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舒燦
午后的陽光輕輕灑下,親吻我的左臉,再流到我的右臉。圣彼得堡的夏季,涼爽短暫。去年暑假,在許多地方正酷熱難耐時,我坐在北緯59°的避暑圣地的一輛白色觀光大巴上,感覺愜意。
“大家醒一醒啦,我們馬上就到一個很有意義的地方了?!甭曇羟宕嗟膶?dǎo)游姐姐小燕子說道。我抬起頭,望向窗外?!拔覀凂R上就要進入一片森林,這片森林里有一條公路,大家可以注意一下,這條路非同尋常,叫‘生命之路?!?/p>
這時,一棵一棵筆直的白樺樹從窗外緩緩掃過?!拔覀儸F(xiàn)在正在駛?cè)搿贰_@條路的每一公里,都會有一座紀(jì)念碑,一直通到我們的目的地——拉多加湖……”導(dǎo)游姐姐耐心地給我們解說。原來,拉多加湖不只是歐洲第一大湖,更是圣彼得堡人心中的“救命湖”。“二戰(zhàn)”期間,希特勒派幾十萬德軍進攻列寧格勒,也就是現(xiàn)在的圣彼得堡,揚言要滅掉這座城市。列寧格勒被死死圍困,城里的軍民奮起抵抗,德軍攻不進城市,就守在外面,斷了列寧格勒的補給。糧食和彈藥日益緊缺,城里的人又出不去。巨大的黑暗和恐懼籠罩著這座城市。列寧格勒的軍事委員會經(jīng)過研究,決定打通一條運輸線。搶修出的這條隱蔽公路必須經(jīng)過拉多加湖,而拉多加湖當(dāng)時僅剩中間一段寬約65公里的區(qū)域不在德軍炮火射程之內(nèi)。此時,冬季來臨,湖面開始結(jié)冰,守城的軍民不惜一切代價守護著這條“生命線”。一輛輛載著物資的汽車從拉多加湖面駛?cè)?,然后穿過森林中一條長長的公路,駛進列寧格勒……
“二戰(zhàn)”后,人們修建完善了這條公路,并在此公路的每一公里處都立了紀(jì)念碑。紀(jì)念碑上刻著公里數(shù),這個數(shù)在往拉多加湖的路上不斷遞增。每一公里,都代表著希望不斷臨近;每一輛車,都載著人類頑強的生命。窗外的白樺樹愈發(fā)茂盛,像一個個英勇的衛(wèi)兵凜然佇立。
車停了,拉多加湖到了。
我一下車,一片藍便將我環(huán)抱。那是一片廣無邊際的藍,藍得像寶石,藍得醉人?;秀遍g,我看到千萬飛鳥掠過湖面,幾十輛軍車在冰封的湖面緩緩行駛,載滿了物資。車上穿著軍服的戰(zhàn)士,用堅定的目光望向戰(zhàn)火熊熊的遠方。那軍車鳴笛聲,輪胎壓過湖面之聲近在耳邊……回過神來,眼前仍天湖共色,湖面波瀾不驚。
我的心卻不平靜。我仿佛回到了那個時代,與生命的力量重逢,與希望重逢,與那許許多多灼熱而不屈的目光重逢……我懂他們的渴望,而這所有的渴望都來源于一個詞——生命。生命的意義超越一切。
湖邊有一團“永生火”,這是俄羅斯人用天然氣特制的,可以永遠燃燒,大雨、大雪、風(fēng)沙都熄滅不了它。“永生火”紀(jì)念著拉多加湖,謳歌著這條“生命之路”上的英雄??粗@團火,我相信,我的瞳孔里也一定燃起了一團火焰,燃起了對生命的希望和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