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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中有狐,世上無“人”

        2018-10-09 07:42:04
        昆崳 2018年2期
        關(guān)鍵詞:狐貍隱喻作家

        今年夏天,我參加了牟平區(qū)作協(xié)組織的一次采風(fēng)活動,見到了區(qū)作協(xié)焦紅軍主席。我說,隱喻使作品深刻,我喜歡有隱喻的作品。焦主席說,下一期的《昆?!穼⒖l(fā)福山老作家王運興的小說《林中有狐》,那是一篇有隱喻的作品,出刊后一定寄給你。

        感謝焦主席的厚愛,也感謝作協(xié)辦公室主任孫偉,給我郵寄了兩次,我才收到2013年第4期的《昆?!?。

        我匆忙地直奔《林中有狐》,看完后,我就開始咂摸小說的味道,看著小說的題目發(fā)呆:林中有狐,嗯,世上無“人”。

        小說向讀者敘說了一名作家密林尋狐的故事,以尋狐開始,以看到畫中的狐貍結(jié)尾,首尾呼應(yīng),但中間卻扯到了別的事上去了,寫了三個故事:王一鶴與兩個女人的故事是第一個;沒有名字的局長和有名有姓的女科員的故事是第二個;第三個是作家與歡兒和妻子、農(nóng)場主與歡兒等人摻雜在一起的故事,這個比前面提及的兩個故事要復(fù)雜得多,作家貫穿小說始終,當(dāng)然更值得深思和回味。

        小說在結(jié)尾前說:“作家的頭開始有些暈,面前這張漂亮的白臉蛋笑得燦爛,然后在變化,漸漸猙獰起來。”現(xiàn)在我作為一個讀者,我的頭也開始有點暈。女人是水做的,狐貍是美麗的,怎么那些看起來那么美好的事物,在作家的眼里都變了形呢?還有,作家是小說的主要人物,是貫穿故事始終的,在第三個故事中,作家是故事里的人物,但第一個和第二個故事里,卻是與作家密林尋狐的目的風(fēng)馬牛不相及的,小說的作者為什么要把這些故事組接在一起呢?

        細(xì)細(xì)體味,這三個故事都是男人與女人的故事,陰謀與愛情的故事,有心機也有陷阱。前面的兩個故事,通過筆記本電腦這樣一個“道具”鑲嵌進了小說里,來拓展和豐富人間的風(fēng)花雪月,愛恨情仇,小說里的人物無一幸免。甚至于連小說里的主人公作家自己也未能幸免:他本來是來密林尋狐的,他本來是要在筆記本電腦里寫別的女人和別的男人即“丑陋的人們”的故事的,但最后,把他自己也牽扯進去了——他的老婆也跟了別人了,而他自己,在小說的結(jié)尾差一點也做了“禽獸”。

        唉,別說那些讓人不痛快的事了。還是說狐吧。狐貍是美麗的,狐貍有過美麗動人的傳說。在小說的結(jié)尾,終于出現(xiàn)狐貍了,歡兒留下的圖畫里,有“一只火紅火紅的狐貍,多么英俊啊”,而當(dāng)作家的眼睛離開圖畫時,又看到了“一只奔跑的狐貍,銀白色的狐貍……”

        但真正的狐貍并沒有出現(xiàn),狐貍只是一個隱喻,是作者筆下的一個諷喻現(xiàn)實世界的借用工具。在大自然生命物種的演進過程中,人類在某些時候著實扮演著武俠小說中“滅絕師太”的角色,一些動物滅絕了,一些動物瀕臨滅絕,還有一些動物麻木于它們?nèi)諠u縮小的自由樂園。林中有狐,只是一種假想,這種假想體現(xiàn)為作者筆下的文字。就像網(wǎng)絡(luò)上說“哥只是一個傳說”一樣,“狐”也只是一個傳說。現(xiàn)實密林里的“狐”我們或許一生也未必能夠目睹,但作者筆下的“狐”,我們卻已經(jīng)看得很清楚了:火紅火紅的狐貍是英俊的,銀白色的狐貍是奔跑著的——這不就是一直潛伏于我們內(nèi)心的欲望嗎?

        我在讀完小說《林中有狐》之后的感想是“世上無‘人”,我這樣說,并非是我腦子進水,非要討世人的白眼,請聽我把話說完:人生于世,無論好人壞人,老人孩子,無論外表光鮮,還是內(nèi)心骯臟,行走于人生“江湖”,都戴著一頂“人”的帽子。我說“世上無‘人”的“人”,是指完美的人,真正意義的大寫的“人”??纯础读种杏泻防镆欢斡忠欢闻c所謂的“愛情”有關(guān)、與“欲望”有關(guān)的故事吧:

        王一鶴“與前妻的感情還算可以”,“只是經(jīng)不住吳小紅美麗的誘惑”,“吳小紅已另有新歡”,便又對王一鶴“設(shè)了圈套”——在內(nèi)心欲望的驅(qū)使下,不斷地朝著新的、自以為更美更好的目標(biāo)邁進,為此而不顧廉恥,不擇手段。

        沒有名字的局長和有名有姓的女科員,一個以權(quán)力獵取美色,一個以美色換取職位,一個愿打,一個愿挨,兩廂情愿,一拍即合,各取所需——欲望的魔鬼,總會在適當(dāng)?shù)臅r候跳出來,用見不得光的手段,獲得自己想要的東西。在這里,作品中有兩句話說得意味深長:“這就是官場啊?!睔g兒笑笑。“不光是官場,是人都差不多這樣?!弊骷艺f?!骷艺f得很輕松,輕描淡寫地,可我讀著卻心里堵得慌,仿佛被一種無形的重量壓迫著。

        那個林場主“當(dāng)初追求你老婆時,要你的心你都能給”,為此“還殺死一只狐貍”,但當(dāng)他遇到了歡兒,堅強的心一下子就變得“柔軟”了,為了歡兒又變得更加“堅強”,狠心地舍下了“那臭婆娘”。歡兒為夫報仇,由狐貍變成美女,勾引林場主,“他的家也破碎了,她這仇也算報了”。這樣的因果相報,是不是在暗示著,人類對大自然及其所包含的一切生態(tài)的肆意破壞,也必將得到大自然的無情懲罰?

        “一般地說,小說是寫虛的,散文是寫實的”,有人曾經(jīng)這樣告訴我。這篇小說也是一個虛構(gòu)的故事,而且不難發(fā)現(xiàn),作者寫“狐”的構(gòu)想,是受到了異史氏等作家狐仙故事的啟發(fā),并也聯(lián)系現(xiàn)實實有所指。

        小說作為文學(xué)之一種,當(dāng)然具有一定的社會功用,揚善鞭惡,弘揚正氣,或者有所揭示,引人警醒。盡管在小說的結(jié)尾,“歡兒沒言語,笑了笑,‘人啊”,但我還是從未曾完全泯滅的良心中看到了希望:在作家獸性發(fā)作之時,“猛然想起自己還是一個作家,是一個受人尊重的人,不由羞得滿面通紅”——人只有“日省三身”,修身養(yǎng)性,才能完成從生理學(xué)意義上的人向具有一定道德高度的人的轉(zhuǎn)變。

        世界上原本就沒有真正完美的人性,但應(yīng)當(dāng)走在通向完美的路上——我想,這應(yīng)當(dāng)是作者通過這篇小說要告訴讀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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