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 可

（作者單位：湖南長沙市長郡中學）

昨天，在H中讀高三的小A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信中寫道：

“親愛的，正讀高三的你：

無論考試的腳步有多匆匆，都請讀完這封信?！?/p>

小A皺了皺眉，望著桌上紅叉遍布的試卷，壓著急躁的心，眼睛瞟著兩張薄薄的信紙。

“每個人都是人生孤獨的旅者，我們永遠都不知道下一秒遇到什么。譬如說我吧，我上個月才剛剛參加完了一個支教活動的測試，在此，我想與你分享我的測試故事，希望你能接納我的傾訴。”

支教？小A頓了一下，她想起了二年前，學校也舉行過去偏遠地區(qū)的支教活動。自己高一的數(shù)學成績很好，于是報了名，可是面試時突然慌了神，到了面試房間的門口，又退了回去。他（她） 不會也蹈了我的覆轍吧？小A想。

“學校準備高考小長假時組織學生去支教，上個月發(fā)的通知。我語文還挺不錯的，于是報了名。學校有三輪測試，很嚴格，每個科目只有兩個高一學生參加。我的簡歷很榮幸地過了第一關。第二關是自我介紹，我也幸運地通過了。當看到最后一輪面試的名單上有我的名字時，你不知道我有多驕傲與高興。我此后的每天都在等待著學校的通知，那可真是度日如年??！”

小A笑了笑，這讓她想起了她的高一。那時的她，青澀而懵懂，為著每一點小成就而自豪，為每個小進步而激動。后來呢？后來升了高二高三，學業(yè)的負擔日愈加重，考試的打擊已淹沒了那個十五六歲少女萌動的小小心臟。如今呢？如今高考在即，她還是滿地的試卷堆積，不會做，不知高考有何指望。

小A陷入一陣死寂，目光散漫，又終于匯成一道，打在信紙上。

“但是老天的光顧是有限的。我倒底是錯過了第二輪試教前開會的通知。周三時同班另一個參加試教的同學才友情提示我，說上周五學校開會，安排預計在本周五舉行試教，我當時就懵了。試教的內(nèi)容是一首古詩，題目不限。因為時間很緊，我從《詩經(jīng)》中選了一首朗朗上口的詩文，周四中午買了盒飯忙跑去打印店打印資料。詩文的講述過程我構(gòu)思了很久，甚至連走路都在念念叨叨，惹了不少驚異的目光。可是，上帝又關上了我的一扇窗——下午遇到舊友，聊到支教，她問我：‘你試教準備得怎么樣了？’我無奈搖搖頭：‘40分鐘的內(nèi)容可真是難上??！’‘不是只上8分鐘嗎？’‘是嗎？！’我驚愕?！堑难?！’她也吃了一驚。

從那一刻，我突然想放棄。我說不出話來，如潮的驚慌與疲憊噎住了我的喉嚨。我望著那一頁頁打好的資料，想哭，眼角卻塞滿了焦慮與絕望。

是放棄，還是掙扎？

我久久地思考著，但回顧一天的忙碌，倔強的我不甘奔波都付于流水。于是我收拾了心情，又選了一首易懂的詩，抄了一頁紙的分析，并用彩筆批注，做了一份幼稚凌亂的教案。

幸而支教推遲到了下周一。此后的每個夜晚，我總會睡前模擬一遍試教的過程，導致室友擔心我受了什么精神刺激；放學后，我一個留在教室，練習板書，一遍又一遍的不滿意讓我忍不住罵自己；打電話給媽媽，談到試教，她總罵道：‘還要不要身體，要不要學習了！’我默然。我明白，這條路，既然選擇了，就注定孤獨走到底。

到周一，不盡人意的事又發(fā)生了。中午每個試教者要準備一個PPT，我沒有。一放學，我憋著淚，攥著U盤沖進打印店，硬是在15分鐘做出了我要的PPT?；貋頃r，為了趕時間，我橫沖直撞，還差點發(fā)生了事故。人群中，我就像一頭年輕的小鹿，焦急地去赴一場未知的宴會?！?/p>

看到這兒，小A笑了起來。對方那奔跑的身影勾起她一件往事。不記得哪天，她去B中看朋友時，被一個高一的小學妹撞到了。當時小學妹手里的資料紛飛，像活潑的蝴蝶。小A耐心地撿起了她的書，微笑地接受了她的道歉，并臨走前還鼓勵了她一番，至于說什么，小A忘記了。

年輕真好。小A心里嘆息著。

“大概是受了天使的回眸，我中午發(fā)揮得出奇好。走的時候，一個學生干部走過來，拍著我的肩膀說：‘妹子，聽課老師對你可是零差評啊！’那一刻，我的心立刻被點亮了。

這種風風雨雨的故事，大概你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很多了吧。可我還是想跟你說一說。高考就要來了，短短的十幾天，你可以干嘛呢？‘走好路，莫慌張呀！’這是天使留給我的話，在這兒，我想寫給你。我能在三天準備一場零差評的試教，你一定也可以在十幾天逆轉(zhuǎn)一個高考的！學姐，走好路，莫慌張，高考時，我會在山區(qū)里，為那里的孩子，為社會而奮斗，也請你能同樣，為自己，為明天奮斗吧！”

淚水打濕了信紙。小A仔細折起來，包好，小心放在抽屜里。教室里傳來了輕輕的寫字聲。

一個身影在門口閃過。一個穿著B中校服的女孩抿笑，轉(zhuǎn)身走過一塊計時牌，上面幾個鮮紅大字：離高考還有18天……