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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筆山書院憶初心

        2018-12-21 12:28:56張旗
        大理文化 2018年10期
        關(guān)鍵詞:賓川書院

        我與筆山書院有緣,在此求學六個春秋。

        筆山書院坐落在古鎮(zhèn)州城賓川一中校內(nèi),原為明代進士何邦憲之遺業(yè),清康熙三十二年(1693年),為知州甘國輔購置,改建重修,因其背靠鐘英山,取“鐘英毓秀”之義,題名“育英書院”。雍正四年(1726年),知州周鉞又捐資重修,因其面對筆架山而易名“筆山書院”。

        筆山書院與后來的賓川教育一脈相承,具有教育開山、文化傳承之歷史功績。光緒三十二年(1906年)春,筆山書院改辦官立高等小學堂。1929年,在此建立縣立初級中學。1944年,又在此發(fā)展擴建,建立縣私立正惠高級中學,與原縣立初級中學分辦合設(shè)。1950年,賓川縣人民政府接管改造,兩校合并,成立賓川中學。其后一再易名,至1961年,始定名為“賓川第一中學”。

        我是1957年秋天考入賓川一中的,那時雖名為賓川初級中學,卻是當時全縣的最高學府。20世紀50年代初,全縣總?cè)丝谑f,只有這唯一的一所初級中學。1958年賓川初級中學才恢復(fù)高中招生,成為完中,成為賓川一中。1955年以前,全縣一年只招收初中一個班,或兩個班,那塊白底紅字的“賓川初級中學”學生佩戴的?;?,曾讓1954年考入與之比鄰的州城完小的我羨慕不已。

        當年初中升學之難,與后來的升大學無異。1957年,全縣唯一的這所初級中學,新生只招四個班,比上一年還少招了一個班。而那一年,全縣卻有小學畢業(yè)生1500多名,升學比例為1:7.5。就是說,那一年,升學的、參加工作當干部的、參軍的除外,要有1200多人落榜。那個年代,學生成績不排名次,學校升學錄取名額不排名次,誰也不知道誰的成績怎么樣。

        那時的初中畢業(yè)生,正趕上國家實施第一個五年計劃,出身好的都能分配工作。昆明有的工廠甚至把汽車開到學校大門口,直接動員你參加工作。有城鎮(zhèn)戶口的學生未能升學的,回家由城鎮(zhèn)安排就業(yè)或待業(yè),每月有國家定量的糧食油脂供應(yīng),不用下地干活、靠天吃飯。沒有城鎮(zhèn)戶口的只能吃“黑市糧”。那時國家對糧食油脂等物資實行統(tǒng)購統(tǒng)銷,把地下的非法交易叫“黑市”。農(nóng)村災(zāi)荒年成糧食歉收,就要憑國家下達的指標,到當?shù)丶Z管所購買,那叫吃“返銷糧”。有無供應(yīng)指標,供應(yīng)的指標多少,就很難說。對農(nóng)村人而言,唯一的出路就是讀書。如我一樣出身農(nóng)村的中小學生,如考不上初中,初中畢業(yè)升不了學,就要回到農(nóng)村,參加集體生產(chǎn)勞動,自食其力,還未必能吃飽飯。一個農(nóng)民的孩子要跳出“農(nóng)門”,獲得城鎮(zhèn)戶口,獲得那個“城鎮(zhèn)居民糧油供應(yīng)證”,唯一只能靠讀書升學,然后國家分配工作。

        那時候,一塊錢在我們小孩子眼里就是一筆巨款。農(nóng)民幫人干活(那時不叫打工)一天也就兩毛錢。參加工作后,住房分配居住,醫(yī)療公費報銷,一個普通的小工人,月工資二三十元,日子過得蠻滋潤的,可吃香了。那時候的姑娘找對象的標準是這么說的:“一工二干三軍人,寧死不嫁老農(nóng)民?!眴挝簧系哪新毠ふ覍ο?,除了要求對方“人才美貌辮子長”外,還有個條件,就是要“自帶飯票”——那就是要有城鎮(zhèn)戶口,有工作,有固定的糧食油脂供應(yīng)和固定的工資收入。

        事實上,凡家在農(nóng)村的中小學畢業(yè)生,一旦未能升學,就應(yīng)該回鄉(xiāng)去當農(nóng)民,參加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勞動。那時的報刊上還發(fā)表過著名作家趙樹理動員女兒回鄉(xiāng)參加勞動的一封信(題為《愿你決心做一個勞動者》),發(fā)表過馬烽寫的短篇小說《韓梅梅》,康濯寫的《小社員》,配合宣傳動員。為加強中小學生的勞動教育,培養(yǎng)學生積極參加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勞動的理想,這兩篇小說和趙樹理給女兒的信,都曾作為教材選在中小學語文課本上。韓梅梅成了我們學習的榜樣,在老師布置的《我的理想》這篇命題作文里,大多數(shù)同學都有著“向韓梅梅學習”的決心。記得在《我的理想》這篇作文里,我還寫過將來我要當一名拖拉機手。我們的課本里,就有一篇寫新中國第一個女拖拉機手梁軍的課文;在《人民畫報》里,我也曾看到過報道她的圖片。做一名拖拉機手就是當年我的理想,曾被我多次寫在這個命題作文里,她是那個年代的“偶像”。在課堂上,老師描述社會主義社會的美好生活,總是說:“樓上樓下,電燈電話?!薄包c燈不用油,耕田不用牛?!蹦菚r,晚上照明點的是菜油燈,至于電話,連見都沒見過,更不用說拖拉機。1956年春天,國營賓居農(nóng)場引進兩臺產(chǎn)自羅馬尼亞的KD—35型拖拉機,銀灰色的機頭,牽引著三個鏵犁耕地。那個年代,農(nóng)村里連自行車、馬車都沒有,更不用說摩托、汽車。有的學校就讓學生背著行李徒步往返兩三天來參觀。我們學校離賓居農(nóng)場不遠,約兩三公里。一天下午放學后,老師帶著我們?nèi)⒂^,兩臺拖拉機“突突突”地正在翻犁一大片長滿茅草野蒿的荒地,紅土泥浪滾滾翻卷著涌向遠方,給我留下的印象很深刻,它畢竟不是此前我在宣傳畫上、在電影里看到的,后來被我寫在初中升學考試的試卷上。那次語文考試的作文題目是《一件難忘的事》。

        本來我是喜歡語文課的,開學拿到新課本,總是先把語文課本像讀課外書一樣,從頭至尾看一遍。當時能找到閱讀的課外書實在太少了,那些有趣的課文,就被我讀過不止一遍。但是當時我卻特別怕上語文課,因為老師總會讓我們把一篇課文的生字注音、詞句釋義,然后把課文分段,寫出段落大意,最后歸納中心思想,還要歸納出教育意義。鮮活有趣的內(nèi)容被肢解歸納成幾條干巴巴的筋。任性的我卻很喜歡讀書,甚至不時逃學到學校附近的菜園、池塘邊、郊外的墳地里,看自己借來的課外書。課外閱讀為我打開了一扇窗口,讓生長在窮鄉(xiāng)僻壤的我,知道在我看不見的遠方,還有另一類人,過著跟我不一樣的生活。

        很多年后,讀到奈保爾青年時代給14歲的妹妹蜜娜寫的信,他說:“你現(xiàn)在有沒有喜歡上閱讀?我親愛的小姑娘,如果你沒有,我對你深表遺憾。一個人必須把全部生命用于閱讀與追求知識,否則就不要讓生命開始……”關(guān)于閱讀這個話題,我不知道還有誰比他說得更真切了。

        雖然那時的升學之路無比艱難,但我最終跨過了賓川一中這道厚重的椿木門檻,邁進全縣的最高學府。

        原本定于9月1日開學,卻因那一年全縣中小學教師集中搞整風反右(派)運動,延遲到10月下旬才開學。當我背著簡單的行李,挎著書包,離開我那小山村的老家,步行十余里,欣欣然往這座全縣最高的學府趕去時,已是秋風蕭瑟的深秋。

        學校大門矗立在州城西街北側(cè),兩側(cè)有法式風格的磚砌線腳凸面圓方浮雕立柱裝飾,一派洋氣,而大門的石臺階上,兩扇厚重古樸的椿木大門和門檻卻是中式的。那時,每當我從學校大門外走過時,我都要往大門里張望。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之初,規(guī)定公民必須遵循的五種基本道德規(guī)范“愛祖國、愛人民、愛勞動、愛科學、愛護公共財物”,簡稱“五愛”,就寫在學校大門迎面的墻壁上。這幾行用藍顏料書寫的仿宋體美術(shù)字,不論何時從學校大門外走過,抬頭就能看見。

        學校西面,原是這座古鎮(zhèn)一段廢棄的古城墻,墻基砌有巨大的石塊,墻壁為厚重的城磚砌成,磚石的顏色已經(jīng)蒼黑似鐵。最上一層的垛口上,槍眼、瞭望孔還很完整,當年鏖戰(zhàn)的累累彈痕依稀可辨。學校用石頭和工程磚把這段古城墻的一個個垛口壘起來,在石灰抹過的向外一側(cè)的圍墻上,書寫了“發(fā)展體育運動,增強人民體質(zhì)”十二個大字。摹寫的毛體草書龍飛鳳舞,行人從古鎮(zhèn)西城門外的公路上走過,老遠就能看得見。那是毛澤東1952年為中華全國體育總會成立大會所做的題詞。這一切都曾讓我激動,讓我向往。這道大門、這道圍墻里面的一切,曾讓我感到神秘,感到神圣。

        走進賓川一中,先往西,再折往北,就來到筆山書院山門前。

        書院坐東向西。山門、講堂皆高踞臺地而建,莊嚴雄渾,氣宇軒昂。山門為三間三樓牌樓門,重檐歇山布瓦頂,屋面為雙層底瓦,檐下均施斗拱,翼角高翹,細膩靈秀。山門與講堂中間,有重檐歇山頂過廳,把書院分為前低后高兩個院子。進山門,走過廳,上講堂,青石臺階逐級而上,登上五六尺高的基座平臺,給人以一種莊重的儀式感。

        山門南側(cè)橫梁一端,粗鋼絲絞起的鋼繩懸掛著一口鐘,原是一個轎車車輪的鋼盆。上下課的鐘聲,被那個恪盡職守的老校工敲得有滋有味:當當!當當!當當!不疾不徐,預(yù)備上課。五分鐘后,短促急迫: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上課了。四十五分鐘過去了,鐘聲響起,仿佛什么事終于有個了結(jié):當——!當——!當——!誰在那里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又吁了一口氣,下課了!

        走進山門,院子南面一溜廂房就是學校的圖書館和閱覽室,老式雕花的木門、木窗,窗欞上糊著白棉紙。北面廂房,一半做儲藏室,一半為音樂教室。往里,再上四五級臺階就是過廳,兩側(cè)是學校教務(wù)處和總務(wù)處。過廳北面有個小天井的漏閣里,住著劉瑞儒校長一家,南面的漏閣則是教師食堂兼開水房。從過廳到書院講堂,院子里有青磚鋪筑的十字甬道。

        書院的講堂,矗立在石塊鑲嵌、條石鋪陳的臺坎上,梁柱額枋均繪彩畫。抬眼向屋脊上望去,鰲魚、寶頂、獸頭,線條細膩,造型精致。臺坎高過頭頂,視野極闊。舉目遠眺,筆架山屏列西陲天際。

        書院甬道兩側(cè)有花壇,院落四周有幾株刺槐和油蘆子樹。講堂臺坎前,東南一角,還有一株苦楝子樹?;▔瘺]人照料,早已廢棄。因為那時的主流話語有栽花種草會腐蝕革命者斗志的說法。

        講堂的山墻兩側(cè),各有一個小院落。前面的南北廂房都是教室宿舍。北面廂房中間有道月亮門,門外的巷道通往后院。巷道一側(cè),坐北向南,有個禮堂,是三十年代在此創(chuàng)辦縣立初級中學時的建筑。我上學后,講堂一直是教師會議室,墻上依次掛著歷屆畢業(yè)班師生的合影,禮堂則成了學校上大課的教室。

        開學后,領(lǐng)到的新課本中,有一本薄薄的小冊子,是那個年代常見的那種新聞紙印刷騎縫裝訂的合葉文選,內(nèi)容是毛澤東剛剛發(fā)表的《關(guān)于正確處理人民內(nèi)部矛盾的問題》。上政治課時,我們就是坐在筆山書院北面那個禮堂里,聽王擴俊副校長講毛主席的這篇最新著作。王副校長常年一套中山裝,氣質(zhì)高雅,雍容有度。上下課的鐘聲響了,無論走在路上,還是在課堂上,他都要對一下時間,抬起左手往前一伸,順勢再往后一擺,瞅一眼袖口下露出的手表。那時沒幾個中學老師能有手表戴的。

        不久,又把毛主席11月在莫斯科大學接見中國留蘇學生的報道特寫,作為補充教材發(fā)給我們。毛主席接見留蘇學生的講話,開頭一句就令人振奮:“世界是你們的,也是我們的,但歸根結(jié)底是你們的。你們青年人朝氣蓬勃,正在興旺時期,好像早晨八九點鐘的太陽。希望寄托在你們身上?!?/p>

        開學的新課本里,沒有我喜歡的語文,卻有一本文學課本、一本漢語課本。這套文學課本是按文學史的順序編排的,選作教材的大都是古今中外的文學名著,外國文學有都德的《最后一課》、契訶夫的《凡卡》,讓我大開眼界。也有一部分時文,比如趙樹理的《三里灣》和李凖的《不能走那條路》,都是那時主流意識形態(tài)宣傳農(nóng)業(yè)合作化的作品。更讓我驚喜的是,那個有十幾個大書架,數(shù)萬冊藏書的圖書館,就坐落在筆山書院里。我原先上學的鄉(xiāng)村小學里是沒有圖書館的。每天午飯或晚飯后,我常常跑到那里去借書、看書,在圖書館的閱覽室里翻閱新到的報刊雜志。當時我并不知道,在我的潛意識里已經(jīng)迷上了文學。

        那時的物質(zhì)生活太貧乏了,學生衣服上打個補丁是平常事,一日兩餐的米飯里,摻了大半帶殼蒸煮的老蠶豆,老師的也不例外。我自小體弱多病,體質(zhì)差,體育競技和體力勞動從來都不是我的強項。我年紀小,又吃不飽飯,衣著及日常用度也沒法跟人比,是班里的“小蘿卜頭”,再加上出身不好,這讓敏感、口訥又自尊心極強的我很自卑。課外文體活動,班級組織的籃球隊、歌詠隊,自然就沒有我的份。課余時間之于我,才是一個人獨處的寧靜時光。筆山書院的幽深、寧靜和厚重感,總讓我身心有所歸。我常把自己藏身于圖書館,盡可能少與他人接觸,以免無端地受到歧視和傷害。我埋頭于書頁文字之中,想象自己在別處的生活來慰藉自己。這也是造成我一生不善于交際應(yīng)酬的原因,學生時代的境遇造成的品性影響人的一生。

        當年全國整風“反右”,報刊上揭發(fā)批判“右派分子”的文章連篇累牘。讓人匪夷所思的是,讀了揭發(fā)和批判劉紹棠的文章,竟讓我對他暗生仰慕之心。雖然他被戴上了“右派分子”帽子,但在我的心里,他仍然是我的偶像,在當時讓人知道了是很危險的。劉紹棠的這些作品,大部分我都在圖書館里找來看過,佩服得很。劉紹棠當時還有個話題,“為3萬元存款而奮斗”,這也是他被批判的“罪狀”之一。聽老師們私下議論,3萬元存款每月可得利息60元,那時一個中學教師的工資也就是五六十元。一位老師在《邊疆文藝》上發(fā)表了4句民歌,稿費5元,我們一個月的伙食費才是6元。家庭困難的同學,每月可向?qū)W校申請助學金,最高可評3元。助學金全稱“人民助學金”,簡稱“人助金”。

        那時給我影響最大的,就是高爾基的自傳體三部曲——《童年》《在人間》《我的大學》,使我面對艱難的生活充滿了堅強的力量。記得上小學時,在新華書店買到過一本《高爾基的青少年時代》,是根據(jù)高爾基的自傳體三部曲《童年》《在人間》《我的大學》改寫的。還記得封面的上半部分畫著一艘大輪船,??吭谝粭l大河岸邊,河上擠滿了大小船只,帆檣如林,那是俄羅斯的母親河伏爾加河下諾夫戈羅德市的港口。

        學生時代主動地有選擇地讀一些自己喜歡讀的書,比在課堂上被動地接受灌輸?shù)臇|西留下的印象要深得多。在筆山書院的圖書館里,豐富的藏書打開了我狹窄的眼界,我迫不及待地吞食著那些有著鮮明時代烙印的精神食糧,一切以那個時代倡導(dǎo)的審美標準和價值觀為準則來選擇閱讀的書籍。然而我后來的發(fā)展證明,由此帶來了太多的無知與淺薄。眼界決定境界,胸懷決定格局,閱讀的范圍和深度對一個人的成長實在是太重要了。

        我考入賓川中學的那一年,1957年,毛主席在《關(guān)于正確處理人民內(nèi)部矛盾的問題》中提出了:“我們的教育方針,應(yīng)該使受教育者在德育、智育、體育幾方面都得到發(fā)展,成為有社會主義覺悟的有文化的勞動者。”一年后,這一“教育方針”又被概括為:“教育必須為無產(chǎn)階級政治服務(wù),必須同生產(chǎn)勞動相結(jié)合。”

        在接下來的“大躍進”的歲月中,除了在校內(nèi)種菜、養(yǎng)豬、搞勤工儉學,一年有大半年,我們由班主任帶著,下鄉(xiāng)參加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勞動,一去就是十天半月。我們一再被告誡,溫室里的花朵是經(jīng)不起風雨的,要“經(jīng)風雨,見世面”,要在大風大浪里鍛煉成長。那時我們最愛唱前蘇聯(lián)歌曲《共青團員之歌》:“聽吧!戰(zhàn)斗的號角發(fā)出警報,穿好軍裝拿起武器,共青團員們集合起來踏上征途……”還有那支曲調(diào)強勁、氣概昂揚的《勘探隊員之歌》:“是那山谷的風,吹動了我們的紅旗;是那狂暴的雨,洗刷了我們的帳篷。我們有火焰般的熱情,戰(zhàn)勝了一切疲勞和寒冷……”我們被陽光般傳遞正能量的歌聲鼓舞著,對生活寄予美好的憧憬,對未來懷著遠大的理想。

        1958年,全國范圍內(nèi)開始了“大躍進”“大戰(zhàn)紅五月”運動,賓川一中800多師生在彩鳳管理區(qū)吳江營、北山坡生產(chǎn)隊,給棉花施肥、噴藥,打井抗旱,挑燈夜戰(zhàn),奮戰(zhàn)了十幾天。時令已進入六月,壩子里的稻秧都轉(zhuǎn)綠分蘗了。一天下午收工,有同學還提著一串薅秧時在稻田水溝里捉的泥鰍黃鱔,打算油煎黃燜了打“牙祭”,美餐一頓。誰知剛回到駐地,一聲令下,老師說接到縣委電話,立即開飯,飯后整裝立即出發(fā),要連夜趕到“三十五里坡”腳下的周能村住宿,明天要爬“三十五里坡”,過“四十五里箐”,趕到一個叫“平川”的山區(qū)栽秧。那串來不及烹調(diào)的泥鰍黃鱔,不得不送了駐地的房東。

        出發(fā)不久,來到北山坡村后的山地里,展眼遠眺,力角壩子盡收眼底,一覽無余。壩子上空,東面蒼青如黛的大山峰巔之上,烏云翻滾,電閃雷鳴。霎時間,狂風驟起,天昏地暗,天很快就黑下來了。黑魆魆的天空像一口盛滿了水的大鐵鍋打翻了,嘩嘩地直往下倒水。我們沒有雨具,沒有照明手電、馬燈,三個一伙,五個一群,緊跟著前頭影影綽綽的人群,一步一挪,迤邐前行,一個個都淋成了“水獺貓”。路旁的一道道山箐溝,在漆黑的雨夜里,猶如神秘莫測的萬丈深淵,讓人膽戰(zhàn)心驚。但不管怎樣,十點鐘左右,我們都趕到了周能村。而負責伙食的后勤,卻因雨大天黑,運輸糧食、蔬菜和炊具的馱馬,中途受阻,未能準時到達周能村。

        第二天一大早,沒法開飯。那時,平川還未通公路,周能村就是一個大馬店,往返平川、古底的馬幫,去來都要在這里住宿。先期到達的學校領(lǐng)導(dǎo)和老師,臨時跟這些馬幫借來幾袋馬料豆,立馬炒了,煮成幾大鍋糊皮豆,一人一勺。因數(shù)量有限,由作風板正、不茍言笑的王擴俊副校長親自掌勺。

        那天,就是吃了這樣一勺糊皮豆,我們背著行李,徒步爬上了陡峭的“三十五里坡”,翻越了海拔2900多米的松坪哨埡口,再走完曲折崎嶇的“四十五里箐”,跋山涉水,走到了平川。走不動,歇一歇,又繼續(xù)往前走。磨磨蹭蹭,一直“磨”到傍晚,才挪動著沉重的步子,走進了平川街。還記得那天,我吃了糊皮豆,又在“四十五里箐”灌了一肚子山箐水,一路上拉肚子。但終究是年輕力壯,還是扛住了。我都有些不敢相信,在極限挑戰(zhàn)面前,自己竟能有這樣一種精神狀態(tài)。

        那年夏天沒放暑假,7月底,學校安排李明老師帶我們下鄉(xiāng)到太和公社李相莊生產(chǎn)隊勞動,住在生產(chǎn)隊場院的倉庫里。那天下午在棉田里捉蟲、噴灑農(nóng)藥,突然下起雨來,我們都沒帶雨具,一路小跑回到住地,衣服都淋濕了。吃過晚飯,雨還在下,我們早早地就休息了。夜已經(jīng)很深了,我們都睡熟了。突然一陣緊急集合的哨音,把我們從睡夢中驚醒。李老師說,剛剛接到上級的通知,要我們連夜奔赴小江股,明天一早上山撲滅行軍蟲。他告訴我們行李就別帶了,各人捆好,統(tǒng)一放在生產(chǎn)隊的那兩扇海簸里,明天會有人安排馬車來拉。盡管天空漆黑一片,地上豪雨如注,四下里黑咕隆咚的,盡管我們師生都沒有帶雨具,也沒有照明的馬燈和手電筒,我們還是摸著黑、冒著雨上路了。

        一出村走的又是窄窄的田埂子路,腳底滑溜溜的像抹了一層油,不時有人滑跌倒了,滾得一身泥漿。同學們?nèi)鍌€一伙、七八個一群,七前八后,一會兒就走散了。剛上路,眼前一片漆黑,憑感覺高一腳低一腳地跟著前面的同學往前走。走著走著,濕漉漉的夜空不知不覺間褪去了深沉濃重的夜色,成了一塊灰蒙蒙的磨砂玻璃,模模糊糊地能辨認出眼前的小路、路旁的莊稼、走在前面的人影和不遠處的樹叢??諘绲奶镆吧?,雨點的聲音很響,打在路旁的棉花葉子上“滴滴嗒嗒”,打在稻秧上“刷刷刷刷”,一聲聲像砸在人的心口上。稻秧深處,不時還傳來一聲兩聲蛙鳴,“咕啊——呱,咕啊——呱”,像一位長者在深夜里的深沉嘆息。不久,我們來到了納溪河邊。我們挽起褲腿,手拉著手,趟過了水深至膝蓋的納溪河。

        從縣城牛井經(jīng)過時,已經(jīng)是下半夜了,有同學還去敲供銷社門市部的門,買手電筒和電池。出了縣城牛井,走在剛剛修筑的賓關(guān)公路上。這時雨已經(jīng)停了,還未鋪墊彈石的公路,泥滑路爛,坑坑洼洼,腳跡窩里積滿了雨水,發(fā)著暗淡的亮光。走過一段泥濘的公路,我們又從公路上走下來,走在長滿稻秧的田壩里,窄窄的田埂子路七拐八彎的。走在最前頭的那幾位同學一時辨不清方向,不知該往哪兒走,停下來問路。前面有幾戶人家,房前屋后蘆竹叢生。有知道的同學說,這個小村子叫溝頭上。一陣狗吠過后,有人開門出來指路。叫我們一直往西走,前面就是大營河,過了河再往前走,不遠就是小江股了。我們又繼續(xù)前進了。走著走著,果然就看見前面河堤上黑乎乎的樹林,聽得見河里嘩啦啦的流水聲了。我們又趟過了冰涼刺骨的大營河。

        在這下著雨的深夜里,河水大小深淺情況不明,要不是集體行動,要不是理想主義、英雄主義的鼓舞,我們誰敢兩次徒步涉水過河!

        我們來到了小江股生產(chǎn)隊公共食堂的院子里。院子里已經(jīng)燃起三四堆大火,長長的火舌呼嘯著扭動著,舔著濃黑的夜空。同學們圍著火堆,在那里轉(zhuǎn)著身子,一會兒后背,一會兒前胸,烘烤濕透了的衣服。我還注意到火堆里熊熊燃燒的不是木柴,而是不知從哪兒拆來的椽子木頭,讓我驚駭不已。衣服烘烤干了,身子烘烤暖和了,我們瞌睡也上來了。這時候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我們只好在這食堂里,各自找個地方休息。有的枕著手撲在人家飯桌上打盹,有的躺在飯桌旁的板凳上和衣而臥。我也半睡半醒地蜷著腿,躺在一條板凳上,挨著等待天亮。離開火堆不久,我就感到了黎明前凜冽的寒氣一陣陣襲來,讓人無法入睡。何況在那條一米多長、十七八厘米寬的板凳上,你真要是睡著了,一翻身還不就滾下來了。

        天還沒大亮明,我們每人吃了一碗稀飯,就向村后的山地出發(fā)了。山坡上,路兩旁,紅薯地邊,一個個火堆冒著青煙,空氣中彌散著一股刺鼻的臭味。這股刺鼻的臭味,就是來自那一個個冒著青煙的火堆,是先來到地里的生產(chǎn)隊社員,把他們用木棍戳死了的行軍蟲,集中放到火堆里焚燒散發(fā)出來的。行軍蟲有點像我們曾經(jīng)見過的那種豬兒蟲,但比豬兒蟲大得多,草綠色,有拇指粗,有一拃長,密密麻麻的,在紅薯地里蠕動快速爬行。行軍蟲們爬行過的地方,不僅紅薯葉子被它們吃光了,就連長在地面上的紅薯藤子也被啃光了。難怪叫它行軍蟲,這家伙太可怕了。我們立刻分散開來,像生產(chǎn)隊的社員一樣,各自撅一截棍子握在手里,在紅薯地里一墑一溝地搜索撲殺行軍蟲。見了行軍蟲,就用棍子攔腰一下戳死,誰也不敢用手去捉。

        當天中午,我們的行李也被生產(chǎn)隊的馬車從李相莊拉到了小江股。我們就在小江股住了下來,每天和生產(chǎn)隊的社員一起上山撲殺行軍蟲。兩三天后,這可惡的行軍蟲終于消滅光了,我們才回學校上課。

        9月下旬,全校師生又奉令投入了“為生產(chǎn)1070萬噸鋼而奮斗”的全民大煉鋼鐵運動。我們背起行李,再次爬上“三十五里坡”,走過“四十五里箐”,奔赴平川鐘英燒炭、挑炭,參加冶煉鋼鐵。去掉路程往返4天,一共戰(zhàn)斗了68天。之所以至今還記得,是因為大會總結(jié)時,李明老師說道:“淮海戰(zhàn)役作戰(zhàn)共進行了68天,取得了偉大的勝利;我們大戰(zhàn)鋼鐵也進行了68天,同樣取得了很大的勝利。我們不僅煉了鋼鐵,還煉紅了心!”那一年,全校師生停課外出勞動共173天。

        在那個充滿理想和激情的紅色年代,因理想而點燃的激情熊熊燃燒,激發(fā)著我們報效祖國和人民的雄心壯志。我不僅學會了吃苦,學會了接受與理想截然不同的現(xiàn)實,也學會了在并不容易的生活中堅定信念,鑄就堅韌前行的品格,沒有因貧困和后來的挫折一蹶不振。

        那時給我印象最深刻的老師是班主任李明老師,也是我們的語文老師,跟同學們下鄉(xiāng)在一起,常常是一說二笑的,有同學還跟他開玩笑呢。他是父親正惠高中時的同學,為尊者諱,我是從來不跟他說笑的,對他有如父親般的敬畏。他就住在筆山書院講臺前南面廂房頂東頭那一間,那棵春天開花滿院花香的苦楝子樹,就在他宿舍門前。學校圖書館閱覽室的雜志是不外借的,我常到他那里去借他訂閱的《文藝報》和《人民文學》,去交“人助金”申請。

        李老師喜歡讀書,也喜歡買書。他的那些書大多是從北京、上海、成都和昆明郵購來的,在我們這個邊疆小縣城的新華書店里是買不到的,學校的圖書室里也沒有。比如柳青的《創(chuàng)業(yè)史》,云南作家李喬的《歡笑的金沙江》,劉澍德在全國引起爭議的《歸家》,剛剛出版他就買到了。在太和村秋收,他的枕邊就放著《一個人的遭遇》,才翻譯介紹到我國來的前蘇聯(lián)作家蕭洛霍夫的新作。1999年,賓川一中70周年校慶,我和幾個同學去看他,不知怎么,閑話說到高爾基的自傳體三部曲《童年》《在人間》和《我的大學》,他說年輕時他自己買過一套,后來給兒子買過一套,現(xiàn)在又給孫子買了一套。當時我的心就“咯噔”一震,李老師給我的豈止是知識,還有身為語文教師的榜樣。

        李老師非常愛惜書籍,他的藏書,干凈整潔,用牛皮紙包了書皮,扉頁蓋著藏書印鑒,書末一頁右下角寫著購書日期。但學生找他借書,他從不吝惜。我深知他愛書的癖好,從不弄臟損壞向他借來的書。在那個物質(zhì)和精神都異常困乏的年代里,沒有電視,連個收音機也沒有,一年里難得看上兩三場電影,一本新書一本好書就是一次極難得的精神會餐。

        1960年夏天,在太和村勞動那一次,李明老師布置同學們寫詩——讓工人、農(nóng)民和學生寫詩,是“大躍進的新生事物”。同級鄰班的一位同學,兩年前曾寫了這樣四句:“一群猛虎下了田,干勁沖破九重天。但見鋤頭飛舞處,牛頭土垡碎田間。”詩題為《打土垡》,上了當年在賓川一中任教的詩人謝本良老師編印的油印詩集,在同學中傳誦。這讓喜歡寫作的我非常羨慕。但我寫不出這種四言八句,整整齊齊,還要押韻的詩歌。

        那一次,我寫了幾句自己下鄉(xiāng)勞動的感受,以旁觀者的口吻,寫一個學生放下了手中的課本和鋼筆,走出課堂,頭戴草帽,腳穿草鞋,來到田間。春天來播種,夏天來中耕,秋天來收獲。日曬雨淋,朝氣蓬勃,臉盤被太陽曬成紫棠色,挽著的衣袖褲腿濺得泥點斑斑,握筆的手掌上被鋤把磨起朵朵繭花。汗水雨水一次又一次把他洗禮……最后點題道:“他是誰呵?他是學生還是社員?”句子長短不一,不是民歌,也不是順口溜,題名為《小社員》交了上去。

        一天晚上,李老師把同學們交給他的詩稿看完了,就在生產(chǎn)隊公共食堂的院子里,在一盞汽燈下,把大家集合起來做評講。出乎我的意料,李老師竟把《小社員》表揚了一番,還說,作文最要緊的就是要“有真意”。

        那時信息閉塞,中考前一天,學校主要領(lǐng)導(dǎo)從省城昆明開會回來,說今年高考已經(jīng)結(jié)束,作文題目是《我在勞動中受到了鍛煉》,要李老師抓一下作文復(fù)習,就抓記敘文。那天下午,4個畢業(yè)班的同學集中在筆山書院的那個禮堂里,李老師挑了幾篇同學們平時寫得較好的記敘文,一邊念一邊講評,其中就有我的兩篇。

        那時,階級出身的歧視已經(jīng)公開化,學校搞軍事訓(xùn)練,像我這一類出身的學生就不讓參加了。本來在班里就數(shù)我年紀小、個子小,因而我在別人心目中就更“小”了,不用說有多自卑了。我的自信心就是李老師這樣一點一點幫我找回來的,在我剛剛起步的人生道路上至關(guān)重要。

        考試結(jié)束,我去學校領(lǐng)取錄取通知書。那天我走進賓川一中大門,來到筆山書院山門前,正好遇到出來的李明老師走下臺階。見我來了,還未開口,他倒先說了句:“來了,等一下,我去上廁所?!蔽耶敿淳透械叫耐聣?,頭皮發(fā)緊。在筆山書院山門的臺階前,我站在幾棵油蘆子樹下,等待命運判決的結(jié)果,心里七上八下翻騰不已。從剛才李老師面部嚴肅的表情上,我一點也看不出來是吉還是兇。李老師出來了,見了我,說聲“走”,就徑直走上臺階,朝前走去。我忐忑不安地跟在他的后面,來到他的宿舍。他拉開書桌抽屜,拿出一個花名冊,翻開看了一下,然后對我說:“你就錄在我們學校里了?!蔽业囊活w懸著的心才落地了。

        后來得知,那年我校中考成績,政治、數(shù)學、語文三科平均分分別居于全州22所中學的一、二、三名。校長劉瑞儒先后出席了大理州、云南省文教群英會,我校也因此被特批多招了一個高中班。劉校長出席省群英會,出現(xiàn)在一個群眾場面的鏡頭里,讓看電影的師生在新聞電影紀錄制片廠攝制的新聞簡報里看到了,大家不約而同鼓起掌來。

        1958年恢復(fù)高中招生的賓川一中,僅我們這一屆招了兩個班,到1966年“文革”停止招生,前后一共只招了9個班。就因為多招了一個班,我僥幸得以繼續(xù)升學。

        高中三年,我一面發(fā)憤努力讀書,覺得前程無量;一面又隱隱地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焦慮,總覺得不定什么時候,就會有倒霉事降臨到自己頭上。畢業(yè)前一年,毛主席的“千萬不要忘記階級斗爭”的號召提出來了。其時正是“三年困難時期”,以精簡的名義,不少出身不好的在崗職工被下放到了農(nóng)村或農(nóng)場。這一次,我終于沒能逃脫高考的“政審”,回家當了農(nóng)民,這一“當”就是16年。直到1979年,我通過考試轉(zhuǎn)正為公辦教師,才獲得了城鎮(zhèn)戶口、城鎮(zhèn)居民糧油供應(yīng)本、公費醫(yī)療證、工會會員證。

        1969年,縣革委文衛(wèi)組決定撤銷賓川一中,并提出“小學不出村,初中不出大隊”,全體教職工下放到各公社和大隊完小開辦學制兩年的附設(shè)初中班。招生考試制度廢除了,新生入學采取推薦與選拔相結(jié)合的辦法。這一年,附設(shè)初中班實現(xiàn)了全縣“一片紅”,共70個校點、83個班,一時造成全縣初中師資極為缺乏??h文衛(wèi)組又決定,在賓川一中舉辦師訓(xùn)班,為期3個月,培訓(xùn)附設(shè)初中班教師190多人,以解決下一年新生入學,全縣即發(fā)展為160多個附設(shè)初中班,而教師嚴重不足的問題。我所在大隊完小,也面臨著下一年新生入學急需老師的問題,在村里當民辦教師的我被抽調(diào)去培訓(xùn)。

        12月,師訓(xùn)班的學員報到后,為了便于管理,培訓(xùn)就集中在筆山書院里進行。

        師訓(xùn)班分語文、數(shù)學和理化三個排(實行軍事化管理),每個排五六十人。也不知當初我是作何考慮的,總之,仿佛走異路,以我平時的愛好,原本是該參加語文培訓(xùn)的,卻選擇了數(shù)學。書院北面原來的禮堂已隔斷成了兩間,就做了語文排和理化排的教室。我們數(shù)學排學員相對要多一些,教室就安排在講堂里,墻上從前掛著的歷屆畢業(yè)班師生的合影在“文革”中不知去向。

        教師抽調(diào)了賓川一中原來的幾位高中教師,有我的恩師張義舉和楊燦明;還借調(diào)了大理師范的三位教師,包括詩人謝本良。謝老師原本就是賓川一中的語文老師,他原籍廣東,1949年參軍,以隨軍記者身份來到云南。“大躍進”時,下放到賓居農(nóng)場勞動鍛煉,被借調(diào)至賓川一中任教,一年后調(diào)大理師范。在賓川一中任教期間,他指導(dǎo)學生創(chuàng)作,并由他編輯油印過一本詩集。他不光教學認真,滿口的普通話,還有與其他老師有別的做派。下課了,他總是自個把黑板擦干凈了才走出教室,投寄的稿件,總是讓書寫較好的學生代為抄謄然后才寄出。他的名望、風度、氣派,讓人傾倒,在賓川一中曾有很好的口碑。

        培訓(xùn)期間,我們民辦教師不用繳伙食費,每月只需上交生產(chǎn)隊分給的十幾斤糧食,伙食費和糧食不足的部分由國家補助。

        數(shù)學排就由張義舉老師和大理師范的魏德賢老師授課。學員們大多是原賓川一中前后幾屆的同學,彼此原來都認識的。

        師訓(xùn)班的學員原來都是小學教師,學歷參差不齊,有初師、中師畢業(yè)的,有初中、高中畢業(yè)或修業(yè)的,來了,不論程度高低,或語文或數(shù)學或理化,就都編在同一個排里“一鍋燴”。數(shù)學排的培訓(xùn),就是在張老師和魏老師的指導(dǎo)下,把初中代數(shù)和平面幾何的要點重點提綱挈領(lǐng)地從頭至尾復(fù)習一遍。教育戰(zhàn)線的“文革”大批判,其中一項就是批判所謂資產(chǎn)階級教育路線的“智育第一”“業(yè)務(wù)掛帥”“分數(shù)掛帥”,縣文衛(wèi)組派來組織領(lǐng)導(dǎo)的幾位老師“革命覺悟”都不低。課堂上雖然也布置作業(yè),但做不做由你,老師也不檢查批改;培訓(xùn)期間也不考試,培訓(xùn)結(jié)束也不考核,全憑各人自覺學習。

        兩年后,被撤銷的賓川一中又恢復(fù)高中招生,筆山書院仍為教師會議室。那一年,全縣附設(shè)初中班畢業(yè)學生達2740多人。1976年9月,牛井、賓居、蹇街、喬甸等6個公社中心完小分別開設(shè)兩年制附設(shè)高中班,一共開設(shè)8個班。我又被調(diào)到蹇街中心完小附設(shè)高中班任教,我們?nèi)谓痰?位老師都是民辦教師。

        在飛揚激蕩的時代風潮中,筆山書院山門已拆毀,僅存講堂、南北廂房及過廳,現(xiàn)為縣級重點文物保護單位。雖然它已不再是教書育人的場所,失去了它原本的功能,成為一處歷史遺跡,但在每一個賓川一中學子的心中,筆山書院更像是一座精神殿堂,供人瞻仰和懷念。當年那段特殊歷史條件下一代人的成長經(jīng)歷,已凝結(jié)成無形的精神元素,像種子埋進我們的軀體,在歲月的流動中生根發(fā)芽,開花結(jié)果。

        編輯手記:

        始建于明清時期的筆山書院,坐落于歷史悠久的賓川縣州城鎮(zhèn)。這座書院是賓川一中的前身,也是讓作者張旗留下難忘記憶的求學之所。20世紀50年代至60年代,作者在筆山書院度過了人生最重要的初中和高中時期,學校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成為他最難以忘卻的記憶。當時,中國政治云譎波詭,社會的動蕩與變化也深刻影響著這一所小小的學校,影響著包括作者在內(nèi)的每一位學生。相對而言,學校始終還是一處能讓人暫時忘卻世事紛爭,專心投入知識海洋的“避難所”。盡管后來在政治號召下,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占據(jù)了學生大量學習的時間,但也教會了他們更加積極地面對挫折,接受現(xiàn)實。命運和時代的不公并沒有使作者陷于自卑,在筆山書院的培養(yǎng)下,他通過自身的刻苦勤勉,擺脫了自卑的處境,在寫作和文學上獲得自信。文學構(gòu)筑了屬于作者的個人世界,使作者擁有獨立的人生觀和價值觀。在相對穩(wěn)定的校園環(huán)境之中,在良師的諄諄教誨之下,筆山書院開啟了作者的文學之夢,成為包括作者在內(nèi)的許多莘莘學子的夢想搖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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