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匠

最近看北京電視臺播出的電視劇《娘道》，看到有這樣一個橋段。隆家二少爺隆繼宗帶瑛子回家，因為瑛子出身卑微，所以想從隆府的正門進入，須先到隆家祠堂祭拜一下祖宗的牌位，這代表著得到了祖宗的認可。這不由得讓我想起了發(fā)生在民國牛人譚延間身上的一件好玩的事：

譚延闿（1880-1930），字祖安，亦作祖庵，號無畏，亦號慈畏，湖南茶陵人。曾經(jīng)任兩廣督軍、湖南督軍兼省長、湘軍總司令，授上將軍銜，陸軍大元帥。同時也是著名書法家，黃埔軍校大門上“陸軍軍官學?！钡呐曝壹礊槠渌鶗?。又，當年毛澤東在長沙開“文化書店”時，店名“文化書店”四個大字，亦為老譚所書。

譚的爺爺譚之恒是國子監(jiān)生，有好義之名；其父譚鐘麟曾任陜甘、閩浙、兩廣總督，吏部尚書。譚延闿是譚鐘麟的三子，自幼聰穎好學，5歲入私塾，其父要求他每天要寫一篇大小楷，三天寫一篇文章，五天作一首詩。11歲時，他已能撰寫治國理政的大塊文章，就連帝師翁龢都贊他為“奇才”，嘗語其父：“三令郎偉器也，筆力殆可扛鼎?！?/p>

1904年，譚延闿參加了清朝的最后一次科舉試，并一舉得中會元（舉人第一名），翌年4月，他到北京參加殿試，若非當年大旱，慈禧為討個吉利，點了劉春霖為狀元，他本來是大有機會成為狀元的。更不巧的是，他和維新派的代表人物譚嗣同又是同姓，為慈禧昕不喜，是以只弄了個二等第三十五名，賜進士出身，這還得說他之前考了個會元，不然的話，很可能連這個賜進士出身也得不到。

1911年，他追隨孫中山參加了武昌起義，民國成立后，任湖南軍政府參議院議長、民政部長、湖南都督。1913年，他叉參加了二次革命，公開發(fā)表《討袁檄文》，被袁世凱撒去了都督之職。直到袁死后，才又復任湖南省督軍兼省長。當時，孫中山曾有意將宋美齡介紹給他，并讓譚認宋的母親為干媽。而老譚卻以“我不能背了亡妻，討第二個夫人”為由，拒絕了。后來，蔣、宋能夠走到一起，老譚還是功臣。孫去世后，蔣任國民政府主席，曾任命老譚為行政院長。老譚則因看出在蔣的手下做事不易，情愿無所事事。于是，打定一不負責、二不諫言、三不得罪人的主意，每次開會，都是坐在那里閉目養(yǎng)神，如悶葫蘆不開瓢，而被人稱為“三不院長”。

老譚這出身、這經(jīng)歷，不可謂不牛，偏有一隱疾，那就是他是庶出，且生母還不是一般明媒正娶的偏房，而是以丫鬟之身圓的房，在譚家的地位非常低。每當吃飯時，他的母親都是侍立在桌旁，為全家人添菜添飯，而不能同桌。

1916年冬，譚延間的生母李夫人在上海病故。此時，他剛第二次督湘，政局動蕩。此時離湘，很有可能湘督的“寶座”不保，但老譚是個大孝子，聞訊后，當即趕往上海寓所奔喪。

翌年春，譚延闿扶母親靈柩回鄉(xiāng)安葬。譚宅位于譚姓族祠后進，靈柩出殯必須經(jīng)過族祠大門。而按照族規(guī)，妾死后，是不能從族祠大門抬出的。那個年月的家法有時是要大于王法的，不管你在外面做了多大的官，回到家鄉(xiāng)這—畝三分地，就要聽族人的。

老譚當然是想讓母親的棺材從祠堂的大門出了，但族八都極力勸他不要壞了族規(guī)，讓他將母親的棺材從族祠的側門抬出，有人甚至還擋在大門口說死說活，就是不讓。老譚見狀，頓時渾勁上來了，怒不可遏的他一躍跳上母親的棺蓋，躺倒，命扛夫起靈。當棺材抬到族祠的大門口時，他突然大喝一聲：“我譚延闿已死，抬我出殯！”族人一見，頓時面面相覷，又見他從腰間拔出手槍，大有一言不合就開槍之勢，只好讓路，讓棺材從族祠大門出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