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 彥

1998年，意大利著名導演朱塞佩·托那多雷將暢銷小說《海上鋼琴師》改編成同名電影，影片中美好的音樂和浪漫的故事讓電影獲獎無數(shù)。這部電影最吸引人之處在于影片的配樂，著名作曲家莫里克奈對影片的貢獻巨大，他用音樂表達著主人公的人生境遇，將音樂作為整部影片的審美價值體現(xiàn)，促使音樂與其他語言元素相互融合，增添了影片的藝術美感和人文內(nèi)涵。電影《海上鋼琴師》采用倒敘的敘事手法，借助馬克思的回憶引導劇情，講述了1900傳奇的一生。整部影片伴隨著優(yōu)美的旋律，用不同風格的音樂，引領觀眾與影片人物產(chǎn)生情感共鳴，并將敘事情節(jié)一步一步推進，達到了豐富影片內(nèi)容、增強影片情感的藝術效果。

一、音樂烘托出電影內(nèi)涵

在一部成功的電影作品中，配樂是重要組成部分之一，幾乎所有的影片配樂都與其所表達的內(nèi)涵存在著極為密切的關系，配樂使整部影片變得更加精彩，也更能吸引觀眾。音樂本身具有影響力大、流傳范圍廣等特點，而電影作品中的音樂則能加深觀眾對故事情節(jié)的了解，有助于激發(fā)觀眾的觀影興趣。通常情況下，電影中使用的配樂都有一定的內(nèi)涵，這是因為音樂本身具有推動故事情節(jié)發(fā)展的功能和作用，無論是單純的樂曲還是歌詞，均與影片中的故事情節(jié)發(fā)展相契合，這樣的配樂才是成功的，才能彰顯出音樂之美。在影片中，配樂是對畫面的一種補充說明，可以表現(xiàn)角色的內(nèi)心世界。以電影中的背景音樂為例，它需要配合多種不同的元素，如拍攝的年代、場景以及故事情節(jié)等等，配樂與畫面之間是一種相互映襯的效果，前者可對后者進行渲染，后者則能對前者進行表現(xiàn)，二者缺一不可。

影片中的配樂，主要是通過小提琴和鋼琴來完成的，時而舒緩時而輕快，優(yōu)美的樂章讓故事在平靜的狀態(tài)中緩緩地開場，別有一番韻味，也讓觀眾更好地融入故事當中。在《海上鋼琴師》中，配樂大師莫里克奈將古典音樂和現(xiàn)代重金屬元素相結合，制作出了具有很強渲染力和穿透力的背景音樂，伴隨著劇中人物的起伏和波動，在欣賞電影故事的同時也不經(jīng)意間感受到了電影所要表達的內(nèi)涵。

另外，影片主人公1900的孤寂、大海的沉默以及鋼琴的無言，全部用配樂進行烘托，對音樂的描繪是對主人公內(nèi)心世界的刻畫，通過音樂來代替語言可以達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主人公望海彈琴，看著船上形形色色的游客產(chǎn)生了幻想，此時的琴聲是他對大海的傾訴?！逗Ｉ箱撉賻煛分杏幸惶幈憩F(xiàn)小號手麥克斯剛上船身體不適的片段，麥克斯在船體起伏的過程中猶如醉鬼般跌跌撞撞，此時影片運用巴松、短笛等木管樂器配樂，使配樂與麥克斯的踉蹌節(jié)奏相統(tǒng)一，進而烘托出詼諧的氛圍。隨后，麥克斯與1900相遇，1900約麥克斯并肩而坐，他卸掉了鋼琴的保險，開始彈奏。在整體配樂中，除了1900的鋼琴聲，還融入了其他的聲音，包括玻璃破碎、電閃雷鳴、狂風卷浪、鋼琴固定架打開等聲音。影片中音樂中展現(xiàn)著1900的情感變化，音樂將影片的節(jié)奏、推向高潮，使影片的內(nèi)涵得到進一步升華。

二、音樂隱含的語言功能

音樂承載著復雜的人文信息，具有一定的語言功能。20世紀的著名語言學家雅各布森建立了語言功能模型，并以此對音位系統(tǒng)進行界定，即“不考慮語音成分的功能分析就無法解析語音，所以要分析該成分與其他成分之間的關系”。以此理論為基礎，對電影音樂成分進行分析，可以探尋電影音樂的語言功能，從而更深層次地理解音樂之美。

首先，語言交流是音樂語言最為基本的功能。音樂在動態(tài)流動的音符中可傳達話語含義、交流思想，用不同的音樂描繪不同階層的人物，詮釋人物與人物之間的社會關系。電影《海上鋼琴師》的大部分音樂屬于拉格泰姆風格，揭示了人物的社會階層信息。如，吉他手獨奏的《丹尼的藍調(diào)》是美國黑人奴隸傳唱的歌曲，而1900出生時的配樂來自于意大利，大致可以推測這些移民屬于意大利的奴隸階層。

其次，電影《海上鋼琴師》的音樂伴隨著情節(jié)和角色定位進行轉(zhuǎn)變，不僅體現(xiàn)了話語交流功能，而且還體現(xiàn)了角色識別功能，使音樂能夠詮釋主題。美國早期電影經(jīng)常運用音樂的角色識別功能幫助觀眾識別場景，而《海上鋼琴師》也延續(xù)了音樂這一功能，利用不同的音樂展現(xiàn)了輪船主題、童年主題、危機主題、告別主題等。影片運用音樂營造敘事主題，利用毫無違和感的音樂串聯(lián)方式創(chuàng)建了影片獨具魅力的音樂藝術氛圍。如一群人追趕1900時，影片音樂節(jié)奏感極強，襯托了人物追趕時的狀態(tài)，在觀眾心中強化了奔跑場景的印像。

最后，音樂語言功能除了話語交流和角色定位功能之外，還具備隱諱的無語言功能，需要運用動態(tài)的音樂展現(xiàn)獨特的敘事風格，用超脫語言的形式傳達語言無法描述的意境。在電影《海上鋼琴師》中，音樂的無語言功能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影片中麥克斯問：你在哪里？（暗指鋼琴彈的是什么）1990回答：我不知道。但是，你看坐在這里的那個小姐（畫面中出現(xiàn)一個老婦人和一個男人），從她們的舉止和腔調(diào)可以推測，她們可能殺害了丈夫，然后一起私奔，你看像不像她的音樂？1900的音樂變化詮釋著語言所描述的事件經(jīng)過，實現(xiàn)了音樂與話語之間的轉(zhuǎn)化。電影《海上鋼琴師》中的其他場景也借助這一音樂表現(xiàn)形式敘說事件，增添了影片的音樂藝術魅力。

三、音樂詮釋人物形象

在現(xiàn)實世界中，很多取得成就的人物都與自身所處的環(huán)境有著密切關聯(lián)，《海上鋼琴師》中，主人公1900在船上生活，并與鋼琴為伴，這種情況直至他死去也未發(fā)生改變。1900是一名具有極高天賦的鋼琴家，將之稱為天才也不為過，他無師自通，受到當時流行的爵士樂影響，他的音樂中略帶爵士風格。主人公1900自小便于大海為伴，無拘無束，他所彈奏的鋼琴曲也正是這種自由生活的寫照，獨特的音樂作品彰顯出主人公的個人風格。自主人公1900的收養(yǎng)者因意外離世后，八歲的1900被船員們共同撫養(yǎng)，他用動人的琴聲和優(yōu)美的旋律吸引著眾人的目光。在1900的音樂風格中，無拘無束是最顯著的特點，他的大部分演奏為即興作品。如1900與馬克思相識時，海上的狂風卷著驚濤，船身一直在顛簸，盡管如此，主人公1900依然坐在鋼琴前忘我彈奏，雖然輪船在不停地搖晃，但他手指的動作卻并未停止。在影片所有表達情感的方式和手段中，音樂是效果最佳的，它比任何語言都更能深入人的內(nèi)心世界。影片中主人公1900的情感變化，全部都是通過音樂來展現(xiàn)的，他所表現(xiàn)出來的隨性給觀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電影《海上鋼琴師》的音樂不僅詮釋了1900的人物形象，而且還推動著電影情節(jié)的發(fā)展。音樂能夠體現(xiàn)電影的氣質(zhì)，渲染影片的氛圍，表達人物的情緒，刻畫人物的內(nèi)心，電影《海上鋼琴師》運用音樂烘托氛圍，推動故事情節(jié)發(fā)展。對于一部電影作品而言，其時間和篇幅有限，在這一前提條件下，對復雜的人物關系進行表達，對故事情節(jié)的發(fā)展進行描述成為十分重要的環(huán)節(jié)，該目標可以通過在影片中加入音樂元素來予以實現(xiàn)。之所以選擇音樂，是因為電影音樂本身就具有對畫面進行補充和說明的作用，音樂的運用要比長篇大論的介紹效果更佳。較長的故事情節(jié)、人物間復雜的對話等，全都可以用音樂來代替。在電影中，雖然音樂是以配樂的形式出現(xiàn)，但其所具備的影響力卻是不容忽視的，音樂響起時，能引導觀眾的情緒，進而使其與影片之間產(chǎn)生共鳴。如《海上鋼琴師》中，主人公1900只會出現(xiàn)在有鋼琴的地方。逃難的難民擠在堆滿貨物的倉庫中，盡管他們衣衫襤褸，可當他們聽到1900的鋼琴聲時，都露出了陶醉的神情。當一位旅客向1900表達出想聽家鄉(xiāng)音樂時，1900在毫不猶疑的情況下，即興彈奏了一首樂曲，旅客在動人的音樂聲中情不自禁地起舞，在場所有人的臉上都洋溢著愉悅的表情。由于主人公1900在幼年時失去了親情，加之其常年在游輪上生活，又使他失去了友情，愛情更是無從談起，所以導演給他安排了一個美麗的女孩，1900的內(nèi)心世界出現(xiàn)了情感波動，雖然如此，彈琴的手指卻穩(wěn)健依舊。

電影《海上鋼琴師》是聲影結合的佳作，而斗琴場景作為影片的經(jīng)典片段，向觀眾呈現(xiàn)了音樂之美。黑人鋼琴家杰利與1900共經(jīng)歷了三場斗琴比賽，在這里，琴聲詮釋著人性和心理的博弈。斗琴片段充分展示了鋼琴寬闊的音域、豐富的音樂展現(xiàn)力、演奏者的彈奏技巧以及演奏者的內(nèi)心情感變化，從三場斗琴比賽的情節(jié)設定中可以看出，電影《海上鋼琴師》不僅向觀眾呈現(xiàn)了一場音樂盛宴，而且還向觀眾傳達著音樂本身的真諦，即音樂不是炫技的工具，而是傳達內(nèi)心情感、展現(xiàn)美好人性的藝術表現(xiàn)形式。

《海上鋼琴師》中，音樂大師埃尼奧·莫里克奈過不同的樂器，運用不同的音樂風格將這部電影的背景烘托了出來。正因為這種特殊的音樂效果，使觀眾迅速地進入了電影的情境之中。電影剛開始，通過小號手麥克斯對音樂“決斗”的場景的回憶將觀眾帶入一種失落的凄涼的思緒中，接著馬上轉(zhuǎn)為悠揚的小號獨奏，又將觀眾帶回了實景中。配樂樂器的變化帶領觀眾進入不同的電影背景，這凸顯了音樂大師埃尼奧·莫里克奈高超的音樂技巧。另外，莫頓快速的說話語氣以及夸張的表情配合配樂的節(jié)奏，將這個自大狂妄的角色的特點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埃尼奧·莫里克奈還把音樂作為了串場、烘托背景的手段，把觀眾的關注點引向了音樂，并將音樂的節(jié)奏與人物的表情、對話速度予以同步，既發(fā)揮出了欲揚先抑的鋪墊效果，也達到了導演預期的戲劇張力。在電影片段中，1900對要不要去陸地這一場景中，配樂中的布魯斯風格再次凸顯出鋼琴旋律與場景的同步，就連1900凝望著眼前的城市，聆聽城市聲音的畫面，也同樣被音樂中的小二度賦予了對陸地生活的膽怯。1900決定與弗吉尼亞號同歸于盡，宏偉、激揚的交響樂再次將觀眾帶入了1900選擇死亡、選擇海洋的悲壯心境之中。

結語

總而言之，電影《海上鋼琴師》現(xiàn)實了影像與音樂的完美融合，音樂貫穿于影片敘事的始終，使其成為了影史上流傳最廣、深受全世界觀眾喜愛的電影佳作之一。音樂本身具備極強的表現(xiàn)力，作為電影配樂將《海上鋼琴師》中的人物形象詮釋得生動逼真，使觀眾通過感受音樂的律動能夠體會人物形象的內(nèi)心變化，展現(xiàn)了音樂獨特的藝術魅力。電影《海上鋼琴師》的成功，不僅得益于充滿傳奇色彩的故事情節(jié)，更得益于配樂的所散發(fā)出來的藝術美感，為整部影片提升了藝術審味，也突出了音樂在電影藝術中的重要地位。

【注釋】

1李瑞娜.《海上鋼琴師》：音樂對電影畫面的完美闡釋[J].長春師范學院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3(5)：206-207.

2王婭.電影《海上鋼琴師》中的音樂漫談[J].飛天，2010(22)：130-1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