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信

格拉丹東雪山

在5600米海拔高度

我喘著粗氣。緩緩地跪下去了

跪下去。面對一堵雪墻

跪下去。不是因為我渺小

跪下去。我的身體才是山的形狀

跪下去。格拉丹冬雪山才認我做兄弟

我們才可以做情敵

沱沱河

每一塊石頭

都經(jīng)過雪水沖洗

都經(jīng)過太陽暴曬

都在高海拔經(jīng)受寂寞

都當過野狼的窩和野驢的床，見過尸骨

如果在這里

在沱沱河的河床上

我邀你入睡。不管你愛不愛我

都不要拒絕

通天河

你的速度很優(yōu)雅

很像江南少婦披在肩上的絲巾

其實。更像放牧人揮手揚起的那條長鞭

通天河，你放牧我吧

這肯定是一個十分迷人的游戲

可可西里

風固執(zhí)。雨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雪本來走了，卻轉(zhuǎn)身又回來

黑夜，冷得措手不及

牦牛是最棒的身體

羊群是最美麗的詩句

藏羚羊。野驢。雪豹。禿鷲

還有叫得兇狠的狼

它們都是貧瘠的消費者

這里是無人區(qū)

忽然，那邊黑黑矮矮的氈房里

傳出女人細細的聲音

長江

冰雪正在融化

一滴。一洼。一片。小心翼翼

千里之外。必定是意想不到的遼闊和煙

波浩渺

一波推著一波。一浪頂起一浪。一個潮頭

喊叫另一個潮頭

愛恨跌宕。情仇反轉(zhuǎn)。水的故事里淹沒了

多少我，多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