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Annie 蔡金萍、凌江嬋，編 梁同正 采訪&數據調研 梁同正、Annie、凌江嬋

從法國波爾多到香檳，從美國加州到澳大利亞，從新西蘭到智利……確定目標下手前，你準備在哪個國家哪個地區(qū)買酒莊？沒有頭緒，想不清楚？沒關系！我們找來數據和案例，這就開聊！

From Bordeaux in France to Champagne, from California to Australia, from New Zealand to Chile... Before you decide to buy a winery, thinking about which country and region we want to buy. You could discuss here.

法國全國均價

討論過什么樣的酒莊值得買以后，你是否已經想要去查一查各個國家不同地區(qū)的葡萄園地價？是不是想找中介咨詢一下這些地區(qū)的地價漲幅如何？除了酒以外，不動產的投資價值又如何？……是不是總覺得心里還是沒底？

為啥要跑國外去買酒莊？不管是希望透過并購擴大優(yōu)質產能，還是想要控制上游產品生產，又或者是單純的固定資產投資，這樣的動作都是投資行為。雖說投資是個千人千面的復雜的命題，但如果你真想買酒莊，到底應該在哪里買？就像買房一樣，想好了為啥買之后，咱們可以先從不同國家和產區(qū)的地價開始了解。

國內地價成本高，還是海外高？

有人說，發(fā)達國家的土地成本，怎么都比發(fā)展中國家貴吧。這話對也不對！具體來說，不但跟一個國家式地區(qū)的經濟發(fā)展水平和產業(yè)相關，還涉及各國的土地政策，真是挺復雜的。但我們可以簡單援引個例子來比較，就比較容易理解了。

比如，在波爾多地區(qū)買一座酒莊，一畝地的成本大約只要3萬元，西班牙更便宜，只需要1萬元，并且一旦買入就可以永久占有這塊土地；拋開國內的地價不說（這方面的數據并不太透明），除去地價，還存在30年土地承包期以及后續(xù)等很多不確定性問題。相比之下在國內投資興建酒莊，光土地成本就要比海外高很多，再加上國內對葡萄酒征收農產品增值稅，在中國種植葡萄和生產葡萄酒的成本都比海外高很多。

圣埃米利永

這樣的土地成本及稅收負擔，再加上一個酒莊開始正式產酒起碼要等到3-5年以后。同時，在未種植過葡萄的土地上，未知的問題可能比想象中還存在更多不確定性，其間的投資風險真的要高很多。相比之下，對不少想要控制產品上游的企業(yè)或投資者來說，在國外購買成熟的酒莊，假如能有一定歷史，還有一定名氣的酒莊更是一條比較快捷的方式。

但海外的葡萄園地價呢？

來聊聊法國的地價吧

在前一篇文章里，給你對比了法國波爾多幾大主流產區(qū)的葡萄園地價。以最低起步價來看，從波爾多大區(qū)級7000歐元/公頃，到梅多克產區(qū)級3.5萬歐元/公頃；從左岸名村圣朱利安和瑪歌的80萬歐元/公頃，到一級莊云集的波亞克150萬歐元/公頃，再到右岸名產區(qū)圣愛美濃20萬歐元/公頃和波美侯90萬歐元/公頃，不同產區(qū)之間的價差極大，如果再結合產區(qū)內不同的地段和風土、歷史和品牌影響力，差異就更大了，從最高價就可見部分端倪（因為最好的酒莊一般罕見放盤），從大區(qū)級的2.5萬歐元/公頃到440萬歐元/公頃不等，最大差距足足有176倍。

具體產區(qū)的地價，除了參考上一篇文章，這里還給出幾個代表性產區(qū)過去11年的地價均值作為參考。從表中，大家可以看到，知名產區(qū)普遍的地價都在均價之上，圣愛美濃的均價在全國均價1.5-2.3倍；香檳區(qū)更高，大約是全國均價的七八倍，至于公認最貴的勃艮第產區(qū)（勃艮第特級園每公頃交易最高價格達1.25億人民幣），由于交易量極小，加上統(tǒng)計數據中又合并了薄若萊、茹拉和薩瓦等地價相對較低的產區(qū)，整體交易均價被大幅拉低，但仍居于全國均價之上。

香檳區(qū)

在大家比較熟悉的子產區(qū)之中，兩海之間、上梅多克以及法國南部地區(qū)等交易均價則在全國均價以下，以上梅多克為例，交易均價在全國均價的40%-80% 之間。

以上是不同產區(qū)之間的交易均價情況。就像買房子要考慮地段一樣，地價對應的整體價值跟你的購買力相關，但往往最具投資價值、最有投資潛力的地段交易均價也更高。

我們將農業(yè)部下屬的半官方機構SAFER采集到的從1991-2017年的AOP和非AOP區(qū)域的葡萄園交易均價進行了匯總整理，結果發(fā)現結合貨幣折價考慮，2017年非AOP區(qū)域的葡萄園的交易均價相比1991年，非但沒有上漲，反而打了個8.8折，換而言之，假若你買了這些區(qū)域的葡萄園，這20多年間，總體上是處于貶值的狀態(tài)，這樣的狀況下想要轉手，真要承受相當的損失風險。

AOP區(qū)域的葡萄園則好很多，2017年的平均交易價格相當于1991年的2.37倍，相比1994年的最低點，漲幅也不太大，僅僅達到2.65倍。從每年環(huán)比來看，若在1994年買入當年損失最大，但也只對比上年下跌了11.92%；漲勢最好的一年則是2000年，對比上年上漲了11.88%，絕大部分的年份地價波動在1%-5%之間。總體而言，呈現比較穩(wěn)定的緩慢上升態(tài)勢，復合增長率并不高。海外平均活期存款率只有百分之零點幾，而海外固定收益的產品收益率在2%-3%之間，單純從不動產投資來看，相對于這個基準收益率，購買AOP區(qū)域的葡萄園的收益雖然比不上國內房地產投資的收益，但長期來看，非常穩(wěn)健與合理，這樣的狀態(tài)下固定資產投資的錯判風險低很多。

勃艮第-博若萊-茹拉-薩瓦

AOC產區(qū)與非AOC產區(qū)地價對比表

法國與全國各產區(qū)均價對比表

法國以外主流產區(qū)的地價

那么法國以外呢？由于公開交易統(tǒng)計數據比較少，在調研時間不夠充分的情況下，這一期我們沒法像上面一樣給出詳實的數據。但結合對業(yè)內人士的采訪，以及眾多的交易案例數據比較的基礎上，可以跟大家簡單探討一下法國以外主流產區(qū)的葡萄園地價。

除了前文提到的波爾多地區(qū)酒莊一畝地的成本大約只有3萬元，西班牙只需要1萬元這樣概括比較的數據以外，上一期《為什么買波爾多的酒莊》一文中，佳士得拍賣行酒莊部的Lily李莉娟也提到過：“美國土地計算單位是英畝（acre），法國是公頃（hectare）。在美國1英畝的葡萄田地的價格和法國1公頃的葡萄田地的價格是同樣的，1英畝＝0.4公頃，所以同樣的價格，在美國買葡萄田得到的面積比法國小一半。”從面積和交易價格來看，的確存在這樣的狀況，但由于美國的經濟發(fā)展整體優(yōu)于法國，總體而言，地價的上漲比法國更有動力，但由于沒有拿到一手數據，我們沒法進行量化比較，而且，納帕酒莊的交易價格逐年走高，從著名導演到明星，從企業(yè)家到金融投資家，一個個交易案例的曝光，也不斷創(chuàng)出交易價值的新高。

2016年，美國大型私募公司（Private Equity Company）TSG消費投資公司（TSG Consumer Partners）從私募公司GI投資公司（GI Partners）手中收購了納帕谷著名酒莊杜克霍恩酒莊（Duckhorn Vineyards），收購價就創(chuàng)下12年來的新高。

在此之前，納帕谷歷史上最高的兩次酒莊收購發(fā)生在2000年和2004年。2000年，TWE富邑葡萄酒集團以15億美元（約合人民幣100億元）的價格收購了納帕谷著名的貝靈哲酒莊（Beringer Vineyards），之后2004年，星座酒業(yè)集團（Constellation Brands）以14億美元（約合人民幣93億元）收購了蒙大維酒莊（Robert Mondavi Winery），此后少有酒莊以這樣天價出售。

至于近年來投資移民越來越成熟，葡萄酒對中國出口業(yè)務越來越紅火的澳大利亞。2011年7月廈門威士頓葡萄酒公司以280萬澳元收購獵人谷金葡萄酒莊，占地15英畝，包括一個酒窖門店、一家葡萄酒博物館和一家餐館，當時的價格還相對較高。隨后兩年，中國農業(yè)銀行2013年的一份投資報告卻指出：“澳大利亞葡萄酒業(yè)出口滯緩，葡萄園價格折半由于全球供給過剩、主要出口國家英、美經濟增長緩慢以及來自智利、阿根廷等新世界國家的激烈競爭，澳大利亞葡萄酒行業(yè)處于低谷時期。許多酒廠與葡萄園由于收入平平、盈利萎縮都在苦苦掙扎，這導致澳大利亞許多葡萄園價格大幅下降。”然而，這幾年來的中國買家多了，加上2015年中澳自由貿易協(xié)定降稅開始，澳大利亞對中國葡萄酒出口連年大幅增長，這個趨勢早已發(fā)生了逆轉。如今，悉尼西南2小時車程距離的一座葡萄園加橄欖園豪華住宅農場86英畝，掛牌價已然240萬澳元，維多利亞州一個90英畝左右的酒莊，掛牌價從150多萬到400多萬不等，知名產區(qū)核心地帶的酒莊地價也越來越值錢，而且還經常出現溢價收購。

澳大利亞的葡萄園交易案例值得關注

經采訪調研，中國農業(yè)銀行2013年的一份投資報告中提到的情況的確屬實，移民澳大利亞多年的酒業(yè)投資者冉濤Raymond也指出：“2013年當時所有銀行都不看好葡萄酒行業(yè)，所以全部收緊行業(yè)貸款?！碑敃r已經做了幾年葡萄酒貿易的他，在2013年收購了澳大利亞一個老牌紅五星酒莊寶仕德（Bleasdale）10%的股權。當時正好遇上澳大利亞銀行業(yè)收緊對農業(yè)方面的貸款，寶仕德酒莊也遇到了危機，當年澳大利亞很多酒莊也都面臨了很多類似的問題。他們就在這樣的情況下跟另外一個澳大利亞的家族一起投資入股了。他們當年低位入手成功時，像他們這樣參股酒莊的情況并不多，“像我們這種參與酒莊的比較少，有的人會把整個酒莊買下來，但是不多?！爆F在就明顯多了很多，而且據Raymond所說，之前在澳洲，酒莊投資當時并不太受關注，以前價格沒有這么高，從中國市場開拓得特別好以后，最近這兩三年開始，澳洲葡萄酒莊的市值也不斷在增加，2015年左右開始出現小高潮?！捌鋵嵨耶敃r想著可能沒這么快復蘇的，想著再投資一個莊園，誰知一直沒看好（意指找到合適的），現在價錢就貴起來了?！?/p>

早期，很多酒商做澳大利亞葡萄酒是以移民為目的。在澳洲投資酒莊，移民環(huán)節(jié)會有加分。澳大利亞政府在酒莊收購層面甚至提供政策支持，但前提是收購后必須保留釀酒團隊，而雇傭本地人在稅收上也有一些優(yōu)惠。金融危機以后，普通酒莊供大于求的局面一度延續(xù)，但自2015年澳洲酒在華市場蓬勃發(fā)展開始，真正好的酒莊卻很難再找到。

如今，澳洲投資移民為目的的投資者仍不在少數，但近幾年多了很多成熟的商業(yè)投資并購案例，并且鎖定的就是這些真正好的酒莊。也買酒創(chuàng)始人之一、佳釀中國基金總經理、佳釀中國董事汪洋就和他的老搭檔袁疆在2017年成為了全球酒業(yè)巨頭澳大利亞佳釀有限公司的主要股東。他們沒有像市場主流那樣選擇波爾多，卻把目光放到了澳大利亞。在也買酒做了10年，跟全世界800多個酒莊合作過后，對上游非常了解的他們，做跨國并購出身的汪洋和連續(xù)成功創(chuàng)業(yè)家袁疆，經過一番調研和實際接洽論證，最后鎖定了澳洲以前擁有最大葡萄園的AVL（現在是李嘉誠先生的長江私募基金）。

汪洋的商業(yè)思路和李嘉誠的投資啟示

汪洋和袁疆，在2016年歌德盈香收購了也買酒股份之后慢慢淡出，開始重新思考下一次創(chuàng)業(yè)做更大的事業(yè)，在不斷的梳理中發(fā)現國際一線的酒業(yè)集團，從烈酒巨頭Diageo到葡萄酒巨頭的美國星座、澳洲的富邑集團，都以品牌運營見長。而國內經銷商和代理商，甚至酒莊之間的沖突和矛盾最大的是上游資源沒有掌控住。他看到經銷商從極度分散到集中化的趨勢，判斷未來的方向是品牌方、上流資源決定著以后的天花板，覺得可以嘗試復制星座酒業(yè)的路徑?！八敃r依托美國蓬勃發(fā)展的消費市場，不停地兼并收購在細分領域的品牌，葡萄酒、洋酒、啤酒，這條道路在中國是完全行得通的。中國面臨一樣的分割化市場，一個巨大升級中的消費市場，接下來要做的是找到大品牌，要找到適合中國的國際化大品牌?！庇谑牵麄儧Q定依托大市場做商業(yè)化運作產品的品牌，因此沒有選擇去收購產量有限的法國獨立酒莊，而是想像TWE富邑集團那樣把葡萄酒當作快消品來做。

在汪洋告訴我們之前，我們的確沒有想到，在澳洲一直買入并整體持有葡萄園最大的是李嘉誠先生?！八麖?012年，通過名下長江生命科技集團，對生命科學、新能源等進行投資，包括葡萄園的投資。在公開的年報有，但是業(yè)內沒有人知道。他的方法很簡單，他不去投資酒莊，是買葡萄園的土地，他自己也不經營。這跟你今天的主題很像，什么樣的人會去投資？為什么不像趙薇那樣去買酒莊，因為他想得很清楚，是很科學化的，他的投資邏輯是投資土地和葡萄園，澳洲這個稀缺的升值，他不需要自己去種，因為澳洲有那么多專業(yè)農民去種植，由澳洲上市公司或者品牌去收葡萄酒或釀成好的葡萄酒，他擁有土地，有穩(wěn)定的租金收益，每年4%-5%的租金收益，或者賣給像AVL、富邑這樣的上市公司，這樣的租金收益大于商業(yè)的資本成本，就是利息，然后還能享受若干年后的土地收益，這個收益是比任何投資全球其他的要穩(wěn)定和長期?！?/p>

汪洋告訴我們，通過不停了解，他們收購的邏輯越發(fā)清晰。“我們了解到，澳洲年產量12億升葡萄原汁，一半在澳洲消耗，一半出口，其中10%是出口到中國（作者按：2017年33%出口到中國），中國每年的澳洲葡萄酒增速是30%，澳洲的增速已經超過法國，排名第一，按這個增速，澳洲葡萄酒出口到中國的量可能從1億升到3億升，可以說，未來澳洲葡萄酒原酒供應量，因為中國市場的迅猛增長，會供不求。當時做出的判斷是在2017年中，三個月以后，我們就不停看到每個月都是澳洲刷新出口紀錄……”

你決定下手在哪個國家買酒莊了呢？

從開始接洽到完成收購，汪洋他們只用了半年，這樣的速度可以說是極快的。他的現身說法，和清晰的商業(yè)思路對到底在哪個國家買酒莊，給出了最適合他這一類想把商業(yè)規(guī)模做大做強的投資者最好的答案。

但為什么市場上，從公開報道和我們了解到的數據來看，百分之八九十以上的葡萄園并購案例都發(fā)生在法國，在法國投資真的是最好的選擇嗎？關于這個問題，并不好回答。于是我們找來沐辰學院的校長潘家佳，他有長期留法的背景，他們團隊也給法國、澳大利亞和智利、新西蘭等酒莊提供相關的顧問服務，并且從2015年開始研究法國、澳大利亞的酒莊收購后期戰(zhàn)略。他認為相對法國而言，在澳大利亞投資酒莊遇到的問題要少一些。因為法國涉及的法律法規(guī)太多，真正操作下來會發(fā)現成本不可控。其次，在法國收購酒莊，因為酒的價格受AOC分級制度限定，溢價空間不如澳大利亞。加上澳大利亞目前上升趨勢明顯，還有稅金減免（關稅和遺產稅），市場潛力要更大一些。

當然，文章寫到這里肯定是不足以充分回答到底在哪個國家，哪個地區(qū)買酒莊更好。但基于法國比較完備的地價參考，和市場上較多的案例，再者，當你們真的想要開始投資酒莊的時候，跟中介交流時，結合上面的數據和相關案例的思路，我想，答案并不難找。

最后，操作過成熟商業(yè)收購案例，并且成功在中國運作過葡萄酒電商和貿易的汪洋也給出建議：從商業(yè)操作角度來看，盡量不要去并購資產，而要去并購股份，并且要收購國際大牌，不要收購雜牌，比如像移民酒的做法，完全沒有必要?！安①徺Y產，你就需要跟所有的財務、法律經營等很多東西去掌握，而并購股份，你只是并購了一部分所有權，它還是保留了它健全的法律和商業(yè)運作的法律，西方的商業(yè)邏輯非常清楚，隨著你的股份增加，你的話語權逐步增加，等到以后有機會，你可以去控制這個公司，但是你不需要把所有的經營扛在自己身上，他有管理層，有釀酒師，都在那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