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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詩人的天演論
        ——“食書蠻”詩品:趙麗宏詩集《疼痛》

        2018-11-12 23:59:13
        當代作家評論 2018年1期

        戴 舫

        序引

        得趙麗宏一集新詩《疼痛》。時值歲晚,午后濃云壓城,捂雪天,憶白樂天邀飲詩“向晚天欲雪,能飲一杯無?”電詢二友“能品一詩無?”曰“須得小酒,過口數(shù)碟?!敝Z。二三子公車地鐵,于曼哈頓中城一黎巴嫩小館坐地。酒客寥落,得選一近壁爐半環(huán)座,可聞爐火嗶剝聲。就坐細聽,無聲,再一看,偽也,電子火焰。原曼哈頓壁爐,為情為趣,一旦作偽,何情趣之有?但手機一閃攝入,焱焱然焰也,情趣依然。允為一佳譬。

        二子鐘情文史,謀生泰西,一玩錢,一玩針灸(親友絕不施針!),業(yè)余則玩文。三人作如是聚已近廿載,自諷“食書蠻”,讀書生吞活剝曰“食”,“蠻”有兩解,一解泰西“蠻”地,二解異鄉(xiāng)異客,于當?shù)厝艘唷靶U”也。

        是滬人謂“兩頭不入港”,學者謂“履危地于文明邊際。”

        品詩中有幾個洋字,或恐中文譯名“言不盡意”耳!

        黎巴嫩回教國,忌飲,但有食肆許顧客自帶。曼農(nóng)有瓶好董酒,已許諾若干次。

        一、“詩的神意手指”

        戴舫

        :你哪里買到《疼痛》的?曼哈頓?

        曼農(nóng)

        :“中國風”買的。不過英譯本是網(wǎng)購的。

        飲溪

        :這英譯倒出得快。誰譯的?質量如何?

        曼農(nóng)

        :好了,下次再演講你“詩不可譯”理論吧。是一個學者,加拿大人,看詩很專業(yè),中文也好。譯詩論“詩意”,這個翻譯是“意”重于“詩”——應該這樣,因為趙詩翻譯專輯還不多。

        戴舫

        :我倒覺得趙詩的“意”,翻譯得蠻充分。別的集子的話,中國語境很難通過翻譯傳達??催@首《靈魂出竅》:“靈魂飛出肉身在空中游蕩/卻依然未獲自由/游蕩中的靈魂/想念著曾經(jīng)寄附的肉身/但是已經(jīng)無法回去”。靈肉二元是西方文化的永恒題材,但靈魂出竅卻是中國道家哲學和道家化的佛家所鐘愛的隱喻,雖然主題開發(fā)很不相同。這幾句詩很有后現(xiàn)代的味道,而且中文讀起來一點不“隔”,英文翻得也毫無阻礙。

        飲溪

        :道家哲學里的靈魂出竅隱喻自由,佛家則講的是靈對肉的超越,這跟西方傳統(tǒng)一脈相承,有說是來源于印歐語系里原始神話,而西方后現(xiàn)代則張揚肉體,認為前定的靈并不存在。我讀這幾句詩就有些奇怪,因為這里的靈魂出竅后就變成了一只鳥,“停在枝頭/看肉身在路上匆匆行走”。靈魂不知道肉身在干什么,肉身也不知道靈魂在關注他,結果是“我在哪里呢/我在哪里”的迷惘。靈魂是肉身的鏡子,但鏡子里“出現(xiàn)一張惶惑的面孔/卻是我不認識的人/……或者什么也看不見/空空蕩蕩的鏡子/面對一個陌生的照鏡者/茫然失措”。這種兩個自我的題材,常見于西方現(xiàn)代和后現(xiàn)代詩歌,或者是靈對肉的失望,或是肉對靈的反叛吞噬,趙詩表現(xiàn)的靈肉陌生,沒見過,跟中國傳統(tǒng)里靈與肉的超越或自由,也不一樣。我不知道詩人寫這幾句詩的時候,有沒有意識到他在這個主題上獨創(chuàng)一格。

        戴舫

        :我覺得可能并不自覺。趙麗宏不是哲學家,也從未自覺追逐某種“主義”,當然這不是說一個人可以不受任何“主義”的影響。我覺得趙麗宏的“突破”,得自于自己對人身的參悟,而多種文化傳統(tǒng)于不自覺中進入了這個“悟”的過程。

        曼農(nóng)

        :所謂“詩的神意手指”。趙麗宏的詩,到了哪個境界?

        飲溪

        :“繆斯”不仁,以詩人為芻狗,哈哈!

        戴舫

        :比較文化,這里是事實判斷,不作價值判斷。

        二、“《疼痛》本體論”

        曼農(nóng)

        :你是覺得這本詩更有跨文化意味?主題嗎?

        飲溪

        :這也是你叫我們來品詩的原因吧?你跟詩人是大學同窗,也譯過他的詩,但沒怎么見你談過他的詩。

        戴舫

        :你第一次讀趙詩,什么時候?

        飲溪

        :中學里。趙麗宏成名早,“文革”后恢復高考,上海77級作家中的風云人物就這幾個。小學中學里都讀他的詩。青少年期讀過的詩人,伴隨你一輩子的可能性大。

        曼農(nóng)

        :我也從未見你談過他的詩。

        飲溪

        :我喜歡讀他的詩,是“緬懷”青春活力和生命欲望。趙麗宏的詩,整個一個陽光燦爛,我稱作“陽光效應”,充滿生命沖動陽光向往,跟我成年后文學趣味差別較大。你們感覺呢?“

        陰雨效應

        曼農(nóng)

        :趙麗宏的詩人面具(poetic person,即詩所體現(xiàn)的詩人形象,不等于生活中的詩人——戴注),好像一直是個青年人,一往直前追求美:文字美、人性美、自然美、藝術美,陽光下一切美的東西。

        戴舫

        :陽光燦爛絕對是詩歌驅動力之一,但陰雨綿綿也是驅動力之一。

        曼農(nóng)

        :你是說,趙麗宏的“詩人面具”變了?

        戴舫

        :“面具”沒變。《疼痛》似乎是為某種“陰雨天的力量”作證,也可戲稱之為“陰雨效應”,不過陽光還在,在背后??催@首《暗物質》:“你們隱匿在虛無中/是在編織/一個永不兌現(xiàn)的謊言/還是正伺機/造出驚天動地的奇景”。

        曼農(nóng)

        :這首詩我也注意到。詩人可能覺得,這幾十年歌頌陽光,是不是上了誰的當,宇宙性陰謀騙局(a universal conspiracy)。但是,今天你邀我們品詩,就是因為這個?

        三、詩的本體論證明

        飲溪

        :疼痛人生、陰雨大千,中外古今都寫了幾千年了。

        戴舫

        :又要引黑格爾了:太陽底下沒有新東西??催@首《痛苦是基石》:“歡樂是外殼/痛苦才是本質/……在痛苦中尋求歡樂/像在收割后的田野里/拾取遺谷/……學一學打夯人吧/把痛苦當作沉重的基石/夯,夯,把痛苦夯入心底”。結句概括似乎不足:“是的,痛苦是基石/有它,才能建筑歡樂的樓閣”。

        飲溪

        :可改作“有它,我們才追求歡樂”。或類似的句子。

        戴舫

        :痛苦就蹲在那里,像個自在之物,是個給定,不是有沒有的問題。

        曼農(nóng)

        :都別班門弄斧。戴舫,你說這一大通,結論是?

        戴舫

        :寫生命中的疼痛是一回事,把疼痛提高到生命本體論的層面又是一回事。

        飲溪

        :“拽文”要有鄭箋,老規(guī)矩。

        曼農(nóng)

        :“本體論”疼痛人生,無非是存在主義那一套,人生從來就沒有divine justification(人類存在本于神旨天意——戴注),所謂人生意義,無非是道德臆造。

        戴舫

        :你們有沒有注意到,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尼采薩特熱賣,實驗詩歌后現(xiàn)代泛濫,趙麗宏好像一點也沒受影響?

        飲溪

        :不錯,你想說明什么?

        曼農(nóng)

        :我想他的意思是,跟著洋人理論模仿成后現(xiàn)代是一回事,自己體會到一些東西再變成后現(xiàn)代,又是一回事。

        飲溪

        :你就是崇洋,好的東西都要扯上后現(xiàn)代。

        曼農(nóng)

        :剛才說過了,作事實判斷,別作價值判斷。

        飲溪

        :再說趙麗宏變后現(xiàn)代?太扯了吧。

        曼農(nóng)

        :看詩。

        戴舫

        :趙麗宏從來不在乎這個主義那個主義,要是聽到自己跟后現(xiàn)代沾了邊,大概會做個鬼臉。

        曼農(nóng)

        :可剛才是你把他扯進后現(xiàn)代的。

        飲溪

        :不但如此,你還把他粘上了中西方古典傳統(tǒng)。

        戴舫

        :飲溪老兄,你的一個老生常談,中國傳統(tǒng)應該分兩部分,前現(xiàn)代傳統(tǒng)和現(xiàn)代傳統(tǒng),后者不是一個源流,而是兩個,中國古典傳統(tǒng)和西方傳統(tǒng),這里不正好穿衣妥帖嗎?

        飲溪

        :你是說,我們所有人,都在這兩個傳統(tǒng)的影響下寫作,不管你意識到還是意識不到。

        曼農(nóng)

        :說自己不受西方傳統(tǒng)影響的人,只是自己沒意識到而已。

        飲溪

        :你別乘機攻擊了。我從來沒說過自己不受西方傳統(tǒng)影響,我只是不認為中國傳統(tǒng)低于西方傳統(tǒng)。

        曼農(nóng)

        :你說西方詩歌遠遠不如唐詩宋詞,現(xiàn)代中國詩歌是怪胎。

        飲溪

        :那也是事實判斷,不是價值判斷。別爭這個,沒有結果的。戴舫,你還沒說到,趙麗宏的“疼痛人生”有何新鮮。

        戴舫

        :The Devil is in detail(魔鬼在細節(jié)——戴注)。這里要引用曼農(nóng)老兄喜歡重復的曼氏名言:文學是人類對自我生存狀態(tài)的觀照……

        曼農(nóng)

        :和對這種觀照的反思。

        戴舫

        :我不會只引用半句的。

        曼農(nóng)

        :我猜到你想說什么:人是循軌動物,所有寫作都基于文化傳統(tǒng)提供的各種“軌”,亦即規(guī)矩、模式。中外歷史上只有少數(shù)思想家能打破發(fā)展這些“軌”,還沒有一個詩人能做到這一點。詩人能夠做的是,如何利用這些“軌”,并用現(xiàn)實的豐富性補足它們?,F(xiàn)實的豐富性,就是你所謂的“細節(jié)”。

        戴舫

        :還缺一點。詩人也是ontologically self-sufficient,所謂本體自足。

        曼農(nóng)

        :我沒說詩人是哲學家的附庸。詩,之所以還有存在理由,因為它可以超越哲學框架,或任何其他框架。

        飲溪

        :而且,哲學家要理論上“自恰”,不能用跟自己理論體系相對立或相外的理論。詩人沒有這個限制,什么都可以用,理論沖突,用詩意把它們給統(tǒng)一了。

        曼農(nóng)

        :你是指剛才談到的那首《靈魂》詩,里面用了各種哲學傳統(tǒng)的“軌”。

        戴舫

        :“用了”?我會說“體現(xiàn)了”。

        曼農(nóng)

        :啊,又是你的“詩的神意手指”。

        飲溪

        :應該說,是文化史在這一歷史時刻融合滲透的綜合效應,“妙手偶得之”而已。

        四、“個人化的宇宙”

        曼農(nóng)

        :你也認為趙麗宏是“妙手”了?

        飲溪

        :誰都可以是“妙手”!包括你我。

        曼農(nóng)

        :是啊,如果繆斯青睞你的話。

        飲溪

        :我今天心情好,不跟你吵?;氐筋}目上來:剛才戴舫說你“還缺一點”,事實上還缺兩點。

        曼農(nóng)

        :“偃鼠飲河,不過滿腹”。今天“飲溪”好像變成了大老鼠,多飲了很多腹水啊。

        戴舫

        :飲溪要改名,“飲海”更驕傲一點,漂亮。

        飲溪

        :談正題。這缺的第二點更重要:不論你用誰的“軌”,詩人的關鍵是要創(chuàng)造一個“個人化的宇宙”。而且這個“個人化的宇宙”,既獨立于“大千世界”,又反觀于“大千世界”,互相映發(fā),是一種“能動契合,dynamic affinity”。

        戴舫

        :你舉個例子看看。(

        )“

        詩的

        超弦維度

        ’”

        飲溪

        :看這首《變身》:“我一次又一次/被謀殺/在我的詩行中/在我遺散的文字里……那些蒙塵的殘片中/找不到當初的氣息”。被誰謀殺?被自己!確切地說,被自己的文字。為什么?不認識了。

        曼農(nóng)

        :李白也曾“悔其少作”。

        飲溪

        :不是悔其少作。根本是兩碼事。

        戴舫

        :“悔其少作”?太弱。

        曼農(nóng)

        :別別別,別對我怒吼。嗯,不錯,這個自我謀殺的隱喻更復雜。誰是謀殺者?是時間?時間斬斷了今我和故我的聯(lián)系?還是自我不斷的、不可控制的蛻變?今我不知道故我是誰,故我也不知道今我是誰,明日之我也不會知道今我是誰。這么一推論,必然要質疑是否存在predetermined self(先定的自我——戴注)?那就是對自我這一神話的解魅:我,不過是時空各種因素隨機組合,權宜之計,是“混人生”生存策略。詩的后半部分基本就是一個“溺水者”的絕望呼喚:“我聽見自己的呼喊/撕心裂肺/卻靜默無聲”。最后這幾句相當有力:“當世界轟然顯身時/我又變成一個幼童/面對著洶涌的清流/囊中空空如洗/所有的沉積和積蓄/都已傾棄/回到蒙昧的時光吧/我可以重新打量世界/也讓世界慢慢認識我”。一生所求歸零,只得希望還有機會再來一次。詩止于是,沒有問:再來一次,結果會有不同?詩人大概不會愿意回答這一問題,那太悲觀主義了,連他賴以生存的身后靠山“陽光燦爛”,都變成了虛妄,正印證魯迅一句詩:絕望之為虛妄/正與希望相同。

        曼農(nóng)

        :這可是徹徹底底地解魅了自我神話。趙麗宏好像從來就不是文學的“偶像破壞者”。

        飲溪

        :不是偶像破壞者,就不能“偶爾”破壞一下偶像了?

        曼農(nóng)

        :我是說,他這是有意破壞,還是無意為之?

        戴舫

        :這很重要嗎?

        曼農(nóng)

        :在某種意義上,重要。不過,我們可以先置而不論。無論如何,這個角度寫自我,是一個新的維度。

        飲溪

        :今天好像有些怪啊,曼農(nóng)居然沒反駁我。謝謝。的確,新維度,準確地說,超弦維度。

        曼農(nóng)

        :超弦物理學已經(jīng)壽終正寢——波松粒子跟費米子的超對稱狀態(tài)已被證明不存在。

        飲溪

        :我只不過用它的理念:物質世界可能有我們不知道的維度。物理學里這個理念只是一個假設,但在社會學里已經(jīng)是現(xiàn)實。在文學里也一樣,總有未被意識到的生活維度,更別提未被語言觸及的層面了。沒有這些層面,文學是否應該存在都成問題。當然,意在娛樂的文學除外。(

        )

        人心唯危

        戴舫

        :我覺得這樣的“打破偶像”,集子里還有一些。

        飲溪

        :別搶我的話題啊,今天我腦子正好使??催@首《晨昏的交匯》,主題不新鮮,光與黑暗,總是此消彼長,但超出了善惡斗爭的藩籬,也不落互為前提的窠臼。光使天地間所有色彩顯形,“黑暗卻依然活著/活在光芒萬丈的天地間/如果不信/請你閉上眼睛”。當然,這里光與黑暗都both physical and metaphysical,literal and metaphorical,既形而下又形而上,既是字面義又是隱喻義。所謂善惡不共戴天,溯根求源,實際上是光暗同體于一閉眼之間。我想這跟現(xiàn)實是否有關:77級大學生,畢業(yè)時都是同學少年風華正茂,有志改變社會,把世界變得更美好。

        戴舫

        :結果也是改變了社會。

        飲溪

        :但世界是否因此變得更美好了呢?睜開眼,光明,萬年盛世,閉上眼,黑暗。世界黑暗之源,是所有人的內(nèi)心黑暗,而不是幾個惡人做惡事。

        戴舫

        :解讀太寬泛了些,不過以今天的闡釋美學,不算越界。

        曼農(nóng)

        :道心惟微,人心惟危。不過這里的“危”,是險惡之“危”,不是原意。

        飲溪

        :我是想把趙麗宏自己開發(fā)的維度,歸之于他對生活的engagement(參與,原義“嚙合”——戴注),而不是某種后現(xiàn)代主義概念。還是剛才所說,神意手指,偏愛有誠心的、對生活的獨自探索者,不是趕時髦的“主義跟屁蟲”。(

        )

        科學之夢

        ?

        玄學之夢

        ?

        戴舫

        :有不少詩寫夢。趙麗宏以前也寫過不少夢,但這個集子里的夢,不一樣。傳統(tǒng)寫夢,不是用作文學手段,就是把夢作為欲望載體,很少追究夢本身。

        曼農(nóng)

        :我也注意到。有兩首夢見父親,相當感人,但不知道有沒有新意。看這首《夢中去了哪里》:“做夢好像是坐地鐵”,車站是光點,“接踵而來的/又是迢迢無盡的黑暗”。有趣的是結尾:“醒來時/耳畔響起/刺破幽暗的詰問/你在夢中去了哪里/為什么/我總是無言以對”。

        戴舫

        :為什么無言以對?

        曼農(nóng)

        :沒有做關于陽光燦爛的夢?

        飲溪

        :做夢不足與外人道?或沒有意義,按照某種意識形態(tài)?

        戴舫

        :或記不起做什么夢了?

        曼農(nóng)

        :更有甚者,做夢已經(jīng)失去言說的價值。某位名人說過,人最大的悲哀,是不再有夢。

        飲溪

        :我記得這個名人,有個筆名叫“曼哈頓老農(nóng)”,其實只是在兩平方米的小院子里,種了一棵黃瓜。

        曼農(nóng)

        :在高樓壓迫天空的曼哈頓,做一棵搖曳自憐的黃瓜苗也不錯。

        戴舫

        :我以為曼農(nóng)是諧音“蠻儂”,普契尼的歌劇。

        曼農(nóng)

        :我這自號,multisemantic(多義性),多多益善。

        戴舫

        :言歸正傳:以文學傳統(tǒng)方法虛構的夢,不再有地位,是不是跟我們科學進展有關系?科學已經(jīng)證明,所有夢都沒有意義。

        曼農(nóng)

        :那么,科學地寫夢又有什么意義?

        飲溪

        :絕不會有科學意義。但可以有文學意義,在這本集子里,更確切地說,是玄學意義。

        曼農(nóng)

        :亦有說乎?

        飲溪

        :《夢的顏色》里的世界,跟真實世界一樣,不過更支離破碎,只反映欲望,卻不創(chuàng)造意義,可以說符合最新科學理論。但這樣用夢的世界隱喻現(xiàn)實世界,卻因而具有某種玄學意味?!靶褋沓3>A?惺忪的眼角畫著淚痕/身邊可觸摸的世界/一時也失去了顏色”。在這里,夢和現(xiàn)實,不再是烏托邦和現(xiàn)實的關系,而是反烏托邦和現(xiàn)實的關系:夢使現(xiàn)實更顯殘酷。有趣的是尾闕:“可我卻無法知道/夢中的喜悅和憂傷/從什么地方涌出”。如果夢等同于現(xiàn)實,你不知道現(xiàn)實中喜悅和憂傷的來源,等于說一切都是假象,那還活個什么勁?這本集子有種難以隱藏的悲觀主義。

        曼農(nóng)

        :更甚于假象,是心相,人心自造,為歡樂而歡樂,為憂傷而憂傷,哪怕是心相,不真實,你所感覺到的,卻百分百真實,所以還是有活勁,為了感覺那些讓我們?yōu)橹畬懺姷母杏X啊。所以還是樂觀主義的,知不可為而為之的樂觀。

        戴舫

        :這好像是背曹雪芹了: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玄!

        五、“自疑”的復辟

        曼農(nóng)

        :趙麗宏成了哲學家了,是嗎?

        戴舫

        :沒有詩人可稱得上哲學家。不過我想你說的是,他這部集子體現(xiàn)出前所未有的思辨性,是嗎?

        曼農(nóng)

        :思辨性?這個詞太大。我想說的是,趙麗宏此前的詩,三觀都非常清晰,幾乎沒有自疑,而這個集子的自疑性十分強。發(fā)生了什么?

        飲溪

        :年齡?智慧隨歲月成長,自疑也是智慧的一部分。

        戴舫

        :你是說,現(xiàn)實中的陽光消失得太快?

        曼農(nóng)

        :什么地方的陽光都消失得一樣快,如果你不用愿望補足的話。

        飲溪

        :別管是什么讓詩人轉向自疑,反正導致了詩風大變。

        曼農(nóng)

        :詩自疑,是中國詩的弱點,卻是西方詩的強項。西方文化翹楚的自我修養(yǎng)最重要的一條是自我質疑,而最常用、歷史最長的形式是詩,因此自我質疑也成為一門藝術,在當代更成為一種科學。中國詩人若能教會中國文化界這項科學藝術或藝術科學,善莫大焉!國民性諸多弱點必得以走出惡性循環(huán)——魯迅先生的所謂國民性改造,其實是人性改造。他所詬病的“國民性”,舉世皆是。

        飲溪

        :話歸正傳。補充一點:中國古典詩是有這個傳統(tǒng)的,像李白的“莊周夢蝴蝶/蝴蝶為莊周/一體更變易/萬物良悠悠”,可以說是自疑的極致。不過,的確不如西方那么強大,比方說屈原的“天問”,那么多疑問,不質疑自己,魏晉玄學和后來禪宗興起多少有所彌補。

        戴舫

        :在五四血脈的新詩傳統(tǒng)里,自疑幾乎看不見。五四詩歌大傳統(tǒng)里有兩個小傳統(tǒng):一是郭沫若“天狗”傳統(tǒng),到“左聯(lián)”再到艾青及至賀敬之等等,都是大聲疾呼,控訴罪惡,改變世界;二是徐志摩“不帶走一片云彩”的傳統(tǒng),到戴望舒再到九葉派,沉浸在某種模仿西方的審美漩渦里。朦朧詩類的現(xiàn)代后現(xiàn)代詩,倒是帶回了一些自疑,但不多。我想自疑需要比較多的文化修養(yǎng)哲學能力,而這些都是他們的弱項。

        戴舫

        :還要有蘇格拉底式的自說自話,“我一輩子無時無刻不在諦聽自己和自我的對話”。

        曼農(nóng)

        :這是說哲學家吧?而且是偉大的哲學家!要求太高了吧?

        飲溪

        :如果他們不迷失于模仿西方后現(xiàn)代,這些弱項大概已經(jīng)補足了。在這過程中,不知道浪費了多少天才。

        戴舫

        :趙麗宏的詩是五四詩歌兩個小傳統(tǒng)的產(chǎn)物,原來也沒什么自疑,這次突然很厲害起來,令人吃驚。實際上,這是我請大家喝酒的原因,大家皮里陽秋一番。

        曼農(nóng)

        :自疑來源于一個需要,自我改變或自我完善?!疤旃贰贝虼驓?、“雨巷”追求唯美,都不產(chǎn)生自疑,所以中國現(xiàn)代詩,用飲溪的話說,實在是“播下龍種,收獲跳蚤”。

        飲溪

        :你終于同意啦,中國現(xiàn)代詩歌走錯了路。

        曼農(nóng)

        :不,不敢茍同,不過那是另一個話題。

        戴舫

        :我想這里的“龍種”,不僅是中國古典詩歌吧。

        飲溪

        :當然也包括西方詩歌,古典和現(xiàn)代都包括?;氐节w麗宏吧。

        曼農(nóng)

        :好,我來。趙麗宏的自疑詩,什么地方有趣?前面提到的《暗物質》那首詩,質疑空間、時間、人生道路、他所鐘愛的風花雪月、信念、劃破黑暗的流星、黑暗和黑暗所帶來的沉思和打破黑暗的嘶喊。“我看不透這世界/世界也無法看透我/……絕望時揮手/掌握的卻是虛無/空中找不到著力之點/疾風如刀/從十指間劃過”。人類何時最絕望?發(fā)現(xiàn)自己“無立足境”,這是佛教說法,西方人說,find no principle to live by,找不到安身立命的倫理。終極迷惘!結論呢?“世界閉上了眼睛/黑夜降臨/沉睡的只是疲倦者/有人在思想”,思想什么?“耐心等待/世界蘇醒”。世界會蘇醒嗎?按照這首詩的內(nèi)在邏輯,不會!永遠不會!“耐心等待”實際上是“積極自欺”,因為不等待就只好自殺,如此而已,豈有他哉!終極無奈!有個西方學者說,中國沒有古希臘的悲劇,最接近希臘悲劇的觀念,就是“無奈”?!坝葙庥葙饽稳艉巍保∮⑿勰┞?。我覺得比古希臘悲劇更有悲劇感的是“醒來無路可走的悲哀”。這一點,西方人到現(xiàn)代才有強烈感觸。

        飲溪

        :這個集子,寫了很多“一切都不可靠”,烈度極高。以《重疊》為例:“世界總是重疊/重重疊疊/重重疊疊”,往外看“窗外有窗/門外有門/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往里看/瞳仁里還有瞳仁/嘴里還有嘴/心里還有心/靈魂里還有靈魂”。如何走出重疊?答案有點落套:“先往里走/再往外走”,也就是先要解決自我問題。

        曼農(nóng)

        :我不覺得落套:哲學家都是先要解決自己問題,如康德,先要肯定自己用于engage the world(嚙合外在世界——戴注)的東西,人類的感官,即佛教所謂的八識,是否可靠。趙麗宏詩里寫了很多自己身體,眼臉耳膜肺葉聲帶淚腺頭發(fā)皮膚傷疤指甲指紋腳印等等,我當時想,他怎么一下子那么著魔于自己的身體,不是受后現(xiàn)代“著魔身體”理論的影響吧?

        戴舫

        :我敢打賭,趙麗宏連這個理論聽都沒聽說過。

        飲溪

        :都別打岔?!吨讣住穼懭吮仨毤糁讣?,可是,指甲是人類脫離獸類前為生存而發(fā)展出來的“利爪”:而“剪伐它們/竟然是文明的代價/是祖先走出叢林的結果”。這里講的是“文明的毀滅本性”。

        曼農(nóng)

        :而且是從根本上講起:文明的代價,就是毀滅人性,至少是部分地毀滅。

        戴舫

        :我想,詩人并未質疑文明的進步作用,跟盧梭“個體的進化,類的退化”理論不一樣。

        飲溪

        :他只是提出問題:文明毀滅人性,這一點人類是否想通透過?如果更多詩人發(fā)展起這種自疑,我可以說,中國現(xiàn)代詩歌可能希望大一些,那么趙麗宏會是一個始作俑者。

        曼農(nóng)

        :作什么俑?“自疑”的復辟?

        飲溪

        :我一直說,曼農(nóng)不是全沒腦子的。(

        )“

        不可知的誘惑

        戴舫

        :我跟趙麗宏那么多年朋友,知道他一向興趣廣泛,好奇心很大,但沒意料到,趙麗宏會寫那么多“不可知的誘惑”?!对L問夢境的故人》這首詩,立意大概是前無古人的。開始不那么新奇,是先父入夢,然后說“我從不害怕/死者成為我夢境的訪客”——詩人歡喜“生死越界”。但希望來訪的不常來,常來的倒是陌生人,或書中讀到過的、新聞里聽到過的人物,中外皆有。然后,夢見童年時淹死的小朋友,人生中第一次面對死亡:“死神在水中隨手把你帶走/把你變成一具無人認領的尸體/在陽光下,被人圍觀/一只蒼蠅停在你的睫毛上/你卻不眨一眨眼睛”。這里寫的是“死亡的隨意性”,是“無理性人生”的最好注解,也是人類終極悲哀的立足處。更搶眼的是死亡所展現(xiàn)的bleakness(荒涼、蒼白、乏味——戴注)。顯然,詩人是讓過去的死亡重新獲得意義。詩的最后直接講“我也曾經(jīng)夢見過死神”。但死神到底意味著什么?一反詩人慣常的“生命正能量”信條,這里的死神是個“面目不清的陰影”:世界黑色大網(wǎng)中的亮點?開滿罌粟的花園?長著長長指甲的手?飛馳的馬車載你沖下深淵?都不可知,不可知的誘惑,特別大。(

        )

        用詩

        超越原始恐懼的門檻

        曼農(nóng)

        :“不可知的誘惑”在這個集子里,跟“死亡誘惑”緊密相關。英文有個詞,primal fear,原始恐懼,類似于中國人所謂“生死之間有大恐懼”,實際上也是人類“與天奮斗”的動力。當然啦,這個詩歌也寫了幾千年了。問題是,趙麗宏寫得有沒有新意?看這首“聯(lián)想”:“摸著胸前的絲巾/想起了在桑樹上吐絲的蠶/那些作繭自縛的蠶/曾經(jīng)有過破繭飛翔的夢想/卻不料被無情的沸水煎煮”。這寫的當然是人生:“把好東西毀給人看”的人生。

        飲溪

        :這首詩還沒完。最后一節(jié)寫一個自彈自唱的歌者,歌聲凄婉,“那個憂傷孤單的歌者/曾經(jīng)歷盡人間的苦難和滄桑/卻把辛酸化成了一縷溫情”。悲和歡本來是一體兩面。

        戴舫

        :是對文學詩歌的隱喻嗎?苦中作樂?

        飲溪

        :應該包括,但不局限于其中。懂得“宇宙性的殘忍”,理解“溫情世界”的人造性,但并不意味著摒棄這個人造的溫情世界,而是像抓救命稻草一樣緊緊抓住。悲觀管悲觀,生命依然可貴。終極意義上,趙麗宏是個悲觀主義者,但是一個“人道的悲觀主義者”。

        曼農(nóng)

        :是一個“不忍”的悲觀主義者,這更確切。

        戴舫

        :我更喜歡厭惡人類的人道主義者:既對人類不可救藥的劣根性有清醒認識,又有耶穌基督為人類救贖獻身的愿望。

        飲溪

        :戴舫,你說,趙麗宏是一個“厭惡人類的人道主義者”嗎?

        曼農(nóng)

        :他更像個“熱愛人類的悲觀主義者”。

        戴舫

        :我的說法是,詩對他而言,是“超越原始恐懼的門檻”。你們說,趙麗宏想救贖的,是人類,還是他自己?

        曼農(nóng)

        :分得開嗎?

        飲溪

        :我歡喜救贖自己的詩。

        戴舫

        :詩人有時候把自己當作了全人類。

        曼農(nóng)

        :你不是諷刺吧?

        飲溪

        :你喝醉了?這會是諷刺?不要太好噢!

        戴舫

        :都有一點吧。無處不在的諷刺,是一個健康文化的標志。

        曼農(nóng)

        :我來總結:屈原的天問,是詩,雖然源于不可知的誘惑,但詩人態(tài)度卻是哲學的,并未“誘惑出”不可知的詩意。發(fā)掘“不可知詩意”應有多種,趙詩發(fā)掘的是不可知所包含的可能性,令人恐懼,也令人希望,同時意識到兩者都是虛妄,卻又無奈于虛妄的必要,自欺欺人的不可容忍性對人生具有粉碎性效果,只得求救贖于詩意。于是,詩不僅是藝術,更是人生不得不抓住的救命稻草。也許藝術本質就是救命稻草。記得誰說過,藝術是人類唯一的救贖?不記得了。也許是怕記得吧,讓人喝酒也不得安寧。

        飲溪

        :據(jù)為己有??!

        曼農(nóng)

        :這叫作朋友的藝術。

        六、詩的“宗教意境”

        戴舫

        :讀書時有個教授,研究哈代。哈代反宗教,小說里專門嘲弄攻擊上帝,但詩不同。那個教授上課老談哈代詩的“宗教意境”。你們說,趙麗宏這里是否有點宗教意境?

        曼農(nóng)

        :又文科思維了!定義都不給。

        戴舫

        :你剛才問“宗教意境”的定義,你給出了定義。

        曼農(nóng)

        :???我剛才……?你給我設陷阱??!

        飲溪

        :把科學民主上升到宗教的地位,就是“宗教意境”。怪不得戴舫最近老是說他創(chuàng)造了一個新詞,democracy fundamentalism民主原教旨主義。是不是也要加一個 science fundamentalism 科學原教旨主義???

        戴舫

        :一個是給西方的,一個適用于中國。不一定不好啊!

        飲溪

        :曼農(nóng)這樣用,肯定不好。

        曼農(nóng)

        :今天學學山濤,“以度勝”,不跟小溪溪計較,作長江大河,“黃河西來決昆侖/咆哮萬里觸龍門”。詩寫出宗教意境來,應該說是“觸龍門”了吧。上品。上上品!

        戴舫

        :境界應該是上品,但魔鬼在細節(jié)。

        飲溪

        :我來看細節(jié)?!赌媛迷跉q月之河》寫“昔日時光逆向而來”。寫時間摧殘一切,是老生常談,要寫出新趣來,難。

        戴舫

        :老調(diào)新彈不算新趣。中國傳統(tǒng)詩歌的“出新意”難,但更難的是“道”的層次的超越?!暗揽傻溃浅5馈?,無以名之,強名之曰道。你們懂我的意思。

        曼農(nóng)

        :你是說哲理層次上的超越?以那為基礎的“新趣”?那是難。

        飲溪

        :戴舫用這個“道”字,就是想避過“哲理”這類詞。你缺乏對“語言陷阱”的自覺吧!我早就教導過你。

        曼農(nóng)

        :他說得對嗎,戴舫?怎么,不點頭不搖頭?陰險!好吧,算我著相。

        戴舫

        :喝酒喝酒。

        飲溪

        :這又不是什么難題,還要別人點頭搖頭?言歸正傳?!拔羧諘r光逆向而來”?!皹洫q如此,人何以堪”,中西都是最常見主題,是人的悲情,不談超越?!褒R生死”是道家超越,“紅粉髑髏”虛化一切,佛家超越,信耶穌上天堂,是基督教超越,想方設法延長生命,是中國仙家、西方煉金術和科學的超越。什么是文學的超越呢?李白是“會須一飲三百杯”,醉夢超越,最終超越不了,是“與爾同消萬古愁”。

        曼農(nóng)

        :承認也是一種超越。

        戴舫

        :問題是,達到“宗教境界”了嗎?

        飲溪

        :杜甫怎么超越?“千秋萬世名/寂寞身后事”?用名來超越,算嗎?

        曼農(nóng)

        :不算。俗世功名,身前享受可,超越,是精神層面的事。

        戴舫

        :杜甫詩意,細品一下,說的是寂寞一身,就算死后流芳千古,跟我又什么關系?身前無益,萬事皆空。他沒在談超越。但如果另一種理解也站得住腳,那杜甫是超越了:他的詩流傳千古有益萬世,超越!

        飲溪

        :這么說的話,杜甫寫詩不是為了超越,但寫的詩卻產(chǎn)生了超越的效果。再看裴多菲,“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用人類正義事業(yè)來超越,也是一種,是否達到了“宗教境界”?我以為達到了。再看趙麗宏怎么超越:詩人看著逆向而來的時間,老人變年輕,飛鳥倒飛褪毛,變成嗷嗷待哺的雛鳥,又變成數(shù)枚鳥蛋,滄海桑田變化萬千,都很有趣,沒有一點悲傷意味,但這不是要享受人類幻想幾千年的“再年輕一次”,而是引出“森林嘆息著變幻成草地起伏/綠草中只見一道清溪蜿蜒/清溪中游來一尾小魚/小魚說:我是你的祖先”。

        王國維談詩有“無我之境”和“有我之境”,似乎還加了高下之分(我反對!),但兩種“境”都是一個paradigm(范型、模子),圍繞“我”轉。趙麗宏這里是要超越“我”,是“上帝”眼光,從造物主看出去,不論時光正向逆向流淌,都有趣,生趣,在一種精神境界里,生死都不用超越,都是很可享受的過程,“萬類霜天競自由”,唯無須超越,是精神超越,這就是一種詩的“宗教境界”。

        戴舫

        :整首詩講究幽默——幽默也是超越的手段,達到宗教境界,令人想起陶淵明“縱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懼”的境界。

        飲溪

        :戴舫,你哪里學來的“斷章取義”?陶詩后面還有兩句:“應盡便須盡/無復獨多慮”,說不要“慮”,實際上“自我解慮”。趙麗宏是根本無“慮”,“時間的殘忍”完全反掉了。

        戴舫

        :你說得對。莊子死了老婆,先哭,后鼓盆而歌?;葑訂栐?,回答是誰知道死了以后是怎么回事?說不定老婆大人現(xiàn)在正在高堂敞軒里睡得酣暢,我這里哭得慘兮兮的,不是太可笑了嗎?莊子的超越,也是一種“自我解慮”,形似超越而實未超越,也缺乏宗教意境,詩意倒是有一點。

        曼農(nóng)

        :終究是詩的超越。

        飲溪

        :講的就是詩的超越啊!詩里的宗教境界!宗教的境界,現(xiàn)實中是不存在的。

        戴舫

        :人的精神,也是現(xiàn)實之一種。宗教也是一種存在。

        曼農(nóng)

        :酒喝完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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