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吉卓瑪
20世紀60年代末,我出生在青南牧區(qū)一個地地道道的牧民家庭,自6歲開始我就能幫媽媽照看弟弟妹妹們,攬牛糞等一般小家務活都不在話下。在兒時記憶中大人們總忙個不停,我爸爸有時在外面趕馬車拉運東西,很多天回不了家,回家就又要去放生產(chǎn)隊的馬群漫山遍野地跑呀跑的。媽媽也每天都起早貪黑地擠牛奶、打酥油、磨炒面、參加會議等,每天的日子好像在同一個軌道里不變地重復著,幾乎沒有閑暇搭理自己的孩子們,所以家里的重任自然就落到我這老大身上了。
1977年春天,在奶奶的極力支持和自己的強烈要求下,爸爸不得不把我送到智后茂鄉(xiāng)小學讀書,我上學的事似乎破壞了村里潛在的某些封建規(guī)矩,大人們都對我議論紛紛,過來勸說我父母不讓我上學,有的搖著頭說:“大姑娘走了,你們失去了一個幫手,太可惜!”有的說:“女子有才有啥用?還是別讓她上學為好。”村里人噩夢般的言語和媽媽難舍的淚水無論多么刺痛我幼小的心靈,始終沒能磨滅我上學的決心。
讀縣民族中學那年秋天,十世班禪大師到我們家鄉(xiāng)視察工作,轟動了整個河曲草原。慈祥的大師在縣民族中學師生大會上,要求我們好好學習將來要報效祖國,他的期望和諄諄教誨至今仍回蕩在我的耳旁。
1986年,我再一次違背媽媽的意愿,參加全國普通高考,以優(yōu)異的成績考上了西北民族學院少數(shù)民族語言文學系,那時草場早已承包到戶,家里的經(jīng)濟條件逐漸好轉,牧區(qū)上學的孩子一年比一年多了起來。忽然間改革開放的春風喚醒了沉睡的青南大地,一切都發(fā)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
大學里,有幸接觸到了藏族傳統(tǒng)文學理論和國內外經(jīng)典之作,且閱讀了諸多世界名著。1987年我的處女作發(fā)表在《西藏文藝》上,至今還記得看到樣刊和稿費的我熱淚盈眶的模樣。回到家鄉(xiāng)工作后,無論在什么樣的崗位從事什么工作,無論來自社會、家庭、事業(yè)的困難和壓力有多大,都始終沒能讓我放棄對文學的執(zhí)著追求。我是沐浴著改革開放的春風茁壯成長的,在文學的世界中找到自我,我的成長歷程見證了改革開放的步伐,愿我們的天更藍水更清,愿我們的文藝事業(yè)從“高原”奔向“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