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繼卿 劉曉明

早在唐末五代，王審知之子延翰、延鈞在福州西湖建起了數(shù)十里的宮殿園林群。宋代以來，福州城內的烏石山、九仙山和越王山就是風景名勝和園林開發(fā)之地。明清以來，福州私家園林的精華主要集中在三坊七巷內且有70余處?，F(xiàn)今，已保留的私家園林為數(shù)不多。

目前，對福州私家園林的研究較少，2008年以來，研究福州三坊七巷私家園林的文獻只有10余篇。鄭瑋鋒從建筑及園林的角度分析了三坊七巷私家園林的假山、理水和建筑空間[1-2]。闕晨曦從分類學的角度分析福州古代私家園林的類型[3]。張鵬飛從人文地理學的角度分析福州園林的文化景觀[4]。林繼卿對三坊七巷5處私家園林進行空間模式的分析并獲得3種模式[5]。學者主要從建筑學、分類型、人文學、空間模式等角度對三坊七巷私家園林進行研究，較少針對單個私家園林的造園手法進行分析。小黃樓是現(xiàn)今保存較好的一例，對其進行造園藝術手法的探究不僅有利于了解福州私家園林的造園特色，還可為修復同時期其他福州私家園林提供參考。

1 概況

小黃樓始于唐崇文館校書郎黃璞(837—920)之居，盛行于清代梁章鉅(1775—1849)?！锻蒜肿杂喣曜V》：“壬辰(1832年)，五十八歲，……是年四月，因病奏請開缺，八月，回福州，進黃巷新宅”[6]。黃樓新居之西偏辟小園一區(qū)，名之曰“芝南山館”，其上小樓，榜曰“黃樓”，……今巷中以此樓為最古，因以名之[7]。梁氏黃樓歷經4個月之久，于同年十二月四日落成[8]?！拔迨艢q，……是歲修葺宅左小園，榜曰東園 ，分為十二景，有詩紀之”[6]。

“黃樓月色楊橋水，照遍鐘山萬點春”形容小黃樓的美景。由于園主人的變更，“東園”舊址新中國成立后改建為福建省文聯(lián)宿舍，在一定程度上受到毀壞，有幸西側的“黃樓”保存尚好[9]。小黃樓是福州私家園林的典范，目前沒發(fā)現(xiàn)對小黃樓東、西園進行系統(tǒng)的研究。對西園進行造園手法分析，將分析結果應用于東園，嘗試復原并與修復現(xiàn)狀(圖1)進行對比分析，為今后設計具有地方特色的現(xiàn)代園林提供一種思考模式。

圖1 修復現(xiàn)狀圖(注：左下角為西園，中部位住宅區(qū)，右上角為東園，右下角為住宅區(qū))

2 西園造園藝術分析

梁章鉅在江蘇任職8年，修葺過可園、滄浪亭等江南古典私家園林，小黃樓的建造融入了江南造園的精華。西園(圖2)是由一座雕刻精美的兩層木構建筑，怪石重疊、曲徑盤旋的假山，小巧精美的半邊亭，碧波悠悠的魚池、玲瓏別致的拱橋組合而成。其主要的造園藝術手法有寄情于景、欲揚先抑、巧于因借、精在體宜。

圖2 小黃樓西園平面圖

2.1 寄情于景

《小園中老梅尚無花意戲催以詩時壬辰冬季》：“荒園柘棘負名花，……怕愁貪睡裹春深，坡老紅梅詩，怕愁貪睡獨開遲，未必能符天地心，疍雨蠻風連番急，樹獨如此我何任。[7]”梁章鉅不僅以詩文的方式與理想抱負相銜接，還含蓄委婉地寄情于園林小景之中，將西園的景名連成抒情的序列。

園內主體花廳建筑“芝南山館”(圖3)，因梁章鉅得文衡山《芝南山閣畫卷》而得名，蓋寓知難而退，歸隱后在此迎賓會友，作畫題字，生活極有逸趣。制有一聯(lián)云：“歷中外廿年身，宦海扁舟，萬頃驚濤神尚悚；就高低數(shù)弓地，儒宮環(huán)堵，三竿曉日夢初醒。[10]”“芝南山館”作為“起”景，水池起到銜接作用?！俺厣吓f有老梅一株，因添栽松竹，總題為‘小三徑’”[7]。晉代陶淵明《歸去來兮辭》中“三徑就荒，松菊猶存”；唐朝王勃《贈李十四四首》的“亂竹開三徑，飛花滿四部”；三徑成為古代名士歸隱的家園，在此預示著梁章鉅的歸隱之心。池上斜跨一拱橋(圖4)，拱橋護欄的一側鐫刻著“知魚樂處”，出自于《莊子·秋水》的“知魚之樂”，暗喻梁章鉅在自然中尋求內心樂趣，對隱居生活的追慕。拱橋護欄另一側鐫刻著“廿四橋”，效仿?lián)P州瘦西湖的“廿四橋”。晚唐詩人杜牧的“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寫出了揚州城的繁榮和昌盛；南宋文天祥的“二十四橋月，楚囚今日來”，承載自己難以訴說的亡國之痛。園主人借“廿四橋”，表達對揚州勝景的緬懷之情和憂國憂民的惆悵之感。

2.2 欲揚先抑

《桃花源記》：“從口入。初極狹，才通人。復行數(shù)十步，豁然開朗。”寬敞與狹小的空間形成鮮明的對比，使得景觀空間更出眾、達到突破空間的局限，獲得擴大空間的效果。西園采用相同的處理手法，入西園前，經過一個寬2m、深8m的雪洞，出雪洞后，精致小巧的園林映入眼前，讓人為之震撼。該手法在假山的空間營造中也有所體現(xiàn)。假山入口處有一石屏，人需從側進入，內部空間狹小，光線昏暗，斑點光線從假山側邊的縫隙投入。步入中部，一道亮光從頂部投下，空間也隨之變大。

2.3 巧于因借

借景的目的在于延伸景觀視線的深度，豐富景觀對象的數(shù)量，擴大景觀視域的廣度，突破空間的局限，從而產生精神的共鳴。西園借景可分為3個層次，一是半邊亭借魚池的倒影擴大空間的縱向深度；二是通過假山與遠處的烏山、于山、閩江相聯(lián)系，擴大空間的橫向廣度；三是利用假山出入口的石刻“引入勝”“豁然崖”和兩側雪洞的匾額“深霧”和“竹林”營造意向空間。3個層次，由近及遠，由實入虛。人在游園時，從欣賞具體的景物，升華到感受山川變幻、宇宙的云邁，最后達到心靈的共鳴。

圖3 芝南山館(下)及小黃樓(上)

圖4 園林景觀

圖5 小黃樓遠景

圖7 浴佛泉

圖8 百一峰閣、榕風樓

2.4 精在體宜

合理的布局、適宜的尺度使得西園雖小，但“五臟俱全”。入口處的雪洞與東側兩層半邊亭位于同一視線，使得園子更加幽深。同時，雪洞又將半邊亭框入畫中，豐富畫面的層次感。半邊亭與假山相連，人可穿過一層半邊亭，登上石階，進入二層假山，東西各有路徑，東徑可經二層半邊亭入長廊，抵達小黃樓；西徑有一小平臺，正對半邊亭。東西徑將小黃樓、假山連成一條環(huán)路。路徑雖多，但有條理，路徑雖窄，但可通人。此外，精在體宜還體現(xiàn)在園中的水體、拱橋、植物、假山、天井的比例關系。

西園現(xiàn)存的景點中已找不到由老梅、竹、松所營造的“小三徑”。此外，由于城市的變遷，周邊高樓拔地而起，站在二層的半邊亭上已看不見遠處的閩江、于山，只可看見烏山附近的高樓(圖5)。

東園雖遭受嚴重破壞，但1833年梁章鉅修葺東園邀同人為藤花吟館、榕風樓、百一峰閣、荔香齋、寶蘭堂、曼華精舍、瀟碧廊、般若臺、賓月臺、澹囦沼、小滄浪亭和浴佛泉十二景和作雜詩?，F(xiàn)根據(jù)詩文的描繪結合現(xiàn)狀，嘗試還原梁章鉅所營造的東園，并與現(xiàn)修復后的東園進行比較分析。

3 東園復原圖與現(xiàn)修復圖對比分析

3.1 景點空間關系

“方池之右雜花修竹之間有小亭翼”[11]，此亭為小滄浪亭，“方池”則是澹囦沼，“《澹囦沼》云：方塘一鑒開”[12]。雖然在修復前東園遭受嚴重的破壞，但假山、水體被挪動的可能性較小，斷定小滄浪亭、澹囦沼所在位置與現(xiàn)修復處于同一位置，在東園西角(圖6)。

《園冶》：“堂者，當也。謂當正向陽之屋。[13]”寶蘭堂應位于軸線之中并朝南而置?！稜栄拧吩疲宏兌耷鸀椤皹恰薄Ｔ焓?，如堂高一層者是也[13]。由此可知，榕風樓建于臺上，是狹而長的建筑并位于軸線之中，同時“樓閣之基，依次序定在廳堂之后”[13]，所以，寶蘭堂位于榕風樓前。浴佛泉“于榕風樓前”[13]。根據(jù)現(xiàn)場調查，發(fā)現(xiàn)疊石圍合的水池和浴佛泉石刻(圖7)。

圖9 賓月臺、百一峰閣

圖10 榕風樓望烏山

圖11 東園景點的位置復原圖

圖12 賓月臺對面

圖13 登賓月臺的入口

園林中臺有3種形式?！皥@林之臺，或綴石而高，上平者；或木架高而版平無屋者；或樓閣前出一步而敞者，俱為臺”[13]。排除樓閣前面走出一步寬度，與賓月臺的“面東而立”[11]不相符。藤花吟館、荔香齋和曼華精舍均有前庭，受場地限制，推斷與榕風樓、百一峰閣圍合成的一個相對安靜的空間，并位于同一層空間。由“東園最高處，亦名般若臺”[11]和“又構筑百一峰閣，為園中最高處”[10]可知，般若臺和百一峰閣位于同一高度；“百一峰閣左連榕風樓(圖8)，右連賓月臺(圖9)，距地三丈余尺”[11]，兩者又與榕風樓同高。般若臺所在位置為樓閣前出一步的寬度，“可四望右壁獨寬矣”[11]，此外，般若臺朝南的方向正好對著烏山(圖10)，因此“笑對烏山巔”[11]。瀟碧廊是曲而長的園廊，是連接居住區(qū)與東園的道路，旁邊種有竹林。

3.2 東園景點復原位置圖

此外，通過東園的景點空間關系分析，繪制梁章鉅時期的東園景點的位置復原圖(圖11)。

3.3 東園復原圖與現(xiàn)修復圖對比分析

在現(xiàn)場分析的基礎上，確定小滄浪亭、浴佛泉所在位置的同一性。推斷平面圖中八角樓是百一峰閣，原因有四，其一，與臺相連；其二，它是園中最高點；其三，古典園林中樓閣多為六邊形、八邊形，形態(tài)上比較豐富；其四，“恰雙塔雄標”[12]，雙塔中的白塔就是八邊形的樓閣式磚塔[14]，推斷八角樓就是百一峰閣。由此可得出，榕風樓和賓月臺的位置關系。修復現(xiàn)狀中并未標識三者，但可以確定它們是一致的。雖榕風樓下并無標識，但從門、窗可知是3間房屋，與之前推測一致，為藤花吟館、荔香齋和曼華精舍。瀟碧廊并未標識，但它是特征明顯，較容易識別。

曾經的寶蘭堂被現(xiàn)今的藤花吟館取代，原因有三：其一，堂以位于中軸線上，現(xiàn)藤花吟館在中軸線上；其二，堂位于主廳之后，館位于堂之后，園中并無寶蘭堂；其三，現(xiàn)藤花吟館是鰲峰書院陳壽祺所建。現(xiàn)今賓月臺正對面一樓為走廊，二樓有小屋，木屋的形式與封火墻的形式不協(xié)調，推測是后期加建，同時，與“臺之對壁勒，‘鄰霄’二大字”[11]不一致(圖12)。斷定該結構非梁章鉅時期所建造。推測通往賓月臺的臺階(圖13)是后期所建。此處的空間形式與西園相似，采用假山抵達二層空間的形式更為合理。

梁章鉅時期的小黃樓復原圖與現(xiàn)修復圖存在部分差異，但由于小黃樓主人的變更，局部景點已經不存在或發(fā)生了變化，如賓月臺的臺階、陳壽祺的藤花吟館等。在修復過程中盡可能恢復了梁章鉅時期的小黃樓，也保存了部分不同時期的局部景象，使得小黃樓更具有歷史性。

4 東園造園藝術分析

通過對東園景點的空間位置分析及與現(xiàn)狀修復的異同分析后，采用西園的造園手法對東園進行造園藝術分析。

4.1 寄情于景

瀟碧廊是銜接東部居住區(qū)和東園的重要路徑。《瀟碧廊》云：“手扶綠玉杖，延緣穿綠天。苦憶侍游時，兩度南屏前。慈云不可留，清淚徒潸然。[12]”梁章鉅夫人于建成東園前棄世，借瀟碧廊，表達對夫人的懷念之情。穿過瀟碧廊，可見東園最重要的建筑寶蘭堂。宋代典藏與品評《蘭亭序》是十分盛行?！榜遗R《蘭亭》黃絹本，為米海岳舊藏，有海岳及明代諸名流題跋，……此跡未見石本，蘇齋師嘗以為憾。因重為裝治，又摹勒上石，以廣其傳”[15]。歸隱后，梁章鉅攜石與俱，作堂貯之，并命名為寶蘭堂。此外，還為寶蘭堂寫了楹聯(lián)：“隨遇自生欣，暖日風和入懷抱；靜觀可娛老，崇蘭幽竹有情文?！?/p>

寶蘭堂南側有一澹囦沼。“沼中無他物，而水甚清，憶吾宗伯鸞高士遺句云：無營無欲，澹尓淵清。因取‘澹囦’二字，勒諸石”[11]?！盁o營無欲，澹爾淵清”出自《安丘、嚴平頌》，贊頌他們淡泊名利、清心寡欲，表達對高潔人物道德風采的由衷仰慕之情[16]。沼中無他物，“不須芙荷鋪，亦無藻荇橫”[11]，水依然清凈，“悠然濠濮意，想見滄浪清”[12]，暗示想做一個“處江湖之遠”的隱士。

澹囦沼之西，雜花修竹之間，有一個小亭翼，梁章鉅想起在吳中憶修滄浪亭的舊事，題名曰小滄浪亭[11]。集得一聯(lián)云：“清風明月本無價，近水遠山皆有情”，表達主人對隱居生活的向往。

在寶蘭堂北側有一棟2層建筑，其中第二層為榕風樓。梁章鉅在家搜輯唐五代至國朝的閩詩，合為《東南嶠外詩鈔》。當書稿編好，樓剛好建成，為此紀念而命名為榕風樓[11]，并留下“今綜風雅全，八九將成書。榕風謖謖來，不負好樓居”[12]的佳話。

荔香齋、藤花吟館和曼華精舍位于榕風樓下。荔香齋因“荔枝為之長，遂以名齋”[11]得名。北宋蔡襄在《荔枝譜》中記述：“福州種植荔枝最多”，同時，荔香齋是個避暑的好去處，其原因有三：其一，“齋，蓋藏修密處之地”[13]；其二，荔枝樹是常綠喬木，樹高10m左右，樹蔭下可避暑，“高齋真夏涼”[12]；其三，荔枝果是夏日消暑良品，正所謂“一沃冰雪腸”[12]。荔香齋從不同角度讓人感受夏日的清涼。嘉慶壬申(1812年)至癸酉(1813年)，梁章鉅在夾道坊新居擬開詩社，正值藤花盛開、蔭滿庭院，陳秋坪先生為纂“藤花吟館”[17]。嘉慶癸酉典押給人，《癸酉仲冬攜家北上》：“藤花吟館為同人觴詠之地，近質之他姓矣。[18]”在小黃樓東園新建時，由于“舊匾猶存、適園中有藤一架”[11]，因此命名為藤花吟館，并制一聯(lián)云：“有客醉，無客睡，福簡簡吁可愧；長歌粗，短歌疏，詩平平聊自娛”。梁章鉅庭院前有一株老桂花，屋子被枝葉茂盛、高低錯落、疏密有致的花木所圍合，與伊墨卿所贈的舊匾意境相符[11]，取名為曼華精舍。此外，《曼華精舍》云：“……愛廬托其名，易安在容膝。穆然契余心，別有古香出。[12]”

寶蘭堂與榕風樓間有一浴佛泉?！八脑掳巳沼陂棚L樓前，浚井為灌花，計耳甫三尺，而清泉涌出，其勢甚暢，因疊石為小池，名之曰浴佛泉”[11]。農歷四月八日又名浴佛節(jié)，浴佛原本是藉外在的佛來洗滌人內在的塵垢，讓自性顯發(fā)，同時提醒人們保持一顆清凈之心，無營無欲。

般若臺因梁章鉅“手摹李少溫篆字于壁，即為臺名”[11]得名。“般若”是梵語中的“智慧”，梁章鉅借二字表達自己脫離妄想，歸于清靜[19]。般若臺的西邊為賓月臺，古人借月而建賞月建筑，“面東而立，得月最先”[11]。

4.2 欲揚先抑

“瀟碧廊”出自“廊長而曲，與竹相屬，從叢篁茂密處，取徑以通于庭，故以竹為主而題其門”[11]。走在廊內視線被兩側茂密的竹林所擋，但走出廊則有豁然開朗之勢。東、西兩園入口處理手法相似，媒介不同，東園采用植物，西園采用雪洞營造出封閉的小空間。

4.3 巧于因借

小黃樓的借景可以分為3個層次。一是近觀園內景物，烏石山上有一希世古刻——唐代李陽冰的《般若臺銘》。梁章鉅在《退庵隨筆·學字》中提到“李陽冰(字少溫)各石刻，精心學之。腕力自然堅定，結構自然謹嚴”[20]，因此在東園復制般若臺。此外在賓月臺的“臺之對壁勒，鄰霄二大字，亦叢烏石山摩來者”[11]，借烏石山三十六奇景之一的“鄰霄臺”，暗示園內美景。二是遠眺周邊環(huán)境，百一峰閣距地三丈余尺，約10m多高，“環(huán)城皆成峰，豈宜限百一，就可指數(shù)者，森森特秀出，三山如列鼎，雙塔如卓筆，一閣領其勝，城中殆無匹”[18]。其中“三山”屏山、于山、烏石山，“雙塔”為于山的白塔，烏石山的烏塔。借三山、雙塔的美景，還可“看中天霞起，大海瀾回”[21]。三是借園內園外的景色，抒發(fā)對隱居生活的向往。3個層次，有近有遠，有真有假，有實有虛，引導人從有限的空間進入無限的空間，從對山川的欣賞升華到對精神世界的向往。

4.4 精在體宜

縱觀東園十二景，雖不及北方園林的富貴堂繁、江南園林的精致優(yōu)雅，但東園巧妙地將十二景按照不同的比例、尺度、體量進行開合、疏密和虛實的空間布局。東園分為3個部分：一是入口處，東園占地面積小，小滄浪亭結合墻體形成半亭屹立在假山上，將小滄浪亭、假山和小面積的澹囦沼融為一體，營造出合宜又富有層次感的空間，為東園增添趣味；二是榕風樓與寶蘭堂間，利用2棟建筑間的空地種植枝葉茂密的荔枝和散發(fā)淡淡清香的桂花營造出較封閉的空間，同時符合荔香齋、藤花吟館和曼華精舍的意境；三是百一峰閣，該處為全園的制高點，體量雖不大，但視線開闊，不僅可將全園之美景盡收眼里，還可遠眺園外美景。

5 結語

小黃樓西園是福州傳統(tǒng)私家園林中較好保留清代造園格局的典型代表。通過東、西園的對比分析，發(fā)現(xiàn)兩園的造園手法相似?？v觀清代的福州私家園林，有以下3個特點。一是福州私家園林以自然山水作為本底，山水面積不大，常設有方形和半圓形水池，以靜觀為主。假山較少運用太湖石、黃石等，常就近選材，采用珊瑚礁、海蝕巖塑山，到后期，形成了福州特有的璧山和雪洞。二是受場地的限制，亭子常為單層或雙層的半邊亭。多通過建筑周邊的假山進入二層空間，常不設樓梯。三是受地理氣候的影響，植物以常綠闊葉樹為主，如榕樹、樟樹。為增加經濟效益，種植荔枝、龍眼等鄉(xiāng)土樹種。

注：文中圖片均由作者拍攝或繪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