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孫曉東
1983年6月,我父親孫作賓以全國政協(xié)常委身份在京出席政協(xié)六屆一次會議,剛好我當時也去北京公干,就陪父親一起住在了京西賓館。有一天,父親接到6月24日在人民大會堂為廖承志同志開追悼會的請柬,因為我對廖承志及他的父母廖仲愷、何香凝一直充滿著敬仰之情,所以便和秘書王福祥商量后,決定由我陪同父親去參加追悼會。
那天,我們提前到達人民大會堂,父親因為有我陪同,就沒有再帶拐杖。然而在進人民大會堂東大門時,我卻被拒之門外,因為工作人員只允許被邀者本人入場,示意我在會場外面等待。我耐心地向工作人員陳述老人需要陪同的必要性等,最后他們還是沒讓我進,只是讓一位年輕的工作人員照顧我父親步入會場。我為不能參加廖承志的追悼會并陪同父親而感到悵然若失。
當我正準備到天安門廣場轉(zhuǎn)轉(zhuǎn),以等待會議結(jié)束之時,恰好碰到一件舉手之勞就可以幫一把的事情:3個人正吃力地抬著一輛坐著人的輪椅登臺階,我連忙搭手幫忙把這輛輪椅抬了上來。當坐在輪椅上的人向我致謝時,我才發(fā)現(xiàn)那人是身有殘疾的鄧樸方,大概當時的人民大會堂還沒有方便殘疾人的無障礙通道吧。
當我再次下臺階時,又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舒同,他同時也認出了我,他是才從山東省委書記的位子上退下來,受邀前來參加廖承志的追悼會。寒暄過后,舒同伯伯對我說:“曉東,我欠你的字,一定要給你的?!?975年,舒同住在北京萬壽路中組部招待所等待問題的解決,當時我給他理發(fā)時,提及陜西人都很喜歡他的字,他當時答應給我寫一幅字。沒想到已年近八旬的舒伯伯,至今還記得8年前的這件事,這讓我很感動。在進入追悼會現(xiàn)場時,舒同也被工作人員阻攔在門外,原因是他的請柬沒有帶在身邊,還在車里放著,于是陪同的人趕忙去取請柬。就在這個當口,門內(nèi)的一位中年人認出了舒同,一邊口稱“書記”一邊把舒同帶了進去。
當我第三次往臺階下走時,只見那位陪舒同來的人手持請柬急步迎面奔來。我告訴他舒書記已經(jīng)進去了,他不由分說便把寫著舒同名字的請柬遞給我,大概他把我當成工作人員了。于是我再一次來到追悼會現(xiàn)場門口,把舒同的請柬送到工作人員手中,工作人員對我做了個“請進”的手勢,終于讓我順利地參加了廖承志同志的追悼會。
整個追悼會令我印象最深的是:我進入會場,站在最后面能看到我父親身影的地方。這時,身旁的小門打開了,五六個人簇擁著鄧小平同志走了進來,我與他老人家最近的距離不足兩米,他的形象真真切切地進入我的眼底并留在我的記憶里,他致悼詞的聲音也長久地在我耳邊回響。第二天,在《人民日報》發(fā)表的一張關于追悼會的照片中,我發(fā)現(xiàn),最后一排小門旁的大個子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