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婉迪,王 威,謝 倩,陳清西
溫度是影響植物生長發(fā)育的重要因素,不適宜的溫度極易影響植物的生理代謝,由于細胞膜對溫度有較高的靈敏性[1],過高的溫度會造成細胞膜組織結構性損傷[2]。J.K.Raison[3]等提出膜脂相變理論后,許多研究證明原生質膜透性的變化主要在于質膜的變化[4-5]。因此,通過測定植物組織電解質外滲率變化情況,可以判斷植物是否受到高溫脅迫以及脅迫程度。電導法配合Logistic方程計算植物高溫半致死溫度(LT50)的測定方法簡便、靈敏,已應用于馬鈴薯[6-7]、油茶[8]、紫花苜蓿[9]、景天植物[10]、梨[11-12]、菊花[13]、白楊[14]、核桃[15]等多種植物材料,認為其能夠準確地對植物耐寒和耐熱性作出正確的判斷。杜鵑(Rhododendron)是杜鵑花科(Ericaceae)杜鵑屬的常綠花灌[16]。杜鵑品種繁多、花色豐富,具有較高的觀賞與經濟價值,其生長適宜溫度為12~25℃,多分布于較高海拔地區(qū)。目前栽培的大多數(shù)杜鵑優(yōu)良品種的耐熱性較差,溫度超過35℃時,新梢和新葉生長緩慢,進入半休眠狀態(tài)[17],夏季高溫成為制約其生長發(fā)育的主要環(huán)境因子。福建省夏季炎熱潮濕,最高氣溫可達40℃,限制了大量優(yōu)良杜鵑品種在園林綠化中的應用。因此,篩選和選育耐熱杜鵑品種,對于擴大其在園林綠化的應用具有重要意義。本研究通過在福建省多個地區(qū)調查,選擇9個福建地區(qū)暢銷的杜鵑品種進行高溫脅迫處理,利用電導法配合Logistic方程,求得高溫半致死溫度(LT50)、細胞傷害率,而后結合人工氣候箱模擬高溫脅迫觀察這些品種的表型變化、計算相應的褐變指數(shù),對其進行正確性驗證,從而對9個品種杜鵑進行耐熱排序,篩選出較適宜在福建地區(qū)園林綠化中應用的耐熱品種,為生產應用提供理論依據(jù)和實踐指導。
9個供試杜鵑品種(圖 1),由永根杜鵑花培育有限公司提供。試驗于2016年3月在福建農林大學園藝設施溫室內進行。挑選4年生扦插苗,栽植于塑料花盆中(長×寬×高為20 cm×20 cm×30 cm),于溫室中適應性栽培3個月后,選取長勢一致、無病蟲害的植株進行試驗。
1.2.1 細胞傷害率與高溫半致死溫度的測定與計算 細胞傷害率的測定參照岑維亞[18]的方法。處理溫度與細胞傷害率用Logistic方程:y=k/(1+ae-bt)擬合,方程中y代表細胞傷害率,t代表處理溫度,k,a,b為方程參數(shù),k為細胞傷害率的飽和容量,b表示x與y之間的函數(shù)關系,a反映方程曲線與原點之間的相對位置關系[19]。為了確定a、b的值,將Logistic方程:y=k/(1+ae-bt)進行線性化轉化處理,ln[(k-y)/y]=lna-bt,令 y1=ln[(k- y)/y],則轉化為細胞傷害率(y1)與處理溫度(t)的直線方程。求回歸方程的二階導數(shù),并令其等于零,即可獲得曲線拐點d2y/d2x的x值,即 ln a/b,其值為高溫半致死溫度(LT50,℃)。
1.2.2 高溫脅迫條件下表型指標的觀測 將上述盆栽扦插苗置于人工氣候箱中,脅迫溫度為50℃(晝/夜),光照強度為 150 μmol·m-2·s-1,每個處理3株,重復3次。相對濕度90%~95%,連續(xù)處理直至所有植株葉片枯萎,每12 h拍照和統(tǒng)計數(shù)據(jù)。脅迫期間時刻關注土壤水分的變化,及時澆水,防止干旱導致的脅迫,影響數(shù)據(jù)真實性。根據(jù)李英慧[20]的方法稍作改變計算葉片褐變指數(shù),將葉片的褐變狀態(tài)分為6級(表1)。統(tǒng)計褐變指數(shù)=[∑(褐變級值×相應褐變級值株數(shù))/(總株數(shù)×褐變最高級值)×100%]。
1.2.3 統(tǒng)計分析法 利用 SPSS 19.0和 Graphpad prism7.0軟件進行試驗數(shù)據(jù)的統(tǒng)計與聚類分析,數(shù)值均以平均值±標準差表示。統(tǒng)計方法采用Duncans New Multiple Range test(P<0.05)和 One-Way ANOVA。
當植物受到脅迫時,葉片細胞膜遭到破壞、電解質外滲,導致植物細胞浸提液的電導率增大。一般認為植物耐熱性與高溫脅迫后細胞浸提液的電導率呈負相關。在不同溫度處理條件下,隨著溫度的升高,9個品種葉片的傷害率呈現(xiàn)“緩慢增加-急劇增加-緩慢增加”的趨勢,即典型的“S”形曲線。
圖1 9個參試杜鵑品種表型Fig.1 Morphological characteristics of 9 Rhododendron cultivars
表1 杜鵑葉片褐變指數(shù)分級Table 1 Grades of leaf browning index of Rhododendron
在40~45℃區(qū)間內,9個杜鵑品種的細胞傷害率增加緩慢,表明此溫度區(qū)間內,杜鵑葉片能自主調節(jié)并且維持細胞穩(wěn)定;在45~50℃溫度區(qū)間時,9個品種的相對電導率均呈現(xiàn)快速上升趨勢,其中‘霞紅’的增幅最大為 96.75%,‘天章’的增幅最小(39.16%)?!畼s’和‘霞紅’在50℃水浴處理后,細胞傷害率達到 90%以上;‘白丹麥’、‘粉五寶’、‘春詩’和‘大青蓮’在55℃時,細胞傷害率達到90%以上;而‘石巖’、‘琉球紅’和‘天章’在60℃時,細胞傷害率達到90%以上(圖2)。
圖2 杜鵑各品種細胞傷害率與處理溫度間的關系Fig.2 Relationships between cell injured rate treatment and temperature in Rhododendron cultivars
計算得出的9個杜鵑品種的轉化細胞傷害率和處理溫度間的關系見圖3??梢钥闯?,杜鵑在不同溫度(t)下的細胞轉化傷害率(y1)的分布趨近一條直線(P<0.01),說明 y1與 t之間的關系用Logistic方程是合適的。高溫半致死溫度與杜鵑耐熱性呈正相關,9個品種的高溫半致死溫度范圍在46~54℃,耐熱性排序依次為:‘石巖’>‘琉球紅’>‘白丹麥’>‘天章’>‘春詩’>‘大青蓮’>‘粉五寶’>‘御代之榮’>‘霞紅’。其中高溫半致死溫度最高的品種為‘石巖’,53.84℃,最低的品種為‘霞紅’,46.92℃,與‘石巖’相差7℃左右,具有較明顯的差異(表2)。
圖3 杜鵑各品種轉化細胞傷害率與處理溫度間的關系Fig.3 Relationship between converted rate of injured cells and treatment temperature in Rhododendron cultivars
表2 杜鵑各品種高溫下相對電導率回歸方程及高溫半致死溫度(LT50)Table 2 Logistic equations of relative electrolyte leakage and their high semi-lethal temperature(LT50)of Rhododendron cultivars
不同品種在一定時間范圍內隨著高溫脅迫時間的延長,葉片褐變指數(shù)呈上升的趨勢,在12 h脅迫后,‘霞紅’大約50%左右葉片完全枯萎。當脅迫時間達到24 h時,‘霞紅’完全死亡,其他8個品種葉片均遭受不同程度的損傷,葉片逐漸由Ⅲ級損傷向Ⅳ級和Ⅴ級損傷轉變。當脅迫時間達到24 h時,‘大青蓮’、‘粉五寶’和‘御代之榮’完全死亡,剩余6個品種葉片大多處于Ⅴ級褐變狀態(tài)。當36 h脅迫后,‘天章’、‘白丹麥’和‘春詩’全部死亡,‘石巖’和‘琉球紅’均處于Ⅴ級和Ⅵ級脅迫狀態(tài)。當48 h脅迫后,‘石巖’和‘琉球紅’完全死亡。通過褐變指數(shù)以及表型變化可對供試品種的耐熱性進行排序:‘石巖’>‘琉球紅’>‘天章’>‘白丹麥’>‘春詩’>‘大青蓮’>‘粉五寶’>‘御代之榮’>‘霞紅’。結合褐變指數(shù)可知,一定的高溫處理下,隨著高溫脅迫時間的增長,供試各品種葉片對高溫抵抗能力不同,說明不同杜鵑品種葉片細胞膜對高溫脅迫的反應有差異,對高溫傷害的響應不同;同一品種隨著處理時間的延長,葉片的褐變指數(shù)逐漸上升,但上升速度有不同,表明高溫對其的傷害有一個躍變過程(圖4、圖5)。
將9個杜鵑品種的高溫半致死溫度和褐變指數(shù)數(shù)據(jù)經標準化轉換后,采用平方歐氏距離,用離差平方和法對杜鵑不同品種的耐熱性進行了系統(tǒng)聚類分析(圖6),在歐式距離2.50處可將9個品種分為3類,第Ⅰ類群包括:‘石巖杜鵑’、‘琉球紅’為強耐熱品種,平均半致死溫度為53.28℃;第Ⅱ類包括:‘天章’、‘春詩’、‘白丹麥’和‘大青蓮’為中等耐熱品種,平均半致死溫度為51.49℃;第Ⅲ類包括:‘粉五寶’、‘御代之榮’和‘霞紅’,平均半致死溫度為47.60℃。
圖5 高溫脅迫時長對杜鵑各品種表型的影響Fig.5 Effects of different heat treatment time on morphological characteristics in Rhododendron cultivars
圖6 杜鵑各品種的耐熱性聚類分析Fig.6 Cluster analysis of heat tolerance in Rhododendron cultivars
逆境脅迫導致植物細胞質膜選擇性喪失,電解質和某些有機物大量滲漏[21]。植物細胞膜的穩(wěn)定性是其抗逆性鑒定的重要指標,有研究表明高溫脅迫下的植物變異與其本身的表現(xiàn)一致[12]。以細胞傷害率擬合Logistic方程計算得到的高溫半致死溫度(LT50)可較準確地反映植物的耐熱性差異[22],該方法簡單準確,已有效地在多個植物中得到證實[5,22-25]。但是王文舉[26]等認為由于半致死溫度和細胞傷害率是在離體條件下測定的,不一定能確切反映出植物的耐熱性。因此,本試驗通過采用人工氣候箱集中高溫脅迫觀測9個品種的表型以及比較葉片的褐變指數(shù)進一步對9個品種的耐熱性進行排序,以期驗證高溫半致死溫度對杜鵑耐熱性排序的準確性。研究表明,高溫脅迫后杜鵑的細胞傷害率曲線呈現(xiàn)“S”形,通過顯著性檢驗,符合Logistic方程。高溫半致死溫度在褐變指數(shù)的驗證下,能客觀反映杜鵑品種的耐熱性,且所得到的耐熱性排序與半致死溫度排序一致,說明通過計算高溫半致死溫度來判斷杜鵑的耐熱能力差異是有效的。通過對高溫半致死溫度以及對人工氣候箱的表型分析相結合,可以較為合理的為杜鵑的耐熱性育種及其在福建低海拔地區(qū)的應用提供理論依據(jù)。其中‘石巖’和‘琉球紅’具有較強的耐熱性,可以嘗試應用于福建地區(qū)的園林綠化中。
隨著脅迫溫度的增加,胞質外滲非持續(xù)進行,外滲電導值變化在總趨勢升高的基礎上有變緩或急劇增加的情況[27]。本試驗中,9個品種杜鵑在40℃和45℃時,其細胞傷害率值變緩或下降,是植物在逆境傷害初期的自我保護作用,這時細胞膜的損傷是可逆的,可以通過自主調節(jié)維持細胞膜的穩(wěn)定性進行主動運輸,從而調整胞質的外滲,導致外滲電導值變緩或下降。但通過對測定品種葉片的電導值變化幅度可見,這種自我保護在不同杜鵑品種上表現(xiàn)不同,與不同品種的細胞對高溫的應激反應的不同有關[11]。與張文娟[10]等對景天植物的耐熱性的研究以及石永紅[5]等對黑麥草的耐熱性的研究中一致。而當超過一定溫度范圍時,供試杜鵑的細胞膜受到嚴重損傷,細胞膜可逆的損傷開始向不可逆的損傷轉變[26]。且不同品種的杜鵑細胞傷害率急劇增加的轉折點均不同。在50℃和55℃脅迫后,9個品種的細胞傷害率均呈現(xiàn)緩慢增加或保持不變的趨勢,說明此時質膜已經遭到破壞,主動運輸功能完全喪失,電導值下降。
綜上所述,高溫下,隨著高溫脅迫時間的增長,供試各品種葉片對高溫抵抗能力不同,且溫度對其傷害有一個躍變過程。褐變指數(shù)所得出的耐熱性與高溫半致死溫度所得到的耐熱性基本一致,說明高溫半致死溫度可以作為評價杜鵑耐熱性的準確方法。根據(jù)高溫半致死溫度和褐變指數(shù)對杜鵑的耐熱性進行系統(tǒng)聚類分析,9個品種可分為3類,第Ⅰ類群包括:‘石巖’、‘琉球紅’為強耐熱品種;第Ⅱ類包括:‘天章’、‘春詩’、‘白丹麥’和‘大青蓮’為中等耐熱品種;第Ⅲ類包括:‘粉五寶’、‘御代之榮’和‘霞紅’為不耐熱品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