于其懸浮于社會之上，脫離社會底層，1928年開始推行“一黨訓政”，獨斷專行，破壞與共產黨的兩黨合作關系，這表明國民黨難以在社會公共生活中發(fā)揮政治引領作用。最后，產生于體制外的共產黨，建立之初就是一個面向社會的政治動員性政黨，通過一黨領導的多黨合作探索，眾望所歸地承擔了現代化國家的建設任務，最終實現了“社會—政黨—國家”的一體化建設。因此，以林尚立為代表的學者認為中國政黨制度是國家建設與社會發(fā)展雙向需求的內生結果（林尚立，2009）。社會發(fā)展與國家建設的雙重邏輯使中國特色政黨制度是一種與之相適宜的內生型政黨制度?，F代國家的成長需要一個核心的政黨通過有效的政治聯合方式整合社會的分散力量，政治協商也必然內生于這種方式之中。由此，中國政黨制度的三個基本要素（政治領導、多黨合作與政治協商）得以歷史性的漸次形成。

各黨派力量博弈與理性設計。國家與社會的互動視角，從宏觀結構方面揭示了中國政黨制度產生的原因，但是也在一定程度上忽視了各政治力量單元之間的互動影響。學者們逐漸引入西方“博弈論”“制度主義”等理論，從多元政治力量互動博弈與制度均衡的角度闡釋中國政黨制度的產生成為一種新的嘗試。一切政治行為背后的動機根源是利益。有學者認為各黨派基于集體利益最大化目標而產生的合作博弈關系, 通過帕累托改進達到制度最優(yōu)狀態(tài)。①劉寧寧：《合作博弈視角下的中國特色政黨制度》，《馬克思主義與現實》2009年第6期。這里的共同利益在革命時期體現為實現民主共和，在建設時期是以繁榮社會主義事業(yè)為目標。共同利益是多黨合作的堅實基礎，使多黨合作成為可能，而不同黨派的利益差異性使多黨合作又成為必要。博弈不是一個客觀自發(fā)的過程，而是自覺的理性選擇過程。在中國共產黨的政治主導與共同利益的調適下，各黨派通過理性的合作博弈共同設計了新型政黨制度。這正如周淑真所指出的，多黨合作制度是中國共產黨憑借政治智慧與各民族黨派共同“做成”的。②周淑真：《新型政黨制度——中國共產黨領導力的重要體現》，《中國領導科學》2018年第5期。從以上學者的觀點來看，博弈論視角不僅堅持了尊重客觀規(guī)律與發(fā)揮主觀能動性相統(tǒng)一的辯證唯物主義原則，而且找到了中國政黨制度發(fā)展變遷的主體。

政治參與和政黨制度化的形成。社會結構的變動使社會日益趨向多元化利益格局。各個黨派都力圖通過政治參與來表達與實現各自所代表的階級及階層利益。國家在追求現代化的過程中必然要對這種基于利益的公共訴求給以回應。這種回應最終表現為國家政治制度形態(tài)的形成。無論是社會與國家的互動還是各種政治力量的博弈互動，最后都是以政治參與制度化和程序化而成為民主推進的動力?；诤嗤㈩D的政治發(fā)展理論，有學者就從“政治參與”和“政治制度化”兩個維度考察了帝制瓦解后中國政黨制度的歷史嬗變過程，從而證明了中國政黨制度為何是歷史和人民的選擇（羅浩軒，2018）。一方面，一個國家政治現代化與否關鍵看各社會力量政治參與擴大的程度。以蔣介石為首的國民黨“一黨專政”限制了新興社會集團的政治參與及利益表達，但是群眾政治參與勢頭已經不可逆轉，于是整合政治力量、引導有序參與和推進國家現代化建設這個任務自然落到了中國共產黨身上。另一方面，政治參與擴大化的程度必須與政治制度化的水平相適應，基于人民民主專政理論而建立的中國政黨制度適時而生。實踐已經充分證明，中國政黨制度在擴大政治參與、協調不同利益、增強社會凝聚、實現多元力量整合方面確實取得了較好的制度效能。

可見，中國政黨制度的歷史緣起主要集中在民主現代化理論、博弈理論、政治發(fā)展理論等層面的學術解讀上。尋找歷史緣起的理論支撐，盡管有一定的研究意義，但是卻缺乏在一種基于“大歷史觀”視野下的貫通性研究。中國特色政黨制度屬于世界歷史與中國近現代史的雙重范疇，因此在研究中國政黨制度的歷史緣起時應該以更大的時空視野將歷史邏輯與理論邏輯相結合，做到兩者具體的統(tǒng)一。

（二）歷史發(fā)展階段：中國政黨制度的分期性問題

歷史分期是否科學取決于分期的依據是否合理，尤其是對研究對象的“形成”與“確立”等重大歷史節(jié)點認識是否合理。目前學界在中國政黨制度歷史分期問題上主要有四種代表觀點。一是五階段說。鐘德濤提出了“初級雛形——正式形成——正式確立——探索性建設——制度性建設”五個階段。①鐘德濤：《中國政黨制度發(fā)展史論》，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5年，第8頁。“三三制”民主政權的建立使中國政黨制度初具雛形；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的召開和新中央政府的組建是中國政黨制度正式形成的標志；新中國成立至社會主義改造基本完成是正式確立階段；“三大改造”完成到十三大屬于探索性建設時期；十三大閉幕至今是中國政黨制度的制度性建設時期。他運用歷史學與政治學相結合的方法，通過大量詳盡的史料對中國政黨制度形成與發(fā)展進行審視，無疑具有較強的說服力。二是四階段說。這一說法在學界比較普遍，但學者們在具體認識上也有差異。有學者從“孕育——形成——曲折——新階段”四個階段對中國政黨制度進行歷史考察，認為它孕育于民主革命時期,形成于新中國成立前夕,然后經歷了反右斗爭擴大化和 “文化大革命 ”的曲折過程 ，十一屆三中全會后進入一個新的歷史階段（夏燕月，2009）；也有學者提出了初步發(fā)展（新民主主義向社會主義轉變時期）、嚴重波折（探索社會主義建設道路時期）、恢復發(fā)展（開辟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時期）、全面升級（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跨世紀發(fā)展時期）四個時期(周維啟，2011）；還有學者提出了萌芽（新民主主義革命）——磨礪（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淬煉（改革開放）——開拓（新時代）四個階段（張師平，2018）。三是三階段說。張欽朋把中國政黨制度分為“確立——曲折發(fā)展——不斷完善”三個階段。②張欽朋：《中國政黨制度的歷史發(fā)展、基本特點及其經驗啟示》，《內蒙古大學學報》2011年第11期。中國共產黨成立至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召開為形成確立階段；新中國成立至十一屆三中全會召開為曲折發(fā)展階段；改革開放至今為不斷完善階段。四是兩階段說。有的學者以“文化大革命”為界標將中國政黨制度劃分為兩個階段（張惠康，2010）。第一階段以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召開為標志初步確立，隨后經歷了7年的基本形成歷程，在反右斗爭擴大化和“文化大革命”中歷經曲折；第二階段經歷了第二代領導核心的制度恢復、第三代領導核心政黨制度化建設階段，再到第四代領導核心進一步發(fā)展和完善。

綜上所述，雖然學者們從不同角度嘗試對中國政黨制度進行歷史分期，但是大多沒有作深刻的分期依據考察。因為在這一點上，學者們的分歧較大?！耙话阏J為，第一屆全國政協會議標志著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的確立。”③蔣銳：《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黨制度的理論和實踐基礎——兼議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是兩項制度說》，《統(tǒng)一戰(zhàn)線學研究》2017年第1期。然而事實上，直到20世紀90年代初才得到確認。又如“新政協的召開和新中國的成立,標志著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的正式形成”。①余科杰：《當代中國政黨制度形成史考略》，《當代世界社會主義問題》2009年第1期?？梢?，就新政協的成立到底是形成的標志性事件還是確立的標志性事件是有很大爭議的。對中國政黨制度的歷史分期還有待結合更多史料，置于歷史中去思考事件的重要影響，以做出更清晰的歷史厘定。

三、中國政黨制度的現實建構

當前國際環(huán)境復雜多變，中國正在經歷深刻的社會轉型，中國政黨制度運行面臨多重挑戰(zhàn)。在西方民主化浪潮下，西方的政黨話語正在全球范圍內彌散；在社會階層分化大背景下，新興階層展現出日益強烈的政黨政治參與感；個別黨員干部的腐敗墮落也使制度認同式微。但也應看到，中國政治體制改革正逐步走向深入，十八大之后正著力構建的“新型政黨關系”更進一步加快了政治文明進程，從而為中國政黨制度的健全完善提供了空前發(fā)展機遇。面對挑戰(zhàn)與機遇，近年學者們分別從政黨內部建設、黨際關系、政黨與國家、政黨與社會、政黨與世界等不同角度展開了中國政黨制度現實建構的討論與分析。

（一）各黨派的內部：提高執(zhí)政能力與參政水平

當前中國共產黨的執(zhí)政環(huán)境復雜多變，面臨多重考驗與危險，執(zhí)政黨建設一直是重點話題領域，而且成果豐富，呈現出體系化、專業(yè)化甚至學科化(如黨史黨建及中共學的興起）特點。完善新型中國政黨制度關鍵在于抓好執(zhí)政黨的科學化建設已經成為學界普遍共識（顧海良，2014；王長江，2017；牛秋業(yè)，2018等）。代表性觀點主要集中在理論與實踐兩個維度。從理論角度看，主要是圍繞執(zhí)政規(guī)律、執(zhí)政黨歷史轉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和全面深化改革等方面闡述執(zhí)政黨建設研究的邏輯理路；②王長江：《構建中國化馬克思主義黨建理論體系的方法論思考》，《科學社會主義》2017年第6期。從實踐維度看，主要是圍繞黨的執(zhí)政能力建設、加強黨的先進性和純潔性建設、“學習”“服務”“創(chuàng)新”型的馬克思主義執(zhí)政黨建設等多個方面提出具體路徑。③顧海良、丁俊萍：《當代中國執(zhí)政黨建設之路》，長沙：湖南教育出版社，2014年，第10頁。黨的十九大之后，黨中央對黨的建設做了結構性調整，將政治建設置于黨的建設首位，關于政治建設的研究成果不斷增多。這些成果紛紛“圍繞習近平黨的政治建設思想以及黨的政治建設的理論基石、思想傳統(tǒng)、現實土壤、科學內涵、體系架構、理論創(chuàng)新與實踐意義等開展研究”。④熊秋良：《十九大以來黨的政治建設述評》，《理論視野》2018年第12期。

雖然參政黨建設方面的研究稍顯薄弱，但是，隨著新時代執(zhí)政黨一系列有關民主黨派、無黨派人士政治參與的制度規(guī)范性文件和相關建設意見的出臺，尤其是2015年5月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央統(tǒng)戰(zhàn)工作會議的重要講話及同年9月《中國共產黨統(tǒng)一戰(zhàn)線工作條例（試行）》的頒布，這表明參政黨建設及研究迎來了新的歷史機遇。學界圍繞參政黨建設的內涵認識、理論建構、實踐路徑等方面做了大量探討。在參政黨黨內民主建設內涵上，王洪樹和虞崇勝認為參政黨黨內民主建設就是“以保障參政黨成員當家作主為政治目標，多維多層地開展制度創(chuàng)制和活動創(chuàng)新，使政黨成員平等參與政黨事務管理活動，發(fā)展充滿政治活力且健康有序的政黨民主的政治過程”。⑤王洪樹、虞崇勝：《新時期中國參政黨黨內民主建設的內涵探索》，《社會科學研究》2015年第4期。在理論建構與實踐路徑上，黃天柱認為在理論上應對參政黨代表性、政黨趨同性、辦黨開放性、建黨規(guī)范性等理論問題進行深入研究；⑥黃天柱：《新時代參政黨建設的整體態(tài)勢與路徑選擇》，《統(tǒng)一戰(zhàn)線學研究》2018年第5期。在實踐上應該保持相對獨立性，立足參政黨角色的重要性。⑦黃天柱：《參政黨視角下中國新型政黨制度的主要特征》，《中央社會主義學院學報》2018年第10期?？傮w來看，學者們在參政黨建設研究體現了重理論輕實踐的特點。雖然早在2010年《當代中國政黨制度格局中的參政能力建設》一書在對浙江省參政黨能力的實證考察基礎上，從加強自身建設能力、影響國家能力、影響社會能力、構建參政黨能力建設成效評估體系等角度，系統(tǒng)探討了參政能力建設的實踐路徑（張惠康，2010），但是近年像這樣以問題為導向、以實證為方法的相關研究成果并不多見。

（二）執(zhí)政黨與參政黨：在非均衡結構中加強合作協商

中國共產黨與各大民主黨派的黨際關系問題及結構關系特征一直被學界所關注。這種關系是一種多維要素的集中結構，在這一結構中，中國共產黨是一元化的核心要素，八個民主黨派及無黨派人士是多元化的基本要素（王小鴻，2009）。很顯然，這種黨際關系結構具有不對稱性特點，因此，有學者創(chuàng)造性地提出了中國政黨制度是一種非對稱性政黨制度（虞崇勝，2009）。這種不對稱性制度具體體現在中國共產黨和各民主黨派在國家政治生活中的地位、功能和彼此關系上。它既保證了共產黨的領導和執(zhí)政地位，又充分地吸納了不同黨派、不同階層的政治參與。正是有了這種非對稱的結構性特點，才“有效避免了舊式政黨制度代表少數人、少數利益集團的弊端；有效避免了一黨缺乏監(jiān)督或者多黨輪流坐莊、惡性競爭的弊端；有效避免了舊式政黨制度囿于黨派利益、階級利益、區(qū)域和集團利益決策施政導致社會撕裂的弊端”。①習近平：《堅持多黨合作發(fā)展社會主義民主政治，為決勝全面建成小康社會而團結奮斗》，《人民日報》2018年3月5日第1版。

如何處理黨際之間的非對稱關系，更好發(fā)揮政治功能，必須著眼于黨際協商的發(fā)展與完善。2005年《中共中央關于進一步加強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建設的意見》就重大問題在決策前和決策執(zhí)行中的各黨派協商及協商的方式做了規(guī)定與說明，這意味著中國式的黨際協商關系正式誕生。2015年《關于加強社會主義協商民主建設的意見》又將政黨協商置于七種協商形式之首，這使政黨之間的協商成為政治協商的重要內容與政黨制度發(fā)展的關鍵。黨際協商已經成為學者們研究中國政黨制度的重要方向，圍繞當前黨際協商制度困境、能力不足、程序不規(guī)范等難點問題呈現了一大批研究成果。主要觀點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一是從主體角度認為應提升協商意識與協商能力，加強主體間的協調配合與良性互動（齊春雷，2018）；二是從機制角度認為應規(guī)范協商程序，強化協商反饋機制建設（宋雄偉，2018）；三是從原則角度認為應堅持“黨的領導、以人為本、求同存異、公共治理”的基本原則（任映紅，2017）；四是從法制角度認為應將協商民主的制度化發(fā)展納入重點立法的領域（宋儉，2017）。由于特定的政黨關系結構，政黨互動合作成效的關鍵還在于執(zhí)政黨主導作用的發(fā)揮。因此，作為中國共產黨應該改善領導方式以提高合作能力，完善政黨制度為合作協商提供堅實的制度保障。

（三）政黨與國家：全面從嚴治黨與適應性調整

政黨與國家的關系主要體現在政黨制度與國家建設上面，二者是相互促進的良性互動關系。政黨制度基于國家建設需要產生，又推動國家建設發(fā)展。在這一過程中，政黨制度形成之后逐漸嵌入到了國家制度之中，與其他制度一起建構了國家的政治體系（林尚立，2009）。以1989年《中共中央關于堅持和完善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的意見》為標志，中國政黨制度進一步嵌入到立法、司法體、行政等體系之中，促進了國家的多元整合。該意見也凸顯了政黨制度本身制度化與規(guī)范化的自覺狀態(tài)正在形成。因此，中國政黨制度與國家建設之間的互動關系既體現為中國政黨制度推動了現代民主國家的形成，也體現為現代國家的成長進一步促進了政黨制度的制度化、規(guī)范化與程序化。

當前，國家治理現代化正在深入推進，這就要求必須處理好政黨治理與國家治理的關系。肖貴清等認為應該從國家治理現代化目標的兩個層次（能力與體系）發(fā)揮政黨作用。②肖貴清、田橋：《政黨治理引領國家治理:中國共產黨治國理政的邏輯理路》，《山東社會科學》2017年第7期。一是實施全面從嚴治黨，提升執(zhí)政能力，實現對多元治理主體的有效整合與領導，優(yōu)化國家治理合力；二是通過推進黨內法規(guī)建設與完善黨內治理體系，引領國家治理體系現代化。從政黨治理面臨的挑戰(zhàn)出發(fā)，張學娟認為在國家治理的整體推進中執(zhí)政黨要加強適應性調適。③張學娟：《治理現代化視閾下中共執(zhí)政資源的優(yōu)化：理念與策略》，《湖湘論壇》2017年第3期。當前的多元主體治理、動態(tài)開放治理和智能信息化治理轉型一定程度上弱化了執(zhí)政黨威信。由此，中國共產黨必須進行適應性調整，協調執(zhí)政黨與政府、市場、社會等之間的關系；在新的執(zhí)政理念的基礎上，優(yōu)化與調適各種執(zhí)政資源。在政黨建設與國家治理關系的構建上，學者們賦予了執(zhí)政黨更多的責任與義務，而對參政黨與國家政權之間關系探討較少；比較注重執(zhí)政黨引領國家治理，而對人民民主的原則性立場關注不夠。人民民主的原則性立場一定要體現人民意志整合，參政黨在這種整合中擁有自己的獨特作用，這就需要對參政黨在國家政權中的各種活動機制展開深入討論。

（四）政黨與社會：加強政黨表達與實現利益整合

中國政黨制度與社會主義社會之間關系緊密，中國政黨制度面向社會表現出了強大的整合優(yōu)勢與社會凝聚力,這種優(yōu)勢恰好是西方競爭性政黨制度所不具備的。虞崇勝從非對稱結構出發(fā)對這種優(yōu)勢做了深刻的解讀，他認為這種結構能夠把“全社會的智慧和力量充分調動起來、凝聚起來，最大限度地形成統(tǒng)一意志，最大限度地集中社會資源”（虞崇勝，2009），從而有利于推動黨和政府決策的科學化、民主化。同時，學者們也注意到中國政黨制度在社會利益整合與社會力量凝聚方面存在的現實問題，日益強化的領導功能可能導致對公意的忽視或歪曲，“教化”在某種程度上代替了“表達”（許忠明，2009）。因此，面對社會階層分化與利益訴求多元，學者們主張應該把表達功能與領導功能的調適作為協調中國政黨與社會之間關系的發(fā)展方向。一方面中國政黨制度需要意識形態(tài)擴容（劉惠，2010）；另一方面中國政黨制度要增強利益整合的包容心與滲透力（耿百峰，2010）。現代市民社會的自主性和多元化特點根源于日益原子化的社會個體都是一個獨立的需要體系，而個體需要的滿足都是以獨立于自我之外的他者為中介來實現的。①黑格爾：《法哲學原理（上)》，北京：商務印書館,1961年，第197頁。政黨正是這種實現個體利益的他者中介。各黨派的利益表達與實現功能能否實現，既決定了國家與社會的撕裂程度與彌合程度，更決定了各自代表的階級及階層的利益實現程度。

（五）中國政黨與世界：中國方案與開放借鑒

中國政黨制度屬于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重要成果之一，理應具有馬克思主義的開放性理論品質。學者們從開放性角度探討中國政黨與世界的關系時主要集中在“走出去”與“引進來”兩個層面。一方面，中國政黨制度提供的創(chuàng)造性方案使其有底氣“走出去”影響世界。郭道久認為中國政黨制度對世界的創(chuàng)造性貢獻不僅在于創(chuàng)造了新的政黨政治組織模式，也在于開創(chuàng)了新型政黨監(jiān)督機制。②郭道久：《中國新型政黨制度創(chuàng)造性的理論分析》，《統(tǒng)一戰(zhàn)線學研究》2018年第3期。中國政黨制度的創(chuàng)造性方案所釋放的優(yōu)越性日益受到越來越多的關注與反思。中國政黨制度要被世界真正接受與認可，還需要加強對外交流，發(fā)揮宣傳媒介的作用，充分展示中國政黨制度的歷史淵源、政治特質、功能優(yōu)勢，揭示獨特性中蘊含著一般性，以此逐漸糾正西方政黨制度就是現代民主的代名詞的認知偏見。2017年舉辦的“中國共產黨與世界政黨高層對話”就是一種值得肯定的政治嘗試。另一方面，立足全球視野以海納百川的氣魄“引進來”進行吸收與借鑒。周淑真認為不僅要“借鑒國外成功的政黨關系機制,發(fā)揮多黨在合作中相互監(jiān)督和鞭策的作用”；還要“借鑒國外政黨應對國家政治環(huán)境變化以確定自身定位的成功做法”。③周淑真：《借鑒世界政黨制度文明 創(chuàng)新中國政黨制度》，《江漢論壇》2008年第8期。我國當前政治發(fā)展如何應對世界民主化浪潮？有學者認為應該在借鑒西方及亞洲政黨的權力監(jiān)督與制約機制、政治溝通機制、競爭機制等有益經驗的同時，還要追蹤國外最新的民主理論動態(tài)（常欣欣，2008）。當然，借鑒并不是照搬照抄，一定是汲取他國制度的合理要素,并結合我國現實國情進行本土性轉換，做到以我為主，為我所用。

四、中國政黨制度的未來發(fā)展

中國政黨制度可謂是在中國近現代歷史發(fā)展中必然且偉大的政治創(chuàng)造。其制度特長與政治優(yōu)勢的進一步發(fā)揮，有賴于上述各種政治關系在制度層面的深度構建以及政黨制度發(fā)展空間的更大拓展。這將有助于彰顯我國政黨制度旺盛的生命力。就我國政黨制度未來發(fā)展而言，學者們從理論、制度、文化、道路四個維度勾勒了中國政黨制度發(fā)展方向。

（一）總結多黨合作規(guī)律，創(chuàng)建話語體系，構筑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黨制度創(chuàng)新理論

中國政黨制度理論構建的目的在于形成“合規(guī)律性”與“合目的性”的邏輯結構體系。學者們圍繞該體系構建的重難點、主要內容、話語特色及建構方法展開了有益的探討。在重難點方面，有學者認為中國政黨制度理論構建的難點在于參政黨理論建設；重點在于黨際監(jiān)督的理論界定和實踐操作的權威性、制度化和實效性（聶阿山，2010）。在主要內容規(guī)劃方面，有學者將其概括為六個方面, 即：理論基礎與歷史發(fā)展論，人民民主與多黨合作論，制度要素與政治協商論，民主價值與政治功能論，制度建設與發(fā)展路徑論，執(zhí)政黨與參政黨建設論（任世紅，2009）。在話語構建方面，近年學者們基于西方政黨話語霸權的壟斷地位，將“術語革命”與“理論創(chuàng)新”作為中國特色政黨理論構建進程中亟待解決的課題。中國政黨話語構建“就要用中國先進的政黨制度理論和話語表述充實世界政黨制度話語體系”，①虞崇勝：《亟待構建中國新型政黨制度話語權》，《云南行政學院學報》2018年第5期。而話語主體能力、話語體系內容、話語體系機制是話語建設的三個重要維度（楊松綠，2018）。雖然已有的學術成果對中國政黨制度的理論構筑已經表現出立體化的認知特征，但是鮮有學者系統(tǒng)關注中國政黨制度構建的方法論原則。我們認為中國政黨制度理論構建的重難點、內容確立、話語表達一定要遵循馬克思主義的基本立場、基本觀點、基本方法，堅持辯證分析法，堅持歷史與邏輯、抽象與具體的統(tǒng)一。

（二）順應時代發(fā)展，遵循政黨法治規(guī)律，循序漸進地推進政黨制度法治化進程

隨著階層的日益分化與利益交織的復雜化,不同利益階層都希望通過自己的利益代表或中介來尋求公共保護。如何保障多元利益公共表達的暢通與有序，對政黨制度的法治化水平提出了時代性要求。學者們就法治化的具體路徑給出了設計思路：一是要以黨內法規(guī)為基礎的法治化。殷嘯虎認為把黨內法規(guī)作為新型中國政黨制度法治化的規(guī)范樣本，應當是我國當前政黨立法的可行性選擇路徑。②殷笑虎：《新型政黨制度法治化發(fā)展的理論與實踐》，《上海市社會主義學院學報》2018年第5期。從這種視角來看，當前《中國共產黨紀律處分條例》《中國共產黨廉潔自律準則》《新形勢下黨內政治生活若干準則》《中國共產黨黨內監(jiān)督條例》等一系列黨內法規(guī)的頒布實施，已經為政黨制度的法治化進程提供了榜樣示范。二是尊重規(guī)律和循序漸進的原則。秦前紅認為應該參照他域經驗，遵循政黨法治化的一般規(guī)律，按照中國政黨法治的特有邏輯構成，循序漸進進行系統(tǒng)化設計。③秦前紅、蘇紹龍：《中國政黨法治的邏輯建構與現實困境》，《人民論壇》2015年第7期。隨著民主政治建設的推進與依法治國方略的全面實施，學者們盡管就政黨法治化的必要性達成了共識，但是難以定位中國政黨制度法治化的標識性文本是目前中央頒布的系列《意見》《準則》《條例》等政策性文件，亦或是應該專門頒布一部《政黨法》。這已經形成一個持續(xù)爭論的公共話題，有待進一步研究。

（三）整合社會政治文化，塑造制度文化生態(tài)，促使形成各黨派政治和諧的良好氛圍

政治文化是政治制度形成的重要原因，也是影響其發(fā)展進程的重要軟性力量。中國政黨制度的未來發(fā)展，必須重視當前各種政治文化生態(tài)，深度開發(fā)中國政黨制度的文化資源，積極塑造良好的政治文化生態(tài)環(huán)境。當前社會結構深刻變革，社會成員的價值取向、政治思潮多元并存，蔡冬菁認為“整合社會政治文化，在多元中立主導，在多樣中謀共識是中國政黨制度在新的歷史時期的重要任務”。④蔡冬菁：《政治文化與當代中國政黨制度的發(fā)展》，《廣東社會主義學院學報》2010年第4期。有學者認為這種整合路徑一方面在于從主流意識形態(tài)建設入手，構筑起強有力的精神文化支撐；另一方面需要培育與現代民主相適應的政治文化，轉變傳統(tǒng)政治觀念（孫景峰，2011）。簡言之，這兩條路徑分別是意識形態(tài)路徑與現代民主文化培育路徑。對于前者，應該發(fā)揮主流意識形態(tài)的核心凝聚作用，大力弘揚傳統(tǒng)和合文化及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以引導公眾理解、認同中國政黨制度背后蘊藏的精神實質；而對于后者，必須進行深刻的文化革命以根除傳統(tǒng)封閉保守的政治心理基礎，培育現代公民的政治參與意識。

（四）毫不動搖地堅持與發(fā)展我國政黨制度，在制度功能中展現中國特色民主政治發(fā)展道路的獨特優(yōu)勢。

一個國家的政黨制度在很大程度上決定著一個民主政治發(fā)展的前途與命運?；趯φh制度在中國政治發(fā)展中重要地位的認識，很多學者認為堅持和發(fā)展中國政黨制度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發(fā)展具有重要的“保障”意義。主要理由有二：一是中國政黨制度的政治特質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民主政治發(fā)展的重要資源稟賦。王洪樹認為中國政黨制度的政治特質充分表現在歷史維度上的內生性、創(chuàng)造性、調適性和可持續(xù)性，內在要素的開放性、多元性、協商性和同心性，制度與環(huán)境互動方面的整合性、引領性、保障性和示范性。這些政治特質將有助于中國建構具有良善導向的高質量社會主義民主政治。①王洪樹：《對新時代中國政黨制度的多視角分析》，《人民論壇·學術前沿》2018年第4期。二是中國政黨制度所釋放的民主績效已經證明“中國特色政黨制度在實現我國高效發(fā)展、促進社會和諧、推進民主政治建設方面發(fā)揮了獨特的優(yōu)勢”。②劉嚴、黃景睿：《堅持中國特色政黨制度，走中國特色政治發(fā)展道路》，《陜西社會主義學院學報》2008年第1期。正因如此，林尚立認為中國政黨制度的堅持和完善對中國民主政治道路的發(fā)展具有決定性的重大意義（林尚立，2009）。黨的十八大之后，中國政黨制度的建設邁上了新臺階，十八屆三中會通過《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提出了“重點推進政治協商、民主監(jiān)督、參政議政制度化、規(guī)范化、程序化”③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十八大以來重要文獻選編（上）》，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14年，第528頁。的任務，這為完善中國政黨制度，堅持社會主義民主政治道路，指明了政治方向和路徑。當前中國政黨制度已經具備一定的制度化、規(guī)范化和程序化水平，但該制度的健康穩(wěn)定發(fā)展還需進一步制度安排與設計。

五、結語

國內近十年中國政黨制度的研究成果豐富，在理論基礎、歷史緣起、現實構建、未來發(fā)展等幾個方面都有較為詳盡的討論。但是總的來看也有一些不足。從研究文本看，當前學術論文較多，而有影響力的專著相對較少，研究比較零散。從研究內容上看，對執(zhí)政黨制度建設探討較多，對民主黨派的制度建設探討相對較少；研究大多以史料梳理或文件政策解讀為主，理論觀點創(chuàng)新不足；即使一些研究嘗試用新的理論話語進行闡釋，如博弈論、新制度主義等，但也存在這些理論話語的適應性與解釋力受限問題。此外，雖然一些重要的研究內容學者們都有所涉及，如歷史分期、法治化問題，但觀點模糊，爭論分歧依然很大。從研究方法看，政治學與歷史學的規(guī)范研究方法是主流方法。但是研究方法總體較為單一，多學科融合不足，對本土或國外的實證研究也較少。從研究話語來看，在政策文件話語主導下，學界自身話語嚴重滯后，匱乏“非對稱結構”等特色概念的提出和深度闡釋。因此，新時代中國政黨制度研究要進一步走向深入，還需要進一步站在馬克思主義的原則和立場上，運用馬克思主義的唯物辯證方法，不斷加強研究的系統(tǒng)性，直面中國政黨制度的重大理論與實踐問題，多學科交叉審視，創(chuàng)新政治話語體系，盡快構建既有中國特色與風格，又有世界視野與文明意涵的中國政黨制度理論體系，方能筑牢中國政黨政治走向未來的道路自信、理論自信、制度自信和文化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