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亭

茼蒿又名蓬蒿，山野之菜。在春天的鄉(xiāng)村，家家菜園里隨處可見茼蒿。一棵棵矮短的身姿，蹲在一畦畦的菜地里。墨綠的葉子內斂穩(wěn)重地彎垂著，悄悄生長。

綠葉蔬菜，是農家飯桌上的?？汀Ｔ绯?，挎?zhèn)€小篾籃，閑步去菜園逛一遭，掐幾把菜薹，鏟幾棵茼蒿，午飯的菜肴便有了著落。一盤清炒茼蒿，水靈靈地繾綣在白瓷碟上，就著米飯，細細嚼來，香中有點澀，澀里透著甜，十分清胃爽口。

菜園遍地是茼蒿，做菜，顯然吃不完，主婦們索性將它剁碎蒸飯。

第一步，備料。裝兩三升米，搬出石磨，將米磨成粉。接著把那些茂盛的茼蒿放在大木盆里剁碎。而后，燒上一鍋開水，將細碎的茼蒿倒進沸水的鍋里，除去苦澀，用鐵鏟來回焯幾分鐘便撈到瓷盆里待涼。

第二步，煉油。年前腌制的臘肉，割出一撂切成丁，放到熱鍋里熬至焦黃后盛出，倒進大碗中備用。

第三步，蒸飯。把焯過水的茼蒿連同米粉一起倒入鍋里，灑上熬好的油和肉丁，還要加些開水，用竹筷均勻攪拌。到這時就可以點火加柴蒸了。等半個鐘頭，香噴噴的熱氣撲面而來。

最后一道工序，向鐵鍋四周澆些菜籽油，一邊澆一邊慢慢翻炒。此刻，茼蒿的清香和著腌肉的臘味，一陣陣地愈加濃郁，不覺讓人垂涎三尺。

童年時候，家里的茼蒿蒸飯并不好吃。青澀的蒿葉，粗糙的米粉，鹽都很少，更看不見丁點兒油星，吃起來非常青澀寡味。一鍋青白的茼蒿蒸飯，那時要吃上好幾天。在貧瘠清苦的鄉(xiāng)下，母親就這樣勤儉節(jié)省地操持著一家老小的生活。

春天的故鄉(xiāng)，茼蒿蒸飯已成了傳統(tǒng)的習俗。每年春天回老家掃墓祭祖，蒼老的母親便會穿梭屋院，忙活著切菜磨粉。站在灶旁，端上一碗香氣騰騰的茼蒿蒸飯，我大口咀嚼著，菜嫩粉細，臘油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