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浙江杭州徐飛
發(fā)現(xiàn)鬼金的小說和韓國洪尚秀的電影,在人物的情感糾葛與情色的植入上,形成了藝術的呼應。當然,電影《豬墮井的那天》里并沒有出現(xiàn)豬,也沒有出現(xiàn)井,但是,你能感受到主人公在生活中與情感上,所遭遇的深井一樣的壁壘和困境。當然,鬼金的小說《駛向拜占庭》,最終也沒有給出“抵達”的結局。讓我體會最多的,是“駛向”過程中,人物內心的顛沛流離與動蕩不安。“拜占庭”只能是一個烏托邦。正是這樣一個烏托邦向世界敞開著,給靈魂之傷以藝術的治愈,給靈魂之死以藝術的喚醒,給悲情的故事增添了一抹溫情的亮色,而我的閱讀,也完成了對塵世之重微茫的分擔……
2.廣東深圳李瑄
小說采用了雙線敘述的方式,現(xiàn)在進行時與過去進行時不停地交叉轉換,由果溯因,又循因問果,讓讀者了解到故事的來龍去脈。也許是為了強化故事的悲劇質地,鬼金的敘述多用短句,節(jié)奏很快,如刀劃地,再加上大量的心理刻畫和飽滿的細節(jié)點綴,讓人產生“痛苦淋漓”的閱讀感受。是的,痛苦,但淋漓暢快。這是鬼金小說的特色與魅力所在。
最終,殘缺的身體與殘缺的靈魂彼此走近,各自配對;他們抱團取暖,相互醫(yī)治,以己之長補對方之短,出人意料地獲得了人生的完整性,實現(xiàn)了某種意義上的救贖。
3.廣東惠州趙淑偉
鬼金的這篇小說《駛向拜占庭》更像一張被修剪過的黑白照片。黑色的背景,醫(yī)院、監(jiān)獄、墓地和“我”心里那些蠢蠢欲動的淫念,就連出租屋里的挑逗都被黑色絲襪包裹著。在被所有黑暗包圍中的一絲絲白色無疑是那樣的亮眼,那樣的攝人心魄。白色床單、白色的腳趾再到后面送葬船上白色的海鳥,都是生的寫意。小說前面作者對肉欲的重筆設伏,讓人無時無刻不在感受有血有肉的痛,對結局靈與肉的高度升華。女主人公理想的“拜占庭”又何嘗不是我們的拜占庭呢?如果每個人的心里都有一座燈塔,那么黑暗還是黑暗嗎?
4.湖北赤壁程向陽
“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這是我讀完《駛向拜占庭》之后,對其主題多元化特點的基本認識。小說通對“我”與文殊、霍莉等人之間的情感糾葛,從生與死、愛與被愛、內心的陰影與陽光等多個維度來呈現(xiàn)當代青年復雜的情感和對生活的茫然態(tài)度。對于內心的陰影,小說中每個人物都有。文殊的陰影是因為她太愛西岳而幫助他“安樂死”之后的悔恨和失落;霍莉的陰影是她身體的殘缺;“我”的陰影是一段屈辱的獄中經歷。這三個人,只有霍莉心中陽光的面積大于陰影的面積,也是她的大膽和勇敢改變了三個人的命運。而“拜占庭”書店是一個精神的宿營地,在這里靈魂與肉體才可以得到真正的和解。
5.四川達州馮曉瀾
《駛向拜占庭》講了一個關于內心隱疾的故事。其敘事語言簡短有力,刀刀見血,直指我們麻木的心靈和沉重的肉身。小說以沉重的質地和突圍的姿態(tài),叩問生死、疼痛、靈魂等諸多問題,從而,讓他的小說有了超拔向上的精神,與為沉重而寫沉重、為性而寫性的流俗寫作,高下立判。小說中的人物能步出內心的黑暗,不僅僅得力于不回避生活的思考,更得力于朋友間相互取暖的對人生黑暗時刻的分擔。時下流行對喜悅的分享,但默默分擔的愛意,才是真正的雪中送炭。
6.廣東汕尾蔡贊生
鬼金小說《駛向拜占庭》借題于葉芝的詩作,他文學傳承是西方的,有深深的孤獨的氣質。小說敘述方式可以讓人看到作者嫻熟地運用現(xiàn)代穿插技巧,荷蘭的場景和國內的生活交替運行,神秘的暗示,奇妙的感應,沉重的隱藏部分,以病態(tài)的個體表征呈現(xiàn)出來。而這穿插技巧本身又是現(xiàn)實性與非現(xiàn)實性的糅合,各個部分被鋪展開來的晦暗所合并。從未被說出的部分,無法再被言說,臨近于緘默的邊界。這種對接手段的結合恰恰使小說脫離了單一敘述推進的方式,讓其冷靜的、敏感的敘說充滿了神秘:魔術般的冷靜,卻又有刺骨般的疼痛?;ハ啻┎宓那楣?jié)在隨意性和可交換性中回旋,而且文本本身也觸碰到尖銳的病態(tài)人生,以及無法釋懷的悲傷世界,無限延伸著整個世界的觸角。誠如鬼金曾嚴肅而真誠地告誡:“我們,都是有病的人?!?/p>
7.廣東清遠向明偉
文殊雖有一個菩薩般的好名字,卻無助于她與往事達成和解。從她在異國簽字了摯愛男友的安樂死開始,便背負倫理上的自責與悲慟,甚至兩度自殺未遂——那是她內心難以化解的黑暗。而“我”曾遭受獄霸性侵,那段經歷成為“我”出獄后難以啟齒的恥辱和夢魘,是屬于“我”的黑暗。黑暗相逢黑暗,像水融入水,彼此就再也找不到存在的意義。“我”愛文殊,然而兩個深陷黑暗的人,從一開始就注定了不可能有圓滿的愛情。小說在現(xiàn)實與往事之間閃回、穿插,展現(xiàn)了一對青年男女掙脫心靈羈絆的艱難歷程。人生在世,其實每個人都在跟內心的黑暗搏斗。“一個人活著,更多是在煎熬,在挑戰(zhàn)自己……不是嗎?每個人的生命里都有黑暗,這是老天爺給的,像墻一樣,撞上去,繞過去……只是時間的問題……”這是小說中一個叫霍莉的女人說的,她因為患上乳腺癌被切除了一只乳房。她是一個殘缺而明亮的人,是作者鬼金送給讀者的一抹陽光。
8.陜西西安阿探
小說以覆蓋靈魂的黑暗統(tǒng)攝著進路相反的兩種不同時空的敘事流:愛的毀滅與重生。文殊如劊子手般送走了摯愛,歷經生死,最后直面、重生;美麗女人霍莉失去一只乳房而擁有愛情;“我”無以擺脫的噩夢卻是飛來之禍與人做之孽。這只不僅僅是疾病所賜,更是生命無常。冰火兩重,只是幾年之間的發(fā)生。文殊似乎承載著莫大、至死的重擊,承受的不過是明傷,霍莉與“我”才是不能訴說的重疾、隱疾的長久受難者。如何穿破無盡的幽暗?唯有愛,足以拯療靈魂重傷??此苹畹脹]心沒肺的邛與,處處占盡了生命的主動與先機。自囚與自舒,生命不同的狀態(tài)選擇而已。拜占庭,不僅是個事業(yè)理想,更是精神和光同塵的出口。小說敘事從容,收結陡然倉皇,有損整體氣韻。
9.甘肅定西杜小龍
探討死亡和人性的作品,總無法拂去陰郁壓抑令人窒息的氛圍。也許,作者的寫作態(tài)度隱忍而疏離,他企圖建構在非黑即白的二元對立之外的“新生”。是西岳的“死亡”讓我們看清人性的不堪、堅韌、負重又不拋棄的一面,在這個維度上,一種道德力量逐漸“‘拯救我們”,連邛與這個貌似很壞的人物最后都來喚醒文殊,這是一種被低估的“黑暗”,它徹底顛覆了我們可憐的認知:孩子的世界就一定不如大人完美,“黑暗”的人就一定不比我們這些“好人”更善良?小說結尾推翻了我們一貫的偏見,黑暗是人生光明邊緣的陰影,也是每一個真實活過的人該有而不輕易舍棄的“靈魂”,我們對合理的欲望要堅守。
10.河北邯鄲喬民英
讀《駛向拜占庭》,就像讀鬼金這個名字一樣,讓人一次次望見和觸摸到那團像金屬一樣呲呲作響的鬼火,恐怖而溫暖,絕望而鏗鏘,恍惚而真實,黑暗而向往。小說情節(jié)有點像吊車司機鬼金操縱吊車那樣,抓起又放下,懸念迭出又平穩(wěn)落地,驚險之際難免要出身冷汗。我想,作者筆下的“鬼”就是主人公“生命中的黑暗”,那“火”則是希望之所在“拜占庭”吧!
小說直面創(chuàng)傷記憶,直抵人性困境,展示了一段青春往事的黑暗與光亮、荒謬與守望、放縱與收斂、死亡與救贖。熟稔干凈的敘事語言、恍兮惚兮的故事情境令人稱道。唯感結尾邛與和文殊的結合于情于理有些牽強,缺少有說服力的過渡。
11.廣東東莞葉瑞芬
鬼金筆下的文字時常碰觸死亡這根底線,《駛向拜占庭》也不例外。在這篇小說里,他引用神秘主義詩人葉芝筆下的拜占庭詩句作為題目,他用詩性的語言去解構現(xiàn)實。文中的西岳只有一副垂死的肉身,最終假借女友文殊之手實現(xiàn)自我生命的終結。然而他卻留給文殊一個無法走出的噩夢。文殊這個女子再也無法走出去,去愛一直深愛她的“我”,兩度自殺,她甚至把自己的靈魂封鎖在一個植物人一般沉重的肉身里。作者以洋洋灑灑四萬字的筆墨,以及宏大的氣場直面了安樂死,以親歷者的姿態(tài)來喚起讀者的思慮。當我們有一天真要面對至親的求告無門時,我們又該如何去幫對方收拾生活的爛攤子?安樂死真的就能讓人安心離去嗎?這應是《駛向拜占庭》的可貴之處。
12.江西南康劉理海
鬼金的《駛向拜占庭》可以說是一篇雙重人格的小說。“我”的禁欲與內心的“黑暗”,與邛與的風流和坦然形成對照;文殊的“緊閉”與身體的完美,與霍莉的奔放和身體的殘缺成為對比。雙重人格的切換,讓生與死輪流上場,小說看似大篇幅在寫處于死亡邊緣的文殊和完成死亡的西岳,但筆下處處呈現(xiàn)的卻是生命腥甜的滋味和強勁的欲望?!拔摇睂ξ氖獍乩瓐D式的愛,被邛與從中破解,從而賦予文殊新的生命;而“我”內心巨大的“黑暗”,也終于被霍莉擊碎,讓“我”重新看見光明。“我”從沒有覬覦文殊完美的身體,卻對霍莉殘缺的身體愛得熱烈,這是一個復合體,把四個人物的愛與欲綜合在一起。鮮亮的性格對比和堅挺的人物形象,把四種人物關系編織在一起,便成了這樣一篇具有強勁脈搏的小說。
13.甘肅蘭州趙武明
鬼金劍走偏鋒,看似是波瀾不驚的隨機,實則有靜水流深的玄機,把幾個青年的命運糾纏給予精神的皈依。《駛向拜占庭》中人物的刻畫入木三分、跌宕起伏,故事玄機四伏,令人遐思萬千,驚喜迭出。一個落魄的青年,通過巧合地認識了兩個不同的女性:一個是心靈殘缺,另一個是身體有缺;一個是靈魂逝去,一個是精神豐盈。交織的情感,演繹出了一幕幕人生詠嘆調。小說不僅展現(xiàn)了各類人物關于創(chuàng)造命運奇跡的故事,也讓讀者從另一個角度了解了在面對誘惑與忠誠、利益與堅持、放棄與選擇時的眾生百態(tài),是靈魂間的賭注,也是彼此人生之間的較量。
在講故事方面,鬼金總是略勝一籌。一支生花的妙筆和一雙觀察細致的眼睛,或許加上一點憤世嫉俗、一點逸性、一點臆想,總會給讀者捧上一道令人咋舌的“精神大餐”。他的創(chuàng)作總是獨樹一幟,讓人在閱讀中難以釋手。這是個浮躁、急功近利的時代,沒有人不被裹挾。我們不會強求我們喜歡的作家超然世外。相反,越接近現(xiàn)實沉浸其中,越有可能寫出好作品。
14.北京陳澤宇
在鬼金的《駛向拜占庭》中,“如何諒解美無回應”是小說的主題。文殊對西岳,霍莉對“我”,我對文殊,甚至西岳的父親對西岳之間,都構成著“無回應”的人物關系。這種沒有回應的美不是無法回應,而是一種失效,類似于《邊城》中的“不湊巧”。對純粹美學的不懈追求,讓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作者對三島由紀夫和黑塞的熟悉,但與二者不同,在美的極致是毀滅和不斷的美學超越之外。鬼金對“美無回應”的諒解方案來自世俗,如同葉芝同名詩歌里表達的對永生(也就是美的極致)的渴望,小說末尾兩張懷孕的照片表達著作者的態(tài)度:煙火氣是對人世“美無回應”的唯一諒解。
責編:梁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