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暉
一百年前我眼睜睜地看你離去
一百年后我期待著你回到我這里
滄海變桑田 抹不去我對你的思念
一次次呼喚你 我的1997年
那一年,群星合唱的《公元1997》異常流行,在香港回歸進入倒計時的時候,我們也進入了高考的倒計時。
1997年,高校還沒開始大規(guī)模擴招,那時的大學生還算是“末代”天之驕子。
“刻苦”二字被我們演繹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背書、做題,不分晝夜。據(jù)說一位女生做一道數(shù)學題,只做出一半,睡著后居然在夢里解出了另一半,醒來對照答案果然正確。傳說是否屬實已無從考證,但我們當時學習的刻苦程度可見一斑。
就在我們按部就班地備考之時,一個叫喬治·索羅斯的外國老頭給我們增添了麻煩,他“導(dǎo)演”出震驚世界的亞洲金融危機,導(dǎo)致我們的復(fù)習內(nèi)容被大幅調(diào)整。政治老師緊急擴充了時政的復(fù)習范圍,語文老師多次強調(diào)“有可能的話,作文當中要舉金融風暴的例子”,英語老師搜集了報刊上關(guān)于金融危機的新聞,翻譯成英文讓我們做閱讀理解。一些有心報考金融專業(yè)的同學,見大勢不妙,紛紛掉轉(zhuǎn)槍頭,決定改報其他專業(yè)。
在我們沖刺高考的日子里,戚務(wù)生也帶領(lǐng)國足踏上了沖擊世界杯的征途。那時班里唯一的課外讀物是《足球報》,唯一跟習題無關(guān)的討論是關(guān)于足球的,唯一還剩的體育運動是踢足球,而這三樣,我都沒有錯過。中國隊小組賽最后一場對戰(zhàn)越南,我們趁晚自習溜出去看。中國隊進一球,我們就喝一瓶啤酒慶祝,結(jié)果每個人喝了四瓶。回到教室,班主任已“恭候”多時,看到我們喝得紅紅的臉,他出人意料地做了一個“V”字的手勢,惹得全班哄堂大笑。那一天,正值仲夏,卻是記憶中最涼爽的一天。
7月1日零點,校園外禮炮齊鳴,大街上人聲鼎沸,香港回歸。學校破例開放了小禮堂,幾臺電視同時播放。所有同學都停止了復(fù)習,聚集到電視機前,一起鼓掌歡呼,感受這神圣的時刻。有人提議,今天我們只看近代史,以此來紀念這一偉大的時刻,隨即有人帶頭喊出“祖國萬歲”,應(yīng)者如云。
隨著五星紅旗在香港上空高高飄揚,民族自豪感油然而生。那一刻,我們領(lǐng)悟到:出生在一個國家強盛的時代是我們的幸運,而我們肩上的責任也更加重大。我們努力學習,不只是為應(yīng)付高考,更是為了今后能成為一個對國家有用的人。
高考結(jié)束的那個晚上,沒有星星,大部分同學都悄無聲息地走了,剩下的幾個人默默無語,坐在臺階上各自沉思。想到白天還在一起說笑的同學不知何時才能重逢,心中不免傷感。天蒙蒙亮,我沒有和任何人告別,獨自跨出校門。
我的高考,在這一刻畫上句號;我的1997,在這一刻揭開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