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延標

月考迫在眉睫，時間就像金子一樣珍貴。

早上七點鐘上課，六點多鐘就得爬起來。這且不算，上午十一點多鐘放學，下午一點鐘就要上課。天不黑不放學，晚飯后還要做一大堆作業(yè)。這一切穆書杰咬咬牙還能挺過去。讓他最不能接受的是音體美副課全改上主課。教室里不再是快樂的天堂，而是充滿火藥味的戰(zhàn)場。

這不，下午第一節(jié)數(shù)學課剛下課，數(shù)學老師就對大家說：“下節(jié)課是音樂課，我跟音樂老師說過了，改上數(shù)學課?！?/p>

盼了好幾天，好不容易盼來了一節(jié)音樂課，大家都想讓嗓子活動活動，讓腦子休息休息，可是數(shù)學老師要剝奪他們上音樂課的權利。

把副課擠掉上主課，數(shù)學老師的做法讓同學們很反感。教室里沸反盈天，數(shù)學老師置之不理，扭頭走出了教室。

真是獨裁，把音樂課改上數(shù)學課，對于喜歡唱歌的穆書杰來說，怎么也接受不了。整天埋頭學習，好久沒有唱歌了，穆書杰嗓子癢癢，很想唱唱歌。只有在音樂課上，他才可以放聲歌唱，唱跑所有的疲憊，唱掉所有的煩惱，唱來所有的快樂。音樂老師人美歌美，穆書杰好喜歡她哦，哪怕音樂課只上十分鐘，給穆書杰帶來短暫的快樂，對穆書杰來說也就足夠了。

數(shù)學老師走后，一種想上音樂課的欲望在穆書杰的心中占了上風。他竟然自告奮勇地去請音樂老師來上課。

“老師，快要上課了。”穆書杰來到音樂老師的辦公室，著急地對音樂老師說。

“你們班的數(shù)學老師剛剛跟我說過，他要上數(shù)學課?！?/p>

“他有事要外出，叫我請您去上課?！眮磙k公室之前，穆書杰就想到了這個借口，撒謊時心里難免有點緊張。

音樂老師對穆書杰的話毫不懷疑，她二話沒說從辦公桌上拿起音樂書向教室走去，幾個女孩子像迎接貴賓一樣，前呼后擁把音樂老師請進教室，坐在教室的同學看見音樂老師也歡呼雀躍。

受到這樣的禮遇，音樂老師自然高興。一進教室，她就開始在黑板上抄歌詞——《我愛米蘭》。歌詞還未抄完，上課鈴聲響了，走廊上響起了匆匆的腳步聲。

“來了，來了！”教室里騷動起來。

數(shù)學老師來到門口，推推門，門未開，門栓已經(jīng)被穆書杰插上。音樂老師看數(shù)學老師站在門外，打開門奇怪地問：“你不是有事外出嗎，怎么又回來啦？”

“誰說的？”數(shù)學老師臉色很難看。

大家知道音樂老師是穆書杰請來的，唰唰唰，許多目光掃向穆書杰。數(shù)學老師馬上明白了怎么回事，眼睛盯著穆書杰又問了一句：“誰說的？”

“我?！蹦聲芸词虑椴m不下去了，只好站起來承認自己撒了謊。

“既然大家這么喜歡音樂課，那就上音樂課吧?！?沒想到數(shù)學老師開明，善解人意，對穆書杰卻是另一種態(tài)度，他指著穆書杰一臉嚴肅地說，“你跟我來。”

一進辦公室，數(shù)學老師劈頭就問：“說說為什么要這樣做？”

穆書杰直截了當?shù)鼗卮穑骸拔蚁肷弦魳氛n?！?/p>

數(shù)學老師瞪著眼睛說：“全班哪個同學都想上音樂課！就你愛出風頭！”

俗話說“槍打出頭鳥”，穆書杰成了出頭鳥。他認為自己除了撒謊不對以外，請音樂老師上課沒有錯，到嘴邊的話卻咽了回去。

此時，已是12月中旬，天氣非常冷。數(shù)學老師穿著羽絨服，而穆書杰卻穿著藍色的運動服，里面套兩件毛衣。也許感覺到冷，他縮著脖子蝦著腰。

“別自以為是，在我面前耍小聰明?？煲荚嚵耍氵€想著玩?！睌?shù)學老師氣不打一處來，開始數(shù)落他，“每次考試，成績總是殿后，不以為恥，不思進取。想唱歌，可以，下課你盡管唱，走在路上可以唱，晚上也不要睡覺，唱一夜好了?！?數(shù)學老師的話，軟軟的，帶著刺，就像在給穆書杰撓癢癢，穆書杰忍不住“撲哧”笑出了聲。

“笑什么笑！” 數(shù)學老師繃著臉，“嬉皮笑臉的?？纯茨?，還像個學生樣子嗎？全班同學都能聽老師的話，就你出尖，站著好好反省反省?！?/p>

“反省”，穆書杰本想駁斥數(shù)學老師，把“反省”一詞送給他，又怕火上澆油。全班同學都聽他的話？太高抬自己了！學習這么緊張，哪怕成績再好的學生都想放松放松，唱唱歌，趕走緊張的氣氛。臨近考試，數(shù)學老師的脾氣就像干枯的荒草，點火就著，對他要講究斗爭的策略，于是，穆書杰小聲地對數(shù)學老師說：“老師，我看您數(shù)學課上了一節(jié)又一節(jié)，挺累的，我想請您休息休息……”

就像拔了氣嘴芯，穆書杰的幾句話把數(shù)學老師肚中的氣全放了。數(shù)學老師“呵呵” 笑起來，看著眼前這個讓人又氣又愛的孩子，他對穆書杰說話的語氣也變了：“穆書杰，難得你能理解老師的苦衷。你的成績不好，我著急啊。難道我不想休息嗎？沒有辦法?。　?/p>

“穆書杰，我對你要求也不高，只要你每次考60分，我保證音樂課一節(jié)不落?！币匀峥藙?，穆書杰本以為數(shù)學老師能放他一馬，誰知數(shù)學老師的臉就像翻書一樣快，馬上又沉了下來：“就說課堂作業(yè)吧，連簡單的基礎題都做錯了，怎么能考及格呢？就這臭不可聞的成績，還想上音樂課，做夢吧你！”

就在這時，數(shù)學老師的手機響了，也許有什么急事，他對穆書杰說：“下一節(jié)課是電腦課，本來打算改上數(shù)學課的，你這么一提醒，我又改變了主意。穆書杰，你說得很對，我不該剝奪你們上副課的權利，電腦課，全班同學照上?！?/p>

看穆書杰面露喜色，數(shù)學老師的臉又變成了黑包公：“穆書杰，我沒有時間批評你，還是讓班主任好好教育教育你?！?/p>

數(shù)學老師把穆書杰帶到白老師面前，請白老師教育穆書杰。

數(shù)學老師走后，穆書杰松口氣，心里暗喜。

“說說吧，又犯什么錯誤啦？”

“本來就是音樂課，數(shù)學老師偏偏要改上數(shù)學課，大家的嗓子癢癢得難受，都想唱唱歌，我去請音樂老師，有什么錯？”

“你嗓子癢癢想唱歌，去請音樂老師這沒錯，在請音樂老師的時候，對音樂老師撒謊就不對了?！?/p>

“我那是善意的謊言?！?/p>

“別再狡辯了?！卑桌蠋熆嗫谄判牡貙δ聲苷f，“你看數(shù)學老師多辛苦，一心想把你們的成績抓個滿堂紅，關鍵時刻調(diào)節(jié)課也正常，等你們的成績考好了，以后再把音樂課還給你們，有什么不可以呢？他這么做，難道錯了嗎？”

看穆書杰低頭不語，白老師接著說：“就說你吧，每次考試成績都拖班級的后腿，數(shù)學老師能不著急嗎？”

聽了白老師的話，穆書杰開始后悔自己的魯莽行為。就在師生都不再說話的時候，教室里的歌聲很清晰地傳過來。每個音符都在穆書杰的血液里流淌，他的心也跟著那優(yōu)美的旋律跳動起來，嘴巴也跟著優(yōu)美的歌聲動起來，眼睛不由自主地朝教室的方向望去。

“穆書杰，我們老師都知道素質教育的重要性，也想讓你們的生活充滿七色陽光，可是，社會和家長評價老師往往只有一把尺子，就是教學質量。你能理解老師的話嗎？

穆書杰似乎聽明白了，又好像沒有明白，他不知是點頭還是搖頭。眼前，他最關心的是這節(jié)音樂課。

“白老師，你知道嗎？音樂課是我最愛上的課，數(shù)學老師不讓我上，簡直要我的命。”

“不要這么夸張了。”白老師摸著穆書杰的頭說，“我知道你嗓子癢癢的，想唱歌是吧，去吧，快去教室上音樂課吧?！?/p>

“那下一節(jié)電腦課？”

“照上不誤，沒有什么再比你的生命重要了。”白老師開玩笑地說。

“是！”穆書杰調(diào)皮地向白老師行個隊禮，頭一掉跑出了辦公室，向教室跑去。

責任編輯/張家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