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上聽風(fēng)
作者有話說:
作為一個有志向的作者,我的目標(biāo)是攻陷花火A版。交了上一個稿子后,我雄心滿滿地的對喵喵說,我又有新坑了,我要再寫一篇!她為我搖旗吶喊,你最棒,你可以的!得意洋洋得意揚揚的我立下了Flag(目標(biāo)),結(jié)果就是我對著電腦半個小時,就寫了一句開頭。
寫了改,改了刪,刪了再寫,終于有了少年少男和少女的故事。我交稿后,滿腦子只有一句話:Flag(目標(biāo))不要隨便立,因為它真的很容易倒??!
約圖建議:夏天,穿連衣裙的女孩,帶著寬沿太陽帽,手里提著裝滿魚的小桶。
字?jǐn)?shù):9657字
三句話:他愛趙歡喜,從開始,到現(xiàn)在。愛她的堅強和倔強,愛她的燦爛和奪目,。愛她的出現(xiàn),讓他嘗到了人間歡喜的味道。
(一)
趙歡喜左臉挨了一巴掌。
家里買了雞爪,她想吃一個。小堂弟不讓,還拿玩具砸她。氣急了摁著他想教訓(xùn)他一下,奶奶回來了,看見她欺負(fù)她的寶貝孫子,當(dāng)即甩了她一巴掌。
不過這已經(jīng)是兩個小時前的事情了,現(xiàn)在她蹲在河邊,拿著一根自制釣竿,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的盯著水面。
她快一天沒吃東西了,要不然也不會吃雞爪。不過雞爪也沒什么好吃的,又瘦又柴,哪里有魚好吃。可清蒸可油炸,可紅燒可糖醋,怎么做都好吃。
可今天也是奇了怪了,魚兒光吃她的餌,就是不上鉤。
趙歡喜蹲的得腿都麻了也沒釣上一條魚,眼見太陽要落山,再不回家可能又是一頓罵,她只能鎩羽而歸。
從河邊到岸上是一小片坡,趙歡喜走了無數(shù)遍,偏偏今天一腳踩進(jìn)坑里,撲通噗通一聲趴在了地上。手在空中掙扎的時候,還掃到了旁邊的粉紅色塑料桶。于是,她眼睜睜的看地看著桶滾到了河里,還看到兩條手掌大的草魚趁機溜回了水里。
她趴在原地,一時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塑料桶的主人似乎也很驚訝,拿下蓋在頭上的漁夫帽,看看水,再看看她,不疾不徐的地在她面前蹲下:“同學(xué),你把我的魚撞跑了,打算怎么賠我?”
趙歡喜摔了一下渾身疼,她中午被打的心酸又被勾起,這會兒還要被人追著要魚,太難過了,沒繃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許夙有些蒙懵。
他只是出來給家里那只要上天的貓兒釣兩條魚而已,現(xiàn)在不僅魚跑了,還收獲了一只抱著他褲腿哭的姑娘。
女孩子哭,是要哄的。
許夙語氣很溫柔,表情很和藹:“哎,你別哭了?!?/p>
“哇”,哭的得更大聲了,連鼻涕泡都出來了。
有點潔癖的許夙一臉黑線:“行,你哭吧,我看你能哭多久?!?/p>
趙歡喜哭了整整十五分鐘。
把心里難過的情緒全都哭出來,胸腔里的郁氣紓解了,她后知后覺的地開始覺得羞恥。嗖的一下松開她還握著人家褲腿的爪子,趙歡喜站起來,眼神飄忽不定。
許夙看著自己皺成霉梅干菜的褲腿,皮笑肉不笑:“不哭了?”
趙歡喜打了一個嗝:“不哭了?!?/p>
許夙:“不哭了就行,現(xiàn)在我們來算算舊賬?”
“您放心,一個塑料桶,兩條魚,我一定都還給你!”趙歡喜不是欠債不還的人,拍著胸脯打包保票。
“不是兩條,是四條?!庇w歡喜驚訝的眼神,許夙嫌棄道:,“你拽著我的褲腿哭了十五分鐘,時間就是金錢,我不要你的金錢,拿魚來換。”
然后,又伸手挑起趙歡喜的衣領(lǐng):“甭想欠魚不還,一中的校服在你身上穿著呢,校友?!?/p>
趙歡喜盯著他的兩排大白牙,突然有一種上了賊船的感覺。
(二)
趙歡喜背了四條魚的債務(wù),第二天打掃學(xué)校閱覽室的時候,還在想這事。
魚是要還的,但要在周三前給他四條,非常有難度啊。畢竟她白天要上課,放學(xué)回家還得幫忙。趙歡喜有些惆悵,要不,她死不認(rèn)賬吧。
這想法在腦海里存在兩分鐘后,她拎著垃圾下樓,遠(yuǎn)遠(yuǎn)的地就看到了許夙。
她第一反應(yīng)就是要跑,但是許夙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她:“趙歡喜,你站住。”
趙歡喜磨了磨腳,轉(zhuǎn)過頭干巴巴地的笑:“啊,許夙,好巧啊。”昨天,她被迫互通了姓名。
許夙走過來,一中藍(lán)白色的校服穿在他身上,有一種小白楊般的挺拔感:“你跑什么?。俊?/p>
“沒有??!”趙歡喜才不認(rèn)賬。
“還沒有,看見我撒腿就跑,跟兔子似的?!彼[起眼睛,眼底有幾分頑劣的了解,“你是不是想不認(rèn)賬了?”
“沒有沒有,我像那種人嗎?!”趙歡喜咂舌,他怎么知道她是這么想的。
“既然這么說,那我周三能看到我的四條魚了?”許夙笑瞇瞇道。
“能!”趙歡喜昧著良心點頭。
許夙很滿意:“那行,我先走了。”
趙歡喜一直凝視著他的背影,她叫歡喜,但是現(xiàn)在,她一點也歡喜不起來。
身后被人在身后拍了一下,趙歡喜回頭,是她的同桌周小婉。
“歡喜,剛才和你說話的是許夙吧?”
“嗯。”
“哇,真的是許夙哎?!敝苄⊥裱鄣组W現(xiàn)著八卦的光芒:,“你怎么認(rèn)識他的?”
趙歡喜嗅到了不一樣的味道:“怎么,他很有名嗎?”
“那可是許夙哎,當(dāng)然有名了!”周小婉一臉的恨鐵不成鋼,“來來來,我和你說說?!?/p>
周小婉給趙歡喜普及了許夙的信息,總結(jié)起來,就是長得高長得帥,家里有錢,以前還學(xué)習(xí)特別好。
趙歡喜敏銳地捕捉到了“以前”兩個字,好漢不提當(dāng)年勇,以前學(xué)習(xí)好,應(yīng)該不算優(yōu)點吧。
第二節(jié)課下課,趙歡喜去辦公室拿上個星期的月考試卷。
語文老師看見她,照例先夸獎她這次月考又考了年級第一,然后又讓她把全班的成績謄抄一份。
趙歡喜埋頭抄成績,過了一會兒隔壁座的語文老師桌子拍的得震天響:“這個許夙,真的是要氣死我了!”
一中三個年級的語文老師都在一個辦公室,趙歡喜不知道在這里還能聽到和許夙有關(guān)的八卦,腦袋縮了縮,耳朵卻豎了起來。
又一個老師開口:“范老師,許夙又怎么了?”
“這次考試,他又給我交了白卷!”老師氣的得拍桌子,痛心疾首道,“以前多好一孩子,全校第一進(jìn)來的?,F(xiàn)在呢,回回考試給我交白卷,科科都是大鴨蛋!”
“出了那件事之后,許夙跟換了個人似的?!敝伴_口的老師也很無奈:,“范老師,你還得多費心啊,要不然這孩子可就毀了啊?!?/p>
范老師有些頹然:“是啊?!?/p>
趙歡喜抱著試卷回教室,腦子里想的全都是在辦公室里聽到的八卦。許夙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才會像現(xiàn)在這樣放縱自己。
可這件事她不能去找許夙問,找誰呢?周小婉?不大好吧?
她糾結(jié)猶豫著要怎么和周小婉開口,沒想到周小婉等她發(fā)下試卷后拉她的手:“歡喜,你想不想知道許夙為什么會從優(yōu)等生績優(yōu)生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
“……”這個周小婉,是她肚子里的蛔蟲吧?
(三)
周小婉告訴趙歡喜,許夙變成現(xiàn)在這樣是有原因的。
高一下學(xué)期,許夙家里出事了。他爸爸開工廠賺了錢后,瞞著他媽媽找了個年輕的女人。他媽媽知道后承受不住,一時想不開自殺了。
這件事給許夙造成了極大的影響,他請了一個多月的假,再回來的時候,就從年紀(jì)第一變成了現(xiàn)在遲到早退、不學(xué)習(xí)的樣子。
趙歡喜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她回憶和許夙僅有的兩次見面,他表現(xiàn)出了這個年齡段的男孩子該有的樣子,讓人看不出他經(jīng)歷過什么。
趙歡喜想,他在用玩世不恭掩蓋內(nèi)心的傷口嗎?就像她用沒心沒肺掩蓋自己的無助一樣。趙歡喜心底最深處被觸動,她覺得許夙這樣挺讓人心疼的。
許夙都這樣了,她當(dāng)然不能無恥的欠魚不還。于是趙歡喜決定不再賴賬,她一定要在周三之前把欠許夙的魚還上。
但下午趙歡喜去了學(xué)校財務(wù)科一趟,徹底打亂了她的計劃。財務(wù)科的老師通知她,她該補學(xué)費了。
晚上回家,她把學(xué)校的通知告訴了奶奶。
奶奶的臉當(dāng)時就變了:“沒錢!”
八百塊的費用,還欠學(xué)校五百塊。班主任老師給她在閱覽室安排了勤工儉學(xué),她攢了很久,還差兩百塊。
趙歡喜哀求著:“奶奶,我攢了一大半了,就差兩百了?!?/p>
“一塊也沒有!”趙奶奶冷哼一聲,“女孩家家的讀什么書,還花這么多錢,一點用也沒有!”
“就是啊,歡喜?!倍鹫龘е玫芙o他吃布丁,“你說你讀的得再好,以后還不是要嫁人,便宜了人家的喲。要不然你別上了,二嬸這里有門路,把你安排進(jìn)罐頭廠,一個月能掙兩千塊呢!”
趙歡喜抿著唇:“我不去,我要上學(xué)。”
二嬸碰了一鼻子灰,瞪了她一眼:“那你去啊,反正家里沒錢給你交學(xué)費?!?/p>
這一晚上,趙歡喜沒有睡。她咬著牙,拼命的地想辦法。
學(xué)校那里最多能寬限到周末,她想不到辦法,渾渾噩噩地過了兩天。周小婉從小賣部回來,捏她的耳朵,說外面有人找她。
趙歡喜她有氣無力的地走出去,看著走廊上站著的人,愣了下:“二叔?!?/p>
教學(xué)樓后面有兩排楊樹,趙歡喜站在她二叔面前,看著腳尖:“二叔,你怎么來了?”
“這是學(xué)費,你拿去交上?!倍鍙目诖锾统鲆豁冲X,遞到她跟前。
趙歡喜愣了愣:“二叔?!奔依飾l件不好,二嬸管錢又管得嚴(yán),二叔身上是沒有錢的。
“拿著?!倍迦剿掷铮骸斑@是我自己干私活掙的,你二嬸不知道,你別和她說?!?/p>
“用不著這么多的,兩百就夠?!壁w歡喜眼圈通紅,他手上腳上都有磚灰,肯定是去工地搬磚掙的。
“你拿著,剩下的你留著,買件新衣裳?!倍宕炅舜晔郑海拔蚁然厝チ?,你好好學(xué)習(xí)?!?/p>
二叔的背影已經(jīng)不見了,趙歡喜依舊站在原地,手上的錢燙的厲害。
咯吱吱嘎一聲,是踩到什么的聲音,趙歡喜猛地回頭:“誰?”
(四)
許夙從樹后走出來,摸著鼻子:“是我?!?/p>
趙歡喜迅速地擦去眼角的淚:“你怎么在這里?你都看到了?”
“嗯?!?/p>
許夙有些不自在,他也沒想到自己會看到這一幕。
“你沒事吧?”
“我沒事。”
趙歡喜笑了笑,雖然讓許夙看到有些意外,但她并沒有被人撞到的尷尬感。她家境不好是事實,沒必要因為被別人知道而尷尬難堪。
“不過,許夙,我得和你說件事?!?/p>
“什么?”許夙奇怪。
“今天我是還不上你的魚了,要不你再寬限我?guī)滋?,這周末給你行嗎?”
“沒事,你不給我也行?!痹S夙覺得這個時候他再問趙歡喜要魚有點趁火打劫。
“那怎么行?欠債還魚,天經(jīng)地義。”趙歡喜認(rèn)真道,“你等著,周末我肯定給你。”
許夙愣了愣,徐徐一笑:“好?!?/p>
晚上許夙回家,表弟方影然來找他。
許夙自己住,倆人點定了外賣,許夙問他:“你們班是不是有個趙歡喜?”
方影然一頓:“嗯。”
“我今天看見她家里人了,那是她爸爸嗎?”許夙撒了個小謊。
方影然沒有察覺:“不是,她爸爸早去世了,她和她奶奶二叔一家住?!?/p>
許夙哦了一聲:“那她媽呢?”
“跟人跑了。”方影然說完,看許夙瞪他,又說,“不是我說的,大家都知道?!?/p>
許夙想到白天那丫頭倔強的模樣,心里一嘆:“那她挺不容易的。”
“是很不容易,不過她人不錯,學(xué)習(xí)還好,年年考第一?!彼?,他年年考第二。
方影然有點心塞塞,隨即又奇怪:“你問她干嘛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