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彌
曾經(jīng)看《中國合伙人》,當(dāng)片尾曲響起的時候,心驀地一動,幾欲落淚。
羅大佑一首《光陰的故事》,用20世紀(jì)80年代歌曲一貫式的煽情,喚醒了無數(shù)人的舊情懷。就像影片最后的字幕寫的那樣,“他們的故事,或許也是你們的故事”。細想來,我們也曾經(jīng)有過憂郁如云的青春,也曾像成東青一樣無知而無畏,最后,那些相似的青春都被流水光陰帶走,變成凝固在相框上的緘默光影。
世界上最讓人無可奈何的,大概莫過于時光吧。
史鐵生說過,死是一件無須著急的事,是怎樣耽擱也不會錯過的事。其實這句話也可以這樣理解:不論你以何種姿態(tài)生活,時間都會像空氣里的水一樣,從你身邊悄無聲息地溜走。在日與月的交替輪回間,在昨天和今天的更迭取代中,一舉手,一抬足,便紅了櫻桃,綠了芭蕉。歡聲笑語也罷,淚眼問花也罷,人生和光年,都在匆匆一瞥之間,虛化成腦海里浮動的模糊影像。
第一次聽羅大佑的歌,我還是一個懵懂的孩子。住在鄉(xiāng)下老家的父親,每天早上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聽歌,用現(xiàn)在商店里早已絕跡了的那種大錄音機,把長方形的磁帶插進去,歌聲就飄了出來,回蕩在清晨的竹林里。那節(jié)奏分明的旋律讓我著迷,我常常情不自禁地跟著哼起來。
那時,《戀曲1990》已紅遍大江南北,仿佛全中國都飄蕩著“那烏溜溜的黑眼珠”。羅大佑用溫柔磁性的聲線唱:“或許明日太陽西下倦鳥已歸時,你將已經(jīng)踏上舊時的歸途。人生難得再次尋覓相知的伴侶,生命中就難舍藍藍的白云天……”
意境很美,淡淡的離愁別緒,仿佛青春就應(yīng)該是這個樣子。只是,那時年幼的我,閱歷淺薄得還不足以體悟歌曲背后的感情。
極擅長煽情,這也是20世紀(jì)80年代歌曲的魅力。它們常常融入人生況味,字字入骨入髓。相比之下,20世紀(jì)70年代以前的紅色歌曲,其情感則太過單一;20世紀(jì)90年代的愛情歌曲,則太過泛濫,即使遍布大街小巷,它們也如過眼云煙,絢爛后歸于沉寂。
讀初中時,老師教了我們一首羅大佑的《東方之珠》,歌聲婉轉(zhuǎn)悠揚,有種溫厚的魅力。那條彎彎的小河,在無數(shù)個夜晚,就這樣流進了我的夢里。
第一次為羅大佑的歌落淚,是唱他的《童年》時。那是讀初三的時候,我偶然看到課外書上《童年》的歌詞,讀完之后滿臉涔涔。孩提時光,年少情懷,通通都到眼前來了。
走過歲月荏苒,在愛與疼痛中慢慢長大,把歌中的境況一一嘗遍之后,那些旋律就像陳酒佳釀一般,沉淀在方寸間,歷久彌香。
到了后來,經(jīng)歷了各種聚散離合,體味過青春的酸甜苦辣,相知故舊各奔天涯,前塵往事沉入煙海,這時才忽然想起大佑歌里唱的——輕飄飄的舊時光就這么溜走,轉(zhuǎn)頭回去看看時已匆匆數(shù)年。
個中滋味,又豈是一言能夠表盡?經(jīng)歷之后才會明白,感動之后才會想念。
朝花夕拾,別有滋味在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