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肖樹喬

風景秀麗的美屬維爾京群島位于大西洋和加勒比海之間，是世界各國游客的度假天堂。美屬維爾京群島由50多個大小島嶼和珊瑚礁組成，面積達344平方公里。這里的居民主要是西印度群島人，還有美國人和波多黎各人等。這里是罪犯經(jīng)常出沒的地方。在海島上，一個拿著AK-47步槍的搶劫犯對于執(zhí)法者的威脅甚至要高于在陸地上。圣克洛伊島就是美屬維爾京群島中的一個島。在那里兩位警官曾因為追蹤劫匪而險些喪命。

執(zhí)勤中的警員

這是2012年的夏天。圣克洛伊島警察總長克里斯多夫·豪威爾的手里獲得了一份專門搶劫餐館的犯罪團伙的名單。這伙人在島上頻繁地作案，非常猖狂。豪威爾警長不得不命令下屬加緊巡邏，希望以此降低發(fā)案次數(shù)。連軸轉(zhuǎn)的工作使得警官們普遍感覺人困馬乏。豪威爾警長考慮到實際情況宣布讓警官們休息一個晚上，稍事休整后繼續(xù)展開密集的巡邏。

8月18日是個星期六。沒有月光的晚上顯得格外地黑暗。警官們沒有松懈，繼續(xù)巡邏。在成功地抓獲了一個毒品販子之后，他們接到了來自海島北部的一個報警電話。

劫案進行時

“發(fā)生搶劫案！劫匪有槍。”豪威爾警長接到指令，準備趕赴一個搶劫案的現(xiàn)場。這起搶劫案發(fā)生在小島一個偏僻的地方。豪威爾警長依據(jù)經(jīng)驗判斷，他很有可能在出警的路上遭遇這伙劫匪，因為他們可能沿著崎嶇的山路從偏僻的案發(fā)現(xiàn)場趕回小島的中心區(qū)。豪威爾和他的同伴厄爾斯沃斯·瓊斯警官在漆黑的道路上行駛，他們邊趕路邊注意著對面駛來的車輛。當走到一個拐彎的路段時，一輛從對面飛速駛過的車輛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那輛車上坐著的就是我們的嫌疑人。沒有誰會這么玩命地開自家的車?！焙劳柧L說。在瓊斯警官向指揮臺確認嫌疑車輛的特征的同時，豪威爾警官果斷地調(diào)轉(zhuǎn)車頭，朝著嫌疑車輛行駛的方向緊追。他在黑暗中尋找后車燈的光亮，當他突然看到了車燈的亮光時，他意識到劫匪的車掉到了路邊的溝里。瓊斯警官俯身察看嫌疑車輛出事的地方，豪威爾警長停下警車。夜的黑暗掩蓋了即將發(fā)生的一切。

血肉模糊

豪威爾警長突然感覺到一陣疼痛。他的前臂像是爆炸了一樣，瞬間，血肉飛濺，弄臟了他開的雪佛蘭車。車內(nèi)一片狼藉，到處是玻璃碎片、金屬碎片、鮮血和炸飛的碎肉。這時嫌疑人已經(jīng)離開了汽車。他們爬上了路堤，趴在地上等待著警官們的到來。

豪威爾警長疼得身體前傾，防彈背心也跟著他的軀體往上滑了滑。第二輪的襲擊直對著他的駕駛座，這輪襲擊穿過他打到了瓊斯的臉上。

瓊斯打開話筒喊道：“我們被打中了！”但是，他臉上淌出的血浸透了話筒，話筒失靈了。嫌疑人從道路旁的溝壑中對著警車開槍，“死亡地帶”變成了名副其實的死亡之地。豪威爾警長使勁地踩著油門想開動汽車離開這個危險地帶，可是汽車被對方的襲擊破壞了，汽車發(fā)動不起來了。

情急之下，豪威爾警長突然想起了16年前參加培訓時教官講的一個真實案例。警官在執(zhí)行任務(wù)時遭遇了埋伏，警車成了強火力的襲擊目標。開車的警官當時有些驚慌失措，如果他能當機立斷地開足馬力離開，他和同事就能轉(zhuǎn)危為安，因為事后分析發(fā)現(xiàn)他離開死亡區(qū)只需要25米。由于他的驚慌沒能迅速地將汽車開離給了襲擊者時間，車的防彈玻璃被打碎，這位警察和他的同伴同時喪命。

自助求生

豪威爾警長的雙眼被流下來的血模糊了視線。他知道自己傷得不輕，可是還不至于馬上致命。他告誡自己要保持冷靜和清醒。他摸到汽車的擋位，換到自動擋，利用重力將車子滑下斜坡。

這時，嫌疑人還在開槍。豪威爾警官情急之中想的辦法起了作用。汽車滑下山坡撞到下面的護欄停了下來。兩位警官就這樣避開了死亡區(qū)，槍聲終于停止了。

瓊斯警官拿出一支長槍，進入戰(zhàn)斗狀態(tài)。豪威爾警長也想進入戰(zhàn)斗狀態(tài)，但是透過微弱的光，他看到了自己的傷情。他的胳膊已經(jīng)面目全非了。用他的那只好胳膊，豪威爾警長拉開了車門，蜷縮起身體從車上滾下來。當雙腳落地的那一刻，他感覺到了解脫：他邁出了脫離危險的第一步。可是他還不能松懈，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心臟的每一次跳動都會從受傷的胳膊上擠出鮮血，可以說他心臟的每一次跳動都讓他距離死亡又近了一步。瓊斯警官也因為臉部的傷口在不停地流血。豪威爾警長平時接受的培訓知識又一次幫了他的忙。“因履職而犧牲的警官中有三分之二的人是死于失血過多。”兩個月前接受培訓時卡門·威廉姆斯醫(yī)生的話又回蕩在耳邊。如果我們現(xiàn)在不給傷口止血的話，我們也會面臨死亡，他這樣告訴自己。

如果你看看四肢，你感覺你可能要失去它們的話，纏上止血帶。纏上止血帶，你可能失去肢體的某個部分，但是如果你不這樣做的話，你可能會失去生命。

想到這里，豪威爾警長沒有猶豫。他挪動到汽車的后面，打開后備廂拿出急救包。他在瓊斯警官的幫助下用止血帶緊緊地裹住了胳膊。他決定即使放棄一只胳膊也絕不放棄生命。胳膊上的血流變成了緩慢的血滴，豪威爾警長坐到汽車的副駕駛位置，這時瓊斯警官拿著槍警戒著嫌疑人所在的方向。

瓊斯的手臺是兩位警官與指揮臺的生命線。當豪威爾警長拿起手臺想向指揮臺報告情況時，發(fā)現(xiàn)鮮血浸透了手臺，這個通訊工具已經(jīng)失靈了。他拿起海灣電臺的麥克，向指揮臺通報：“我們失血過多，你們在哪里？”

兩分鐘后

豪威爾警長的報告讓警察局里的每一個人都感覺到情況緊急。他們?nèi)缱槡职愕氐却酉聛淼南ⅰ?/p>

特警隊回應(yīng)兩分鐘后到達現(xiàn)場。兩分鐘，短短的兩分鐘對于正在快速失血的兩位警官來說仿佛特別地漫長。在夜的黑暗中，他們不知道嫌疑人何時會向他們靠近并再次襲擊他們。豪威爾警長決定不再被動地等待，而是采取主動。他對同伴說：“瓊斯，我不想在這里被動挨打。準備戰(zhàn)斗！我們要把這個山坡點亮?！?/p>

豪威爾警長聽到瓊斯把武器轉(zhuǎn)換成全自動的聲音。就在瓊斯正要準備扣動扳機的時候，黑暗中傳來發(fā)動機的聲響，接著是更多發(fā)動機的聲音。

一位年輕的警官跑下警車來到豪威爾身邊。看到豪威爾血肉模糊的胳膊，這位警官的眼中閃過一絲恐懼。豪威爾抓住他的肩部說：“我們等特警的人來！”

小島風光

小島風光

后援陸續(xù)到達。豪威爾警長被轉(zhuǎn)移到了一輛特警的車上，瓊斯警官也被安排在這輛車的后座上。特警用飛一樣的速度向著停在山腳下的救護車開去。

豪威爾警長依然冷靜與幽默，他幽幽地說：“我成功逃生，現(xiàn)在你可別讓我喪命?。　?/p>

傷情康復

在醫(yī)院里，豪威爾警長讓手下的警官聯(lián)系了卡門·威廉姆斯醫(yī)生。她曾多次對警官們進行創(chuàng)傷培訓，并且因此成為豪威爾的朋友。當?shù)弥劳柺軅南⒑螅匪贯t(yī)生來到醫(yī)院，協(xié)助另外兩個外科醫(yī)生為兩位警官做手術(shù)。

躺在手術(shù)臺上，豪威爾警長在麻醉藥起效之前聽到的最后一句話是：“天吶！都被打碎了！”

手術(shù)后，醫(yī)生告訴警長，他胳膊的骨頭完好，但是骨骼上的肌肉和筋腱都被打掉了。 他前前后后做了五次手術(shù)，包括肌肉和筋腱移植，還有皮膚移植。反復的手術(shù)讓他的體重銳減35斤。最初，醫(yī)生對他的胳膊功能的恢復并不樂觀，因為太多的神經(jīng)被破壞了，他的手部和腕部的功能恢復非常困難。

醫(yī)生的不樂觀反倒成了豪威爾警長的動力。除去睡眠的時間，他將剩余的時間都用來做康復訓練，學著用僅存一半的肌肉組織活動手指和腕部。受傷前，豪威爾警長是位游泳健將，現(xiàn)在他要重新學習游泳。他跟主治醫(yī)生說，他康復的目標是參加三項全能運動?！翱祻涂频尼t(yī)生告訴我說我的目標不太可能實現(xiàn)，我應(yīng)當制定現(xiàn)實的目標。他們告訴我不可能倒是激發(fā)了我的斗志。我就是要變不可能為可能！”豪威爾警長說。

豪威爾警長真的報名參加了三項全能賽和一英里海洋游泳比賽。在三項全能賽中，他在游泳這一項中是第一位到達終點的選手?！拔业囊粋€胳膊不能完全恢復之前的功能了，但是至少我現(xiàn)在知道了這沒有關(guān)系。他們毀壞了我的胳膊，卻不可能摧毀我的精神！”警長微笑著說。

第一輪的襲擊在瓊斯警官的左眼、鼻道、咽喉里留下了碎片。第二輪的襲擊打壞了他的下巴。他也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康復。

三位嫌疑人被逮捕。他們是兩個成年人和一個青少年。

在這起案件發(fā)生前的兩個月，威廉姆斯醫(yī)生給警官們做了創(chuàng)傷管理的培訓。培訓過后，豪威爾警長給每一個警官配備了創(chuàng)傷應(yīng)急包。威廉姆斯醫(yī)生的父親和哥哥都是波士頓警察局的警察。作為警察的家屬，她自愿抽出時間和精力激情滿滿地講述創(chuàng)傷管理的重要性。豪威爾警長將這次遭遇襲擊而成功自救歸功于創(chuàng)傷管理的培訓和創(chuàng)傷應(yīng)急包的正確使用。

“所有的部門都應(yīng)該配備創(chuàng)傷應(yīng)急包。每一個人都需要這個東西來止血，就像是滅火器、泰瑟槍和一副手銬一樣。警官每天都要隨身攜帶并且知道怎么用。這是用來救命的?！焙劳柧L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