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勇
山城,在年節(jié)里靜了
山城,靜了。在年節(jié)里,空了一座山水之城。
那些川流不息的車輛,如潮落時分的水流,沿著城門四面八方奔涌而出,帶走了拖兒帶小的民工、帶走了裹挾在江風(fēng)里的汗味、帶走了像氣囊一樣
鼓脹起來的喧囂。
經(jīng)年不堪重負的路面,此刻被拉寬了,蝸牛也找到了暢通的感覺,呼吸飄逸如風(fēng)。
鎏嘉碼頭很靜、北濱路很靜,仨倆出門的“老重慶”散落在人行道上,仿佛能聽見身后銀杏葉飄落墜地的聲響。
偶爾,一支沖天的煙花,閃亮冷清的夜空,卻支撐不起往昔的嘈雜、喧嘩,更點不燃沉寂的年味。磁器口倒很堅挺,拽著老重慶古樸的民俗不放,把南腔北調(diào)的口音揉碎在麻辣風(fēng)味里,巴渝舞的鼓點牽引著接踵而至的腳步。
山城,就這樣散漫地躺在長江、嘉陵江的懷抱里過年。任由那些長年累月在九梯十八坎挑抬的棒棒、那些腳手架上跳舞的民工、那些高樓里的藍領(lǐng)白領(lǐng)們,帶著滿滿的獲得感奔向小城、小鎮(zhèn)、小村,去填充“家”的幸福感了。
“記到起喲,我在等你得嘛!”一句地道的重慶話,是空了的山城不變的鄉(xiāng)音、永遠的牽掛、深情的呼喚。
瞬間,空落落的山城,又被火辣辣點燃、照亮。
綦江,綦江
綦江,不只是一條江。
綦江的地域很廣,叫綦江的歷史很長。
先民們從刀耕火種中走來,依水而棲,繁衍生息,開墾著這片巴國的土地,把多少史記的密碼藏進
僚人崖墓群里。
紅軍戰(zhàn)士從烽火硝煙中走來,驅(qū)散黑暗,用一抹
殷紅點亮黎明前的夜空,堅毅地走向雪山草地,
讓一顆初心的種子在身后發(fā)芽、生長。
苗族兒女跳著歡快歌舞走來,銅鼓叮咚,蘆笙悠
揚,嗩吶高亢,銀飾閃亮,吹打出苗寨的濃郁風(fēng)情,舞動出新生活的甜蜜。
綦江,也是一條江。
綦江從遠古仙源走來,從趕水匆匆趕來,奔向長江、奔向未來。
綦江流淌在綦江人的血脈里,綦江奔流在美輪美
奐的山水間。江水滋養(yǎng)的每一片土地,都演繹成
天然的版畫藝術(shù),“東溪大峽谷”成為神來之筆。今天,精明的綦江人,用億萬年前的一只恐龍腳印,打開世人驚嘆的目光,用精密的齒輪轉(zhuǎn)動世界!
忠縣,我只帶走一個字
在草長鶯飛的季節(jié),我來了。
不為賞花,不為觀景,帶著七分虔誠、三分敬畏,推開了一扇城門。
長江浩淼,高峽平湖,清澈如鏡。城依山建,層層疊疊,錯落有致。
史前文明、巴國歲月、忠州滄桑,如閃爍的光影,炫亮了我的眼睛。江帆遠影、汽笛聲聲,穿梭進我的眼眸。須臾,也便成了過眼煙云。
站立城頭,把所有的情感,揉合成一粒種子,埋入心中,便長出了一個飽滿厚重的“忠”字。
忠縣的忠字,是皇帝佬兒賜的,朱砂筆里流淌的是皇恩浩蕩、忠君報國的圣意。
忠縣的忠魂,是巴蔓子的人頭獻出來的,那是為蒼生為黎民殺身成仁、舍身取義的悲壯挽歌。
忠縣的忠義,是忠州兒女用鐵血豪情、巾幗風(fēng)流抒寫出來的,“忠義榜”上鐫刻著嚴(yán)顏、甘寧、秦良玉的名字,還有更多現(xiàn)實版的延續(xù)。
忠縣,我只帶走一個忠字。如同成千上萬的三峽移民離開家園時的深情回望,悄悄地帶走了一個字。
(責(zé)任編輯 楊易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