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青1 何春1 米切爾2

（1.海南經(jīng)貿(mào)職業(yè)技術學院,海南 ?？?571127 ；2.美國德克薩斯州農(nóng)工大學）

米切爾教授對西奧多的研究深入細致，人物描寫手法多樣，或從大處著眼，通過全景式人物肖像畫，展現(xiàn)西奧多的高大和堅毅；或從細節(jié)入手，以西奧多的胡子作為切入點，通過描寫西奧多探索者一樣的眼睛和像陷阱一樣緊閉的嘴巴，凸顯西奧多的冷峻、溫和、自卑等復雜的內(nèi)心世界。不論西奧多抬頭仰望天空，或低垂雙眼看書，都是作者對人物性格的精心刻畫。品讀一個個精彩瞬間，仿佛在諦視一幅幅西奧多的生活照，不能不為作者的妙筆生花贊嘆。正是這些生動的描寫，使西奧多的人物形象格外飽滿、鮮活，使讀者能更好地把握西奧多的豐富性格，更深入地了解西奧多的作品。

西奧多大部分重要的攝影代表照片或別的照片都攝于1924年至1943年十九年間。作為各種肖像的標準，我們先引用J.B.查普曼在1928年3月出版的《書商》期刊第315頁中精辟的語言描述：

他看上去身材高大，肩膀?qū)掗煟饨欠置?，顯得堅毅；濃密的灰色頭發(fā)覆蓋在他高聳的額頭上，凸出的眉毛下那雙眼睛以探索者堅定的目光凝視前方。這張臉也有幽默感，因為雖然嘴巴像陷阱一樣緊閉，但幾乎有著愛爾蘭人長度的上唇和那雙偶爾閃爍的敏銳的藍眼睛弱化了他的嚴肅性。幾乎在東沙倫頓任何一個下午都可以看到這樣一個穿著普通斜紋花呢衣服的男人。他喜歡走在那條小路上，經(jīng)過旅館，走到高地上。

令人好奇的是，查普曼在這里應該將“探索者的凝視”歸于西奧多，因為“探索者”是他在《創(chuàng)世記的解讀》（1907年）中的第一個“自我改變”的文學形象。實際上，“Zetetes”是這個對話中交談者的名字，是西奧多隱藏在自己身后的面具，但這個名字，根據(jù)希臘語zetein是“去探索”的意思，被恰如其分地注釋為“探索者”。此外，這是一個與皮浪懷疑主義特別相關的名稱，皮浪認為智者應該不惜一切代價保持心靈的寧靜。這一章節(jié)所附載的文章，有一幅同樣引人注目的旋渦派藝術家威廉·羅伯茨所繪的鉛筆畫（原版現(xiàn)存放在布拉德福德美術館），他的瘦削、呆板的人物形象為《新圈子》的封面增添了光彩，這幅畫作為卷首插圖于1926年首次出現(xiàn)在該雜志上。同年，它也被用作兩個故事《堅強的女孩》和《新娘》的卷首插圖。羅伯茨的首次嘗試似乎并沒有引起大家太多的熱情，但在寫給《新圈子》的書商和經(jīng)銷商查爾斯·拉爾的信中，西奧多宣稱這個版本的畫像取得了巨大成功。拉爾已經(jīng)寄給西奧多一幅裝裱的畫像。另外四位作家赫伯特·厄內(nèi)斯特·貝茨、艾爾弗雷德·埃德加·科珀德、萊斯·戴維斯和利亞姆·奧弗拉哈迪也有類似的鉛筆肖像畫，他們都是短篇小說大師，可以說他們是拉爾穩(wěn)定的肖像模特，因為他對他們的作品特別關注?？赡艹丝歧甑?，所有這些人偶爾都會與拉爾一起開車去拜訪西奧多。有些出現(xiàn)在《新圈子》中的畫像，給人們提供了更多可以快速研究的人物外貌素材——這與西奧多和科珀德的精心描述不同，他們對羅伯特獨特的明暗法描寫尤為細膩。

從某種意義上說，1921年雕塑家史蒂芬·湯姆林一搬工作室到東沙爾頓，就“發(fā)現(xiàn)了”西奧多。經(jīng)過“一段漫長而驕傲的沉默”，1923年初，他從倫敦寫信給西奧多，對貝絲卡及其居民表達他的誠摯情感。在沙爾頓時，他已經(jīng)雕刻了西奧多的半身石膏像，大概是用青銅或石頭重新制作的；但是在1923年1月24日的這封信中，他坦言：“我給你做的石膏像在路上無法挽回地摔成了碎片。”唯一記錄就是他驕傲地坐在作品旁的一張照片，石膏像被擺放在樹樁上搖搖欲墜。似乎為了彌補損失，他后來建議西奧多拍攝宣傳照片：“班尼說最重要的是為了宣傳，你應該好好進行最新的‘肖像研究’?！比欢诙?，當《書商》的編輯要求拍照時，西奧多還是沒有采納這個建議。在1924年5月30日的回信中，他答應讓“村里的攝影師”拍照，但同時提供幾個星期前由大衛(wèi)·加內(nèi)特的妻子蕾拍攝的一些快照，他補充道：“橋上的寶貝是大衛(wèi)·加內(nèi)特的小兒子理查德。”雖然大部分快照不適合《書商》，但他們確實提供了西奧多難得的輕松一面，顯然有小孩子陪伴讓他很放松，而且事實上他一直在微笑。然而，在其中的一張相片中，蕾·加內(nèi)特捕捉到西奧多獨自一人以其幻想的姿態(tài)，在高沙爾頓的背景下，堅定地凝視著天空。因此，這與道格拉斯·格雷近二十年后的肖像一樣，備受人們欣賞。這張照片被認為適合發(fā)表，隨后與馬克·翁立的評論一同出現(xiàn)在1924年7月24日出版的《書商》中。

加內(nèi)特一家在貝絲卡始終受歡迎，而同一時間拍攝的一些其他照片顯示這通常會引起西奧多的密友小圈子的慌亂和焦慮，正如西奧多在1924年9月13日的信中坦率地向蕾·加內(nèi)特所表明的：“幾天前，我們和奧托琳及她的丈夫在這兒……我很高興這一切都結(jié)束了……我非常喜歡奧托琳和菲利普·莫雷爾，但是我們感到非常擔心?！蔽鲓W多所有潛在的不安全感和自卑感都會在這樣的場合流露出來，而且，越來越厭惡旅行。根據(jù)格特魯?shù)碌娜沼洠?924年9月8日莫雷爾夫婦拜訪西奧多；約翰·庫柏·波伊斯為下午茶回到柴德約克，而莫雷爾夫婦則“與西奧多一起喝茶”。奧托琳夫人是個有強迫癥但很成功的攝影師，她拍攝了這個場面，其中有兩張組合快照被收入奧托琳夫人專輯（1976年）。其中一張照片中，菲利普·莫雷爾朝西奧多望去，而西奧多握著一個小小的牛奶攪拌器，特別堅定地凝視著什么。另一張照片，穿著一件雙排扣西裝的西奧多似乎遠離了奧托琳夫人的相機侵擾，就像遠離午后的陽光一樣自在。拜訪回來后，奧托琳夫人于1924年11月5日寫信告訴西奧多，奧古斯都·約翰非常欣賞他的作品，希望“約翰能為你畫一幅畫，那總比拍十幾張可憐的照片好！”事實上，奧古斯都·約翰已從奧托琳夫人那獲得西奧多的地址，三天后就聯(lián)系了，他寫信給西奧多，表示非常欣賞西奧多的書，希望能見面；但直到12月30日，他們還是沒能會面，當他抵達時，后面緊跟著托馬斯·愛德華·勞倫斯。約翰也住在多塞特郡帕克斯通附近的奧德爾尼莊園，而勞倫斯從1923年起就住在莫頓附近的云霧山。這個會面始終沒有到來，直到1932年，我們才聽到很多消息說計劃要畫肖像。后來成為杰拉爾德·布雷南夫人的美國詩人加梅爾·沃爾西告訴盧埃林·波伊斯，說約翰渴望以非常務實的語言描繪西奧多：“我希望他如愿，因為這是一種宣傳，而且可能會促使一些人購書?！?923年安排了幾次畫像，12月19日約翰寫信告訴西奧多，他在上次拜訪時感冒了，但“會在圣誕節(jié)后過來完成肖像”。然而，根據(jù)一個未發(fā)表的記載，當約翰發(fā)現(xiàn)肖像的內(nèi)部背景被破壞時非常生氣，立即毀掉了這幅畫。于是，他不得不從頭再來，僅憑他的草圖和記憶去畫。這種情況也許能夠很好地解釋為什么持久的努力卻產(chǎn)生令人失望的結(jié)果。另一方面，也許除了道格拉斯·格拉斯，約翰捕捉到比許多相片所看到的更溫和、更憂郁的西奧多。也許最近西奧多的生活發(fā)生了一些戲劇性變化——迪基在東非去世了，顯然他決定放棄寫作——這一切都反映在悲傷的眼中？現(xiàn)存放在泰特畫廊的這幅肖像，于1958年皇家學院夏季展覽（5月3日至8月17日）上展出，同時展出的還有埃里克·肯寧頓，約翰·納什，以及斯賓塞兄弟吉爾伯特和斯坦利的作品。

格特魯?shù)乱苍S是波伊斯家族中最有藝術天賦的，而且只有她接受過正規(guī)訓練。她曾在倫敦短暫學習，兩次在巴黎學習（1913年和1923年），在巴黎時她對塞尚的作品特別感興趣。第二次從巴黎回來不久，她開始創(chuàng)作西奧多的油畫，第一次嘗試家庭系列肖像。她的創(chuàng)作動力可能源于1924年2月22日回國前在巴黎完成的自畫像。在找到住所前，她一直與西奧多住一起。她在3月13日的日記里首次提到：“內(nèi)附油畫的書。西奧多·弗朗西斯·波伊斯”；4月3日，她去諾維奇參加埃塔姨媽的葬禮，而后又繼續(xù)畫西奧多肖像。畫中的西奧多坐在他最喜歡的高靠背扶手椅上，右邊擺著一堆凌亂的書。格特魯?shù)庐嫷钠渌彝コ蓡T肖像，也許除了她父親獨自享用晚餐那張肖像外，都給人們完全不同的印象，主要是因為更平衡的明暗對比。格特魯?shù)掠眉t鉛筆畫了另一幅她兄弟的畫像，標注的日期是“1935年7月4日”，據(jù)報道，這與R. H. 沃德畫的《西奧多兄弟》（1935年）中約翰和盧埃林·波伊斯的肖像一致。旁邊是長相古怪、鷹鉤鼻的約翰，還有盧埃林，在沃德看來，盧埃林的滿臉胡子暗示了“古代先知的某些東西，正如米歇爾·安吉洛所設想的那樣”。這個版本的西奧多很容易辨認，但令人失望的是畫像平淡無奇，就像《隱士的獨白》中的托馬斯先生，“只會像一只寄居蟹一樣爬到進它的外殼”。1937年初（2月5-19日），格特魯?shù)略谛掳畹陆值膸炝岙嬂扰e辦畫展，約翰·庫柏·波伊斯、G·B·查普曼、伯尼·奧尼爾博士、路易斯·威爾金森和多拉·威廉姆斯等許多親朋好友都出席并觀看了畫展。包括約翰、盧埃林和西奧多在內(nèi)的很多家庭的肖像畫都被公平地定價為75英鎊待售中。當格特魯?shù)驴吹饺焕夏昱藢@些畫像很感興趣時，她猜測她們是“西奧多的崇拜者”。

湯姆林敦促西奧多去拍的工作室照片終于在1934年由攝影師霍華德·科斯特拍攝，科斯特自稱是“男士們的攝影師”，是當代時尚攝影師埃米爾·奧托·霍普的繼任者?？扑固匾苍凇稌r尚》雜志社工作過。西奧多這張照片被《書商》委托運用蒙太奇剪輯組合“文學堤壩”39位文學人物，是為慶祝該期刊于1934年12月與《倫敦水星》合并之前的最終發(fā)行量而設計的。其中最著名的其他文學人物包括：赫克斯利、米德爾頓·莫里、康普頓·麥肯齊、普里斯特利、肖和威爾斯。西奧多（6）被安排在后排，在A.P.赫伯特（5）和約翰·巴肯之間的后面位置，象征性地處于文學界的邊緣。《書商》的封面構成很巧妙——中間有張桌子，暗示一種文學上的最后晚餐，但對個人肖像而言是不公道的。幸運的是，科斯特拍攝的西奧多肖像也被大膽地用作《帕奇上尉》（1935年）的書皮插圖，從書中可以欣賞到照片的細節(jié)?？扑固卦谂臄z西奧多時，讓他目光直視鏡頭，從而捕捉到了堅定目光背后折射出的奇特性格和智慧；同時，他讓西奧多輕松地擺放雙手和手臂，弱化了他的嚴厲態(tài)度。此外，西奧多在家很有安全感，熟悉的環(huán)境使他更放松，這一點從照片背景里的貝絲卡客廳的細節(jié)可以看出。

引發(fā)最多評論的是西奧多冷峻的嘴——仿佛擰成了一根細線條。查普曼在1928年描述得很好，“西奧多的嘴巴像陷阱一樣緊閉。”R. H.沃德補充道：“他的嘴……似乎很痛苦，這些痛苦都直接壓縮在那兩片薄薄的嘴唇里，在整個早上的談話過程中只微笑兩次?！?948年，馬克·霍洛維發(fā)現(xiàn)，“他臉上最具特色和最有趣的特征是他的嘴——向內(nèi)折疊，很微妙，恰如其分地表現(xiàn)了諷刺、幽默、寂靜無聲的愉悅，和不可捉摸的幽遠?！?967年，西奧多去世很久之后，肯尼思·霍普金斯發(fā)表了開創(chuàng)性研究論文《西奧多兄弟》，把科斯特畫的西奧多肖像放在文中，無意中引發(fā)了一場激烈的辯論，“如何解讀他那冷峻的嘴?！卑惿じ窭赘耆鹣蛭鳡柧S婭·湯森德·華納匯報了她通過馬爾科姆·埃爾溫獲悉的各種評論，其中包括奧古斯都·約翰，他認為西奧多的面容呈現(xiàn)出悲慘和飽受煎熬的神情，他相信維奧萊特是導致她丈夫西奧多不快樂的原因。西爾維婭·湯森德·華納不耐煩地回應這樣的“謬論”，雖然她承認有時看到西奧多“像狼人一樣冷峻”。她爭辯道“在那張?zhí)貏e的照片上，是刻板的而不是真實的肖像——他的嘴巴定格在一條致命的弧形上，而不是一條冷峻的曲線上。”為朋友辯護使她盲目詆毀一位廣受贊譽的職業(yè)攝影師的成就。然后，她把維奧萊特作為一個強有力的例子，說明維奧萊特是拯救西奧多的工具，而不是造成他痛苦的原因，并提到他在薩?？烁鲿r不快樂的日子：“那里存在某種危機，有些人深陷其中，傷痕累累?！边@最后的斷言是一種誤導，說明她對西奧多生命中的一段時期知之甚少。

結(jié)語

大千世界，千人千面，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性格特點，米切爾教授通過深入研究，從西奧多的照片著手，尤其是以西奧多的胡子作為切入點，巧妙地運用人物肖像描寫，包括人物的五官、神情、臉色、衣著、體態(tài)、姿勢，以及語言、動作等，并把他放到具體的事件中，加深讀者對西奧多的印象，領悟西奧多的思想、性格和氣質(zhì)，更好地理解西奧多作品的內(nèi)涵與外延。同時，圓滿地體現(xiàn)了作者對西奧多文學研究的主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