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柴小軍
▲攝影/柴小軍
梯子崖,顧名思義,就是與梯子有關的山崖。之所以與梯子有關,言其地勢險要,山高坡陡。黃河大梯子崖位于河津市黃河岸邊的龍門山上。下化鄉(xiāng)一帶的煤炭外運或者村民外出,從梯子崖出入,雖然兇險萬分,卻非常便捷。1994年,龍虎公路開通后,公路與梯子崖的入口處被毀壞,在北側200米外形成數(shù)米高的石坎,難以通行,加之禹門渡口煤炭水運業(yè)務衰落,這處通道漸漸湮沒在時光深處,被世人遺忘。
久聞其名,因恐高一直不敢前去。國慶長假,我猶豫再三后鼓足勇氣,單槍匹馬,驅車前往。
到達禹門口黃河大橋附近,右轉前行三公里,道路右側山腰赫然出現(xiàn)“黃河大梯子崖”紅底黃字的標識牌。努力爬過10余米塵土飛揚、陡峭打滑的逼仄土道,映入眼簾的是一道道臺階,呈之字形掛在崖邊??拷窖乱粋热绲犊掣靼?,抬頭仰望,危巖欲傾,讓人窒息。石階另一側是深谷斷崖,頭暈目眩,用鐵鏈串聯(lián)起來的護欄讓人略有一點點安全感。
石階寬度在2~5米間,個別略有損毀或開裂,大多完好。我貼著崖壁龜速前行,想看看身后的風景,膽戰(zhàn)心驚地拿出手機,一手緊緊攥著欄桿,一手抖抖索索拍照,顧不上思考如何構圖。
石階拐彎處有介紹梯子崖歷史的牌子。1938年12月,國民黨新八師與日軍在龍門山一帶發(fā)生過一場慘烈戰(zhàn)斗。陣地幾易其手的危急關頭,新八師援軍經(jīng)梯子崖馳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收復失地,扭轉了戰(zhàn)局,271名貴州健兒用生命譜寫了一曲蕩氣回腸的抗日贊歌。1987年,河津縣政協(xié)在龍門山麓立碑為紀。
崖側石壁上的鑿痕歷經(jīng)千年風雨依舊清晰可辨,或如整塊巨石,或一層層整齊壘疊。在如此貧瘠處,崖柏東一棵西一棵,將根系深深鉆入石縫,任風霜雨雪,寒來暑往,巋然不動,讓人肅然起敬。
轉過山壁,已然到達365級臺階盡頭。崖側的石壁上鑿出一個小石窯,里邊供奉著觀音菩薩。石窯兩側有“云梯萬丈天臺近,雪浪千層紫竹通”的對聯(lián),橫批是“慈航普渡”,有游人在此爇香叩拜。
1500年前,此處是屯兵之所,建有倚梯城,城下臺階就是為上下城而開鑿的。城因崖而名抑或崖因城而名,當年的兵營早已蕩然無存,城下的道路卻靜觀云卷云舒,滄海桑田。
此后的山路驟然平緩,崖頭有六角亭子,站在亭子中間俯瞰山下,那條運煤專線—龍虎公路如一條二三厘米寬的黑帶子。沿著山腳蜿蜒而去,行走其上的運輸車輛小巧玲瓏如孩子的玩具車。黃河,如一匹巨型的黃色綢緞,靜靜地向晉陜峽谷的出口—龍門飄動。隔河相望的是陜西群山,絕壁千仞的山體夾峙著河水。絕壁的下半部分暗淡些,頂端以上坡度稍緩,青草灌木在陽光照射和水氣繚繞中光怪陸離。
眼光北移是名揚天下的石門,凝目觀望,黃河從兩扇門闕一樣的峽谷中咆哮而出。石門上游130米處,距河面50余米的高空已經(jīng)建成的蒙華鐵路大橋,如一道藍白相間的彩虹,橫跨兩岸。
回望歷史,黃河兩岸的交通往來一直依靠擺渡。1950年,禹門口鐵索橋(2014年損毀)建成后,人民歡呼雀躍。受地理因素影響,峽谷口風很大,走在橋上如船行水中,顛簸搖擺不定,膽小者四肢著地,魂飛膽喪。
新中國在黨的領導下,漸漸甩掉了一窮二白的落后面貌。1971年—1973年,在鐵索橋南側又先后興建了公路橋和鐵路橋,從此秦晉兩地天塹變通途。2006年,黃河第一橋—侯禹高速龍門大橋建成通車。2015年,就在鐵路橋南側,黃韓侯鐵路新黃河特大橋又興建成功。
禹門口上游4.3公里處的蒙華鐵路明年全線通車后,內蒙古的煤炭將源源不斷地運往東部地區(qū)。屆時,河津境內將出現(xiàn)6橋并架奇觀。
走近山嘴上那個亭子就到了峰頂,心底暗自歡呼。坐在亭中凳上,望著對面起伏的山巒,一面碩大的綠色地毯覆蓋著山體,其間夾雜著小塊紅色,蔚為壯觀。兩山之間的山谷內,據(jù)說還有一處養(yǎng)在深閨人未識的風景名勝—桃花谷。試想,春風拂面的日子,滿山桃花如霞似錦,流光溢彩;接著黃色的連翹花高貴登場,雍容典雅;春末夏初,紫丁香芳香四溢,美不勝收;深秋季節(jié),紅葉也趕來湊熱鬧,鋪天蓋地,鮮艷奪目。
山巔之上的小村是劉家嘴。沿著村邊寬闊大道北行,道邊草木變幻不定,有菊花,有向日葵,還有糖槭、山楂。對了,有一棵山楂樹上還結了一顆絳紅果子,只有花生米大小,我急忙拍照留存。
一白一黃兩只蝴蝶在花間翩翩飛舞,還有一只蜻蜓在享受難得的深秋陽光。來到梯子崖陰面,有小路迂回曲折,坡度較小,植被比陽面高大茂密。游人行走其間,不時需要彎腰弓背。不得不佩服景區(qū)開發(fā)者的匠心獨運。這不,用水泥制成的長椅相向而居,椅身上飾以樹紋樣圖案,宛如用原木做的兩套沙發(fā)。
轉過山頭,一座亭子雄踞于崖頭,三面環(huán)空,令人膽寒。黃河大梯子崖,不愧為一處以奇、險、秀著稱的景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